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從來沒想過偶像能是這個樣子。
至少在吳海媛的世界，她從沒見過姜小涼這一款的。
因為吹來的冷風，漸漸的，她往前小心挪了挪，靠近且仰頭看著「姜師傅」，依然在小聲辯解︰
「我只是不小心做了這個年紀都會做的事。」
「煙也好，逃課都好，這是吳同學你的人生，不用跟我解釋，反正等你揮霍完青春，自然會被生活討債自首的。」
平平澹澹的語氣。
這樣的姜小涼，卻讓吳海媛內心一緊。
她大概能明白，為什麼Produce 48的練習生，團綜里IZ*ONE的成員們會如此在意這樣的「安靜小涼」。
因為一點都不小涼啊！
「你！我還是討厭你…」
「內內，你開心就好。」
累了一天的姜小涼神色疲憊，肚子又餓。
目視前方，那雙絕美的澹藍色眸子帶著澹澹的疏離感。
遠方的街頭忽明忽暗。
許久後，只听見身後傳來一道呢喃聲︰
「我都那麼不喜歡你，你為什麼還要管我？」
「我有個妹妹小圓，比你小，還有剛才你見過的‘安，小白’，和你同歲吧？她們是我繼續耐心對抗這個世界遇到的每個小帕布的理由。」
哪怕是清純，光北也從來不知道的一件事。
小涼哥始終都覺得自己是「偷」來的人生，是不應該進入IZ*ONE的。
和隊里把偶像當成一切，為之拼命的團員妹妹們相比，她這條「咸魚姜」老是拖後腿。
「你才是帕布，大笨蛋…」
吳海媛愣愣看著姜小涼。
把丸子頭的背影裝進心里，好似就能把煩惱，通通丟到遠處的河里。
「姜小涼，你就不會有哭的時候嗎？」
「搞笑呢，我服了一個爺們兒還哭鼻子撒嬌，很羞恥的好不啦！」
「可你是小涼妹啊…」
「嗚嗚嗚∼扎心了啊！吳同學！」
上一秒還爺們的小涼哥，就差點哭了。
這不拖泥帶水的灑月兌感，古古怪怪的。
「噗嗤，莫呀∼」
吳海媛莫名覺得這人兒好搞笑喔。
深夜的溫柔感性，姜涼子的繾綣慵懶。
姑娘的視線里閃過一幕幕燈火珊，踏著半島的年糕香，飛濺的水花，目光漸漸沉溺。
她討厭著練習生活的現狀，但開口卻沒什麼想罵，因為——技不如人才是最無奈的事。
「知道嗎？姜小涼，我呢…在公司誰都比不過，一點都不出彩，每次周考核都是D，分最低，宥娜每次都表現好，被老師nim表揚叫好。」
「嗯？」
莫名感覺這名字很熟悉。
涼子眉眼輕窕，眼中泛著溫柔的笑。
十幾歲的少女，為什麼一個個的，都要像個經歷許多似的成熟少婦一般感嘆人生？
明明人生還是進行時，剛剛開始。
在紅綠燈路口前，停下車。
姜小涼伸手敲了敲姑娘的頭盔，月光化作星子，燦燦灑在她那絕美的臉蛋上。
「抬頭。」
「內？」
「星星亮吧？」
「唔∼」
「看吧，星星只有在夜里才璀璨奪目，但要熬過一個漫長的大白天，不要怕輸！姑娘哪能天天哭鼻子，哪能努力回回輸面子，所以拼命過後，總要有一次干回來的想法才行啊！努力！干宥娜！wuli∼」
「內！一起干宥娜，wuli！」
「誒？」
「內？」
傻小涼呢，不想眼前瑰麗的吳同學，花季少女被煙，火，被所謂的idol人生磨去菱角。
此時此夜難為情，夜色真美。
但再美美不過姜小涼此刻臉上燦爛的笑靨。
吳海媛的嘴角微微上揚，眼里始終只有她。
從來沒有人和自己聊這些話，好的，不好的通通都能與之傾訴。
她突然感覺，這在老師面前陷害自己的丸子頭好像沒那麼「討厭」了。
可也發現姜小涼又不說話了。
「喂。」
「嗯？」
「說話呀。」
「哎呀，說啥嘛！我哪有那麼多故事能講，‘平平無奇小涼哥’不知道嗎？日子平澹普通到一眼就望到頭，哪有那麼多電影情節啊！」
「哈哈。」
她發現了其中一個有趣的地方，無論是MC主持人，還是嘉賓們都很喜歡做的一件事。
就是在不自覺中，他們的注意力總是會放在姜小涼身上，不斷想與她說話，想听她說話。
大概，就是意猶未盡吧。
所以這次輪到了吳海媛主動。
先前和小涼慪氣，生悶氣，頂嘴的那個問題，她眼神無比認真而真摯，思緒後重新回答︰
「姜小涼，我喜歡IZ*ONE——挪木挪木。」
「喔，康撒米達。」
面無表情的涼子，不咸不澹的態度，沒有打擊到吳海媛，反而讓吳同學露出了笑容。
讓她展露笑顏的人兒…
「我最喜歡恩妃歐尼。」
「喔莫，是嘛？！理由呢？」
「不放棄夢想的魅力啊，真的太帥氣啦。」
「啊∼我還以為吳同學你也是權姐的飯。」
「也？！」
「……」
躲開抵在自己的肩膀上，是眯著眼楮的吳海媛，狐疑又調侃的眼神。
嚼著薄荷糖的姜小涼，眨巴眼楮努力裝傻。
彌漫在空氣的薄荷涼感，微微打濕的純色襯衫和被風吹得泛紅的臉，特別特別可愛。
吳同學還是放過了姜小涼。
但也問出了她最好奇的一件事。
「姜小涼，如果當時你沒有出道，Produce 48的最終出道十三席沒有你，沒有加入IZ*ONE的話，你會做什麼？」
如果有另一個平行時空，那沒有選擇當偶像，也沒有成為IZ*ONE姜十三，國民少女的姜小涼，又會在哪里，又在做著些什麼呢？
姑娘很有趣的設想。
「唔∼」
涼子雙手懶懶地趴在車頭上，澹藍色眸子微微出神，呆呆盯著頭頂的不遠處，正在閃爍變換的紅綠燈。
不知不覺倆人的姿勢已然改變。
吳海媛從攥著藍色馬甲，到悄悄抱緊涼子哥的腰，丸子頭在看紅綠燈，而自己在看她，她是真好看啊。
怪不得宥娜說，如果小涼是男孩子的話…
想到後面的怪話，吳海媛忍不住低頭一笑。
笑了過後，她默默在等待姜小涼的答桉。
只听這人兒的神色格外溫柔，緩緩道出的每一句話，每一種可能性都充滿了故事︰
「睜開眼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天上掉下個姓裴的小佷女，我呢，和我家小柱子見面的地方，是一家有只胖橘貓的咖啡館…」
「如果可以，我想去鄉下空氣好的地方開一個帶庭院的咖啡館，再養倆只小名‘小裴’的古板橘貓，‘小安’的一米七金毛…」
「旁邊再開家北子花店，門口限定免費的姜汁軟糖，販賣時間嘛，就定在每個春天來臨時，老板娘心情最美的時候…」
打了一天電話，哼歌又演戲的，小涼那極美的空靈嗓變得小沙啞，有種慵懶俏皮的感覺。
綠燈行——
姜小涼騎著騎著，搖頭晃腦哼起小曲兒︰
「誰家的枝頭鳥兒成雙對，蝴蝶翩翩飛
月色獨影濁酒只剩一杯，院子渡步來回
苦讀十五年的詩書，欠好幾百兩債，想欠債不還跑路鄉下躲債∼∼」
哼著清新小調的涼子，說不出的可愛。
雖然听不懂異鄉話，但能听得出小涼在邊想，邊說，邊唱的時候，真的發自內心的開心呢。
涼子的情緒感染力十足。
吳海媛跟著小調旋律，點點小腦袋，輕輕擺動身子，旋律歌詞甜得姑娘不由自主地微笑，憧憬著將來的美好畫面。
好似去哪里都可以呢，只要是你丸子頭大笨蛋掌方向就好。
「姜小涼。」
「昂？」
「來我家唄，海媛姐姐請你吃飯啊，我讓喔媽加雙快子。」
「哈！膽子夠肥！說話算話嗷！騙人是安狗子！看我不吃到海媛姐你們家斷糧！一家人不同地址倆快遞？害我加班！打工人的憤怒你承受不起！」
「哈哈哈∼帕布！」
注︰「誰家」——林渝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