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知道他有多煩人，每天就像個蒼蠅，有事沒事就往我們那邊湊。」
「好像深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個親戚在廠里當主管，見到誰都愛拿出來說。」
「有些女孩也是真傻，居然還為了他在廠里和別人吵架吃醋。」
魏玲上了車，就開始對楚青訴苦。
兩人在回去的路上，一直不停給他說著廠里的八卦趣聞。
在一個女多男少的環境當中，當稀缺成了一種常態，那麼在普通的人也成了搶手貨。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不少打工的普信男，都在電子廠這種女多男少的工廠。
在那樣一個環境當中，就成了矮個子拔將軍。
只要男的稍微出色點，就會變成香餑餑。
自從搬了新房子，魏玲就在沒怎麼去那邊住過，這段時間基本都在廠里。
楚青也因為工作的事情，到處奔跑。
兩人嚴格說起來，也有好幾天沒見了。
互相之間，都有說不完的話，不過大多時候都是魏玲在說。楚青只是微笑著默默傾听。
「這是去哪里？」
接了魏玲，楚青並沒直接回去，而是繞了一個圈，開進了鎮里。
此刻的虎門，燈火輝煌，街邊霓虹閃爍，很有幾分電視里八十年代香江的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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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吃飯！」
面包車在一個港式茶餐廳門口停下。
裝潢很新，招牌卻很老。
本地人不光有早茶的習慣，也有吃夜茶的愛好。
尤其香江來的港商，晚上出來吃個夜茶，聊聊天，就成了他們最愛的消遣。
畢竟這個時代夜生活實在貴乏，也沒按摩洗腳的地方可以去。
這個時段還沒過夜茶時間，里面坐著不少人，滿眼望去都是衣冠楚楚的港僑華商。
兩人在大廳里找了個靠窗的位置。
這里還是傳統的推車點茶方式，服務員一路推著小車賣點心。
看上什麼直接付錢端上桌就行。
隨意點了幾樣招牌。鳳爪，金錢肚，海鮮粉絲煲，榴蓮酥流沙包，楊枝甘露。
對于兩人的到來，也引起了一些客人的關注。
來這里的基本都是港商和本地人。
楚青和魏玲一看就是外地人，在這里很少能見到外地人。
到不是吃不吃得慣的問題，而是這里的消費在這個年代來說，著實不低。
不是外地人消費不起，而是很少有這樣奢靡的。
畢竟都是剛窮過來的，窮人乍富也不會出來拍個拖，就隨便一頓吃一兩百的。
真正有錢的，凸顯檔次會往西餐廳走。
生活一般的小情侶，這個時間最愛去的也是電影院，錄像廳這些地方。
畢竟環境昏暗能做的事情又多，而且花錢還少。
「是不是有點太貴了。」
看著楚青給了一百多塊錢，魏玲還是有些詫異。
兩個人一頓飯就吃一百多，確實有些奢靡。
「還好吧，在過十幾年，別說花一百，就是花一千，也不一定能吃到這麼正宗的港式茶點。」
也就這個時代的老師傅，還能做出手藝最純正的點心，越往後，做出來的東西就越難吃，動不動就添加高科技，好像不加就不會做了。
那些打著老字號，百年老店的牌子。
最終剩下的也只是一個牌子，獨有的味道早就丟光了。
「說得好像你吃過十幾年後的一樣。」
見楚青一副雲澹風輕的樣子，魏玲也不糾結錢不錢的。
學著嘗試了一下那個包子。
榴蓮酥流沙包，這是純正的港式茶點。
一口下去滿滿的榴蓮餡，順著舌尖就流入了口中。
「咳咳！」
「怎麼這麼個味？」
第一次吃榴蓮的魏玲，確實有些無法接受這個味，聞著一股臭臭的感覺。
可吃進去卻又甜甜軟軟的。就感覺很怪異。
「就這個味才正宗。」
楚青一口咬下，甜而不膩，軟糯香酥。
在過二十年，同樣的榴蓮流沙餡，卻怎麼做也做不出這個味道。
「有錢人是不是都吃得這麼怪。」
見楚青吃著很香，魏玲也試著慢慢去接受。
不過還是會時不時去偷瞄其他人。
對她來說，一百多塊錢，就吃這麼些，總感覺有些不值。
在他們老家，這一百多塊錢，可以買很多肉了。
在看其他桌，喝著黑黑的咖啡，吃著造型怪異的糕點。
分量少不說，而且還沒什麼肉。
真不懂為什麼值那麼多錢。
「吃吶，是分好幾層的。」
「最基礎的就是吃飽，在一無所有的時候，不管什麼能吃飽就行。」
「吃飽了之後，就想吃好。這個時候就追求營養，追求感官享受。」
「等這一步也滿足之後，吃就成了一種精神享受。」
「這個時候吃的就不在是食物本身，而是食物富含的價值和意義。」
「其實他們也只是第二層而已。」
听了楚青的解釋，魏玲環顧四周，看了眼那些食物。
就這，居然還只是第二層。真不知道第三層會是什麼樣的東西。
「那你現在是第幾層？」
「我嘛~算第三層吧。」
「吃對我來說，可以十分簡單，也可以特別精致。吃不在于食材本身，而是看和誰一起吃。」
「那你想和誰一起吃？」
「當然是和你一起，不管吃什麼都行，這就是第三層。吃的不是食物，而是食物帶來的意義。」
「就你會說話。」
被楚青哄得很開心的魏玲，嬌嗔的丟給了他一個媚眼。
「來！會說話，你就多吃點。堵住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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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風吹過岸堤，吹響了樹葉，也吹動了人心。
圍欄邊上的兩人，許久才緩緩分開。
他們兩個確定關系也半個多月了，這才算是真正的第一次二人世界。
如果不是楚青扶著，背後還有圍欄。就剛才這一段超長待機，魏玲估計就滑下去了。
一個少女懷春，一個老房子著火。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意境不在于地點，而在于人。
當郎情妾意的時候，即便是小樹林也美的不可方物。
當然，楚青是不會帶著魏玲去鑽小樹林的，要忍受蚊蟲的偷窺不說，還不得勁。
畢竟馬自達E1800的後座也是很寬敞的。
平靜的江面上，偶爾駛過一條條貨船。
魏玲就那麼靠在楚青的懷里。
「其實辭職了，我還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
「哥和秀兒嫂子他們都勸我辭職，可真的辭職了，我才發現，其實我什麼都不會。」
「不會沒關系，可以學，沒有誰是天生都會的，只要願意學，什麼時候都可以。」
「我真的行嗎？」
「沒有什麼行不行的，」
「人生路很長，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確定目標就努力去達成，不管結果如何，盡力了就好。」
「如果一開始不知道做什麼，就從最簡單的開始，慢慢一步一步的來，一點點的提升。最重要的是要去享受這個過程。慢慢的你就會發現，其實所有的東西都不難。直到你達成目標那一刻，在回頭去看，一切付出和努力都是值得的。」
「人生一場總得要去體驗，不能因為害怕就停下。」
魏玲長這麼大，從來沒人告訴她，人生是這樣的。
在家，父母只會對她說，要勤快，要听話，以後才能找個好婆家。
哥哥只會對她說，要溫柔，要賢惠，別闖禍。
只有楚青會告訴她，去享受，去學習，去提升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原本她還忐忑沒有工作，自己該做什麼，可听了楚青的話，她第一次找到了目標，有了方向。
也許她也可以，去做自己曾經夢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