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一早，隨便吃了點煎餅果子的祝未沙，騎著一台老舊的自行車就去了裕興工廠。
春節三天假，今天是新年後第一天上班。
沒去辦公室，隨手在傳達室拿了一份早報就直奔會議室。
等他進門的時候，裕興的管理層也都在了。
祝未沙是從體制里出來的，最熟悉的也是這套上班先開會，下班做總結的習慣。
「春晚都看了吧。」
把手里的本地早報往桌上一丟，接過秘書送上來的茶吸 了一口道。
「嗯，今年春晚還可以，舞台效果比以前做得好多了。」
「就是，小品也不錯，很有意思。」
「趙媽的司馬缸砸缸，可把我樂了好幾天。」
听著下面管理七嘴八舌的討論，祝未沙卻眉頭微皺。
「我倒是覺得步步高的那個節目不錯。」一個帶著副黑框眼鏡的小青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話。讓原本熱鬧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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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這才看向上首的祝未沙。
「都知道今天的早報是什麼吧。」祝未沙沒有看下面的人，而是打開自己帶來的早報。翻到中間本地新聞版塊。
上面有一整版，是報道昨天步步高發布會的新聞。
為了危言聳听，這些記者還用了個「盛況空前」。更提出了首個「代言人」的說法。
當然照片也是配的現場照，那人山人海的畫面，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萬人空巷。
「步步高有人才啊，這種營銷手段都能想出來。」
回話的還是那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小青年。
他叫陶勝志，原來是中科院的一個普通研究員，祝未沙創建裕興的時候，就把他和另外幾個人忽悠了過來。
畢竟年輕人更實際一些，對下海創業也更有想法。
在座的都不傻，不是大學出來的，就是體制出來的。只是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現在有了陶勝志的帶頭，大家也都明白了祝未沙的目的。
「步步高的膽子可真大。這種營銷投入應該不小，就不知道他們這樣做能不能消化得了。」
「听說步步高年前就準備好了，這次囤了不少貨。估計是早想到這一天了。」
「听說初六他們還會在工體免費在搞一場。這是錢多了燒的吧。」
「這你就不懂了，工體的演出可不是免費的，要在步步高買過東西的才能去。」
「這還不簡單，如果是我，就花二十幾塊錢買個學習卡。算下來還是比演唱會門票便宜。」
「估計你現在去已經買不到學習卡了，听說庫存昨天就賣完了。現在只剩下學習機和游戲機了。」
「這麼快就賣完了？不可能吧。」
「你還別不信，我就住天壇附近，昨天是親眼所見。」
「那些人為了能去看初六的演出，差點沒把他們那個旗艦店給擠爆了，如果不是民警一直幫忙維持秩序，為了搶貨差點發生踩踏了。如果真發生踩踏就有樂子了。」
「學習卡都賣完了，那買游戲機和學習機的應該不多吧。」
「這你們到說錯，今早我來的時候，特意走那邊繞了一下，從早上開始，就已經在排著長隊了。」接話的是祝未沙。
見大家已經說的差不多了。他揉了揉眉頭，環顧四周道。
「現在步步高已經出招了，可我們的問題卻一點沒解決。你們說怎麼辦吧。」
投產才三個月的裕興，其實並沒有祝未沙想的那麼糟。
在外人看來，一個新企業。三個月就能打開市場，並且盈利。這完全可以說一句很成功了。
然而誰叫他們有個強大的對手步步高。
步步高只不過比他們早投產三個月而已。卻已經可以說是遠遠甩開了他們。
先不說步步高的銷售模式。
就他的產品本身，就比裕興要好得多。
不但故障少，還很美觀。
除了京城周邊，裕興的銷售可以和步步高打平，全國其他市場，卻早就被步步高甩開。，
以祝未沙從老同事那邊得知的消息。
全年半年時間，步步高最少出了十萬台貨。
而裕興，到現在為止，出貨不到7000台。其中三分之一還是京城周邊出的。
「我覺得我們可以學習下步步高，轉變下風格，推出我們自己的一體機，加大央視廣告的同時，然後也做售後服務。」陶勝志雖是技術部的，可這里面他也是最了解步步高的。
早在投產之初，他們就把步步高從里到外的都研究了一遍。
也研發出了和步步高同樣的一體機。一開始之所以沒有出和步步高同樣的產品，就是有的人，自命清高，為了和步步高與眾不同，才先推出了分體機。
然而事實證明，分體式並不比步步高的一體式好，現在百分之五的故障率，基本都是來自分體接頭。
不但問題多，成本還更高。
「陶部長，我承認步步高營銷是做得好，可我們裕興也不差。」接話的是祝未沙右手邊的一個中年人，程圍。
他原來是西城經濟公司的骨干，祝未沙當代理法人時候的手下，下海時候也一起跟著過來的。
「其實在我看來，我們和步步高最大的問題，還是在經銷商這塊。」
「當初為了追趕步步高，我們也學著他們做直銷，放棄了代理商。現在看來，這其實是錯的。因為我們的渠道不夠，沒了代理商，很難打開市場。」
「現在要想追上步步高，我覺得還是應該重新考慮下代理商問題，短期來看利潤是會低一些，可卻能快速打開市場。」
「當然，步步高的營銷方式和售後服務，我們也可以做。畢竟這招現在看來，確實好用。」程圍說完，看了一眼祝未沙。
裕興是祝未沙一手創辦的。
此刻他卻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就像回到了當時的單位。
各方掣肘，各有所求。
不管是分體式還是一體式，也不管是直銷還是代理商。
這些個問題，從建廠開始，他們就一直在討論。
照說步步高有了成功經驗在這里，後來的裕興只要不傻，就能學以致用。
這個年代的精英，最大的特點就是自命不凡。
他們都是百萬人過獨木橋殺出來的，沒有人會自覺比別人差。
所以即便有步步高的先例在前，祝未沙還是想自己去創新。
然而事到如今，裕興必須到了做決斷的時候了。
看了眼想還想要爭辯的陶勝志，祝未沙擺了擺手，示意他停下。
然後緩緩環顧了一圈會議室，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從今天起，裕興將對步步高采取跟隨戰術。我們和步步高打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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