沒有和這群網友多聊，等到魏玲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楚青就把位置讓給了她，稍微整理了下著裝就出了門。
因為今天他還有個采訪。
按照他的習慣，一般情況，只要能推的采訪他都盡量推。
只是這次的采訪，實在是推不掉了。
畢竟今年從三月份參加《感動中國》開始，這短短幾個月，楚青基本一直在出風頭。
不管是步步高大廈，還是兒子被搶，又或是DVD標準和Xbox。
楚青自己沒感覺，可外界卻對他和步步高已經持續報道了許久。
如果算上年初游戲機事件，基本這半年楚青就沒離開過大眾視線。
尤其是從三月過後，出來的基本都是正面報道。
而這次找上門的，是來自《東方時空》欄目下的《東方之子》。
從1993年《東方時空》開播以來，它就成了央台僅次于新聞LB的存在。
要知道這時候《焦點訪談》，也還只是東方時空下的一個小欄目而已。
在和面對面合並之前，能被東方之子采訪的，基本都是國內的風雲人物。
就在上一期播出的節目中，受邀采訪的是83歲的啟功先生。
「不好意思來晚了。」
采訪是在步步高的京城辦事處。京城總部還沒修好之前，現在的辦公地點還是在磁器口那個。
樓下就是步步高的在京城的第一家旗艦店，隔壁就是國美京城老店。
只是如今國美也開始實行標準化，逐漸準備走出京城，在其他地區搞連鎖模式了。
楚青來到這里的時候，《東方之子》的采訪團隊已經在了。
這次負責采訪的主持人是白松。
如今的他才27，帶著一副圓框眼楮，看起來比楚青大不了多少。比起後世的愁眉不展，傷春悲秋，現在的白松，顯得多了幾分朝氣。
「沒有，是我們來早了，楚先生這是采訪台本，你要不要看一看。」
白松一行人確實來得有些早，主要是楚青的采訪實在不好約。
自從步步高走紅以來，無數節目和新聞人都想采訪楚青，可基本都被他給推了。
就算是央台這種想做采訪，一般也只能找到段勇平。
這次白松能拿到楚青的首采，還得多虧了台里的幫忙。
直接聯系到他本人，才給確定下來。
原本《感動中國》之後，他們就準備約采訪的，只是他們才剛準備資料，楚青就出了兒子被搶的事情。
台里當時覺得時機不對，就暫時壓了下去。
只是讓白松沒想到的是，這才過去兩個月，步步高就接連做出了幾件大事。
這讓原本覺得錯過了機會的他，趕到十分的慶幸。
如果真的上次就采訪到了，這會讓他錯過DVD的標準和Xbox的這次反轉。
現在看來，這個時間采訪，反倒是正合適。
所以才會在楚青還沒回國，東方之子欄目，就確定了采訪邀約。
「台本就不用看了，在我這里，沒什麼是不能說的。」楚青很坦蕩，如今的白松，還是一個好青年，問話雖然犀利，可還遠沒有後世那麼老辣。
況且，如今的楚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就算是盜版磁帶的事情，對如今的他，也沒什麼殺傷力了。
從盜版商到正版代言人。這個華麗的轉變，反倒說出去，可以拿來作為正面教材。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
見楚青很隨意，白松也多了一分期待。
采訪商界人物，有時候隨意點，反倒能有更好的節目效果。
畢竟成功的商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獨特魅力。
比如之前他采訪過的牟其中和柳傳志，那兩期的節目效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行！開始吧。」
楚青看了眼已經收拾好的采訪間，讓欄目組的工作人員幫忙安裝了一下收音設備，就直接坐到了主位。
這是步步高的一間普通辦公室，最早是小楊辦公的地方。
自從他經常往京城跑之後，就給改成了楚青在京城的臨時辦公點。
辦公室不是很大，也就二十多個平方，原本除了一個辦公桌，就是兩組沙發。
另一側有個大大的書櫃，里面放的也是一些不太重要的資料。
沙發後面是兩扇面向院子的大窗。現在是五月，院子里的欒樹生長的很是茂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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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桌被臨時移開了，書櫃前擺了兩把椅子，再鋪了一層波斯地毯。
在楚青和白松兩人的斜對面，各有一個鏡頭，用來記錄他們兩人的表情。
「觀眾朋友大家好！本期東方之子采訪到的是步步高的董事長，楚青先生。」
按照流程，節目開始會先播一段短片，用來介紹楚青，白松大概介紹了一下之後，就對著鏡頭說起了開場白。
「大家好，我是楚青！」楚青也對著鏡頭給了個微笑。
「我們都知道，步步高從誕生以來，到如今也不過才四年，作為一家科技企業，你們是如何做到發展如此之快的。」
白松很沉穩，上來的第一個問題也很常規，並沒有什麼出格的。
按照他一貫的采訪方式，一開始都會丟出幾個對方熟悉的話題，用來當做切入點。
「這主要還是歸功于時代和國家，改開之後國家的快速發展，給了我們這些民企很多機會，我們真正做的其實並不多。這就好比你站在時代的風口，就是一只豬也能輕松飛起來。而步步高也不過是一只緊跟時代大潮的豬而已。」
楚青的回答很隨意，可听到白松耳朵里，卻瞬間讓他眼楮亮了起來。
他雖然知道楚青的回答，肯定會往開放上面說，可沒想到，他會把時代的發展比喻成風口，而步步高更是說成是一只豬。
「風口上的豬！這個比喻非常有新意，你認為是時代的發展造就了步步高？」
沒有多猶豫，白松稍微總結了一下楚青的回答，立刻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白松的采訪，最大的特點就是，他的反應機敏、語言犀利。
往往能根據受訪者的回答，提出針對性的關鍵問題。
「是的，隨著國家的發展，就算沒有步步高，也會有節節高或者其他科技企業出現。」
「可其他科技企業，並不會像步步高這樣投入如此多進行自主研發吧。據說你曾經說過，前五年，步步高要拿出百分之五十的利潤，用來投入研發。」
說著白松拋出了一個數據，這是他們通過多方渠道，了解到的，步步高這四年投入研發上的經費。
後期這里會直接插入一個片段，用來進行詳細介紹，投入研發產生了那些自主技術。
「據我們所知，步步高截止到目前，在研發上已經累計投入了四個多億。」
「作為一家科技企業，投入研發自主技術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對于這個問題，楚青一副理所當然的道。
「可是在其他科技企業，每年固定投入研發的經費，最高好像也不足百分之20吧，步步高每年投入百分之五十，難道你們就不怕虧損嗎？」
如果不是白松前不久才剛剛采訪過聯想的柳會長，他一定會被楚青的這幅理所當然給迷惑了。
要知道作為國內科技業的超級企業，去年銷售額接近15個億的聯想，投入研發的經費也才不過三千多萬而已。
可步步高去年投入研發已經超過兩個億了。
這樣懸殊的研發投資配比，可在其他企業是根本看不到的。
「虧損！也許你不知道，步步高在國內的很多業務，其實一直都是虧損的。」
「額~？那為什麼步步高虧損了卻還在繼續做？」
听到楚青這個回答，饒是白松也很是意外。
作為一個民企商人，難道不應該只做有利潤的項目，干嘛虧錢的買賣，也會繼續做下去？
「有些事情，必須得有人去做啊，就像郵政遍及全國的站點，如果從盈利的角度來說，那些偏遠地區，是不是就沒有出現的必要了？可他們還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在為人民服務。」
「可是那是國企啊！」
白松很想說，現如今這種虧錢的事情，就是國企都不太能繼續做下去了，好在他的職業素養還在，讓他後半句話沒有問出口，而是直勾勾看著楚青，等待他接下來的回答。
「不管是國企還是民企，我們都是中國本地企業，最終目的還是造福本土百姓。當然我們的虧錢，只是國內虧錢而已，同系列產品在國外，我們還是賺錢的。」
「您說的是億元補貼計劃吧。你當初為什麼會想用國外的利潤，來補貼國內吶？」
說到這里，白松眼楮瞬間一亮。
在他們做的準備里，正好有關于步步高的全國補貼計劃。
這也是《感動中國》里被提起過的一點。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步步高補貼全國，是拿國外的利潤來補貼國內的，他剛才差點就要接不上了。
說道這里，白松示意了一下攝影師，給了楚青一個特寫，節目播出的時候，這里會接一段短片。
用來介紹步步高的億元補貼計劃。
「我不用國外賺的錢，來補貼國內，難道還要我用國內的去補貼國外嗎？作為一個中國企業，從外面賺錢來扶持國內的消費，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
楚青的回答，讓白松一時有些語塞。
他和那些一無所知的人不一樣，從八十年代開始，為了出口創匯，國內許多企業，都是實行國內和國外產品兩種標準的。
出口的產品不但質量比國內的好，而且價格還比國內的低。
很多企業實行的都是國內的利潤，來補貼國外的產品。好讓他們有更多的能力去和國外的企業競爭。
比如聯想的電腦，很多都是國外比國內便宜。
然而像步步高這樣，完全反過來的，不說國內不多，基本算是沒有。
這樣做的，步步高絕對是第一家，只是他們不但這樣做了，並且效果還不錯。
從步步高三年補貼了1.8個億就能看得出，步步高是真的在做。
並且出口創匯，卻還一年比一年高。
「那步步高為什麼能做到，國外產品比國內貴，還能賣得那麼好？」白松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訪談主持人，稍微呆愣了片刻，就立刻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主要還是自主研發吧，因為我們有自己的技術優勢，我們的產品，本身價格就比別人的便宜，所以在出口的時候，不但可以有價格優勢，還能保證有利潤。」楚青換了個姿勢答道。
「您說的是VCD嗎？」白松趕忙接道。
「VCD也算一個吧，另外還有隨身听和學習機，我們基本都有自己的自主技術了，包括主板和芯片等很多東西，我們也都能自產。」楚青道。
「所以這些都是步步高自主研發的成果？那是不是也從側面證明。你並不看好聯想柳會長的貿工技路線？」
想到前不久采訪柳會長時候，他大談聯想未來是貿工技，白松立刻就把這個問題給拋了出來。
「對于別人選擇什麼，我不做評價，我相信時間會給我們答桉的，我搞自主研發，也只是想讓步步高不要成為民族的罪人。國家給了我們這麼多時間和機會，不是讓我們去浪費的。」
楚青的回答，白松听得心頭一跳，如此犀利的回答，讓他很是期待柳會長，听到之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只是當他還想繼續問下去的時候，眼角余光卻看見了節目導演的提示，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跟著楚青的節奏，他已經有點偏離最初的問題了，到現在關于DVD標準和Xbox的事情，可一個問題也沒問的。
要知道，這些才是當下最大的熱點。
「我們都知道，前不久步步高主導的SD標準，贏下了和索尼的DVD標準之爭，那您能和我們詳細談談嗎？是什麼讓步步高在這場舉世矚目的爭奪中，贏下了索尼嗎？」
雖然有些遺憾，可白松還是立刻轉移了話題，問出了此行的目標。
「我想是運氣吧！」楚青仔細斟酌了一下，給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外的回答。
「你為什麼會認為是運氣吶？」對于這個回答，白松呆了一會兒，才接了下一個問題。
早在楚青回答之前，他就在心里打了許多月復稿，不管是楚青說技術，還是說標準的認定，他都能接下來。
可唯獨沒想到，楚青會把這一切歸結于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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