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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拉片《大話西游》

2000年6月中旬,燕京的天氣也進入了夏天,當然燕京是沒有春天的,直接就給你燥起來。

棉花胡同午後,太陽直射最為嚴重的時候,倆個聯通的兩進四合院,東邊四合院王尋家中院天井的兩顆古樹陰下。

一棵是槐樹,另一顆也是槐樹,為什麼這麼寫?致敬下魯迅先生。

東邊小酒桌下圍著四個身穿老頭衫大褲衩的中年糙漢子,從他們的言論之中大致也知道了他們最近的愛好,郊外莊園釣魚,自己下地種種地,組團去潘家園淘古董,然後新手交交學費打打眼之類。王尋也算明白了他最近零花錢變少了的原因,他的老爸干爸學費交多了。在錢數一定的情況下,削減孩子的零花錢是家長的必然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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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干爸楊曉林和老爸在外喝酒長見識的過程中,認識了海馬歌舞廳這位馬爺,他和老爸那點書稿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四人酒局負責陪酒倒酒的,剩下那位還在各個劇組跑龍套的,後來全國都知道他的三大愛好——抽煙,喝酒,燙頭的搖滾協會副會長——小黑胖子的最佳搭檔——被相聲耽誤的影帝——余謙。不愧是捧跟的出身,酒局話就沒落地過,酒杯從來也都是滿的。要不怎麼說這個話術就是生活技能?能讓酒桌上的每個人都滿意,絕對就是本事,恰巧余謙就這有這本事的人。

當然這不是四人第一次在家里喝酒了,第一次看到這個組合來家里喝酒的時候,王尋就忽然感覺到了世界的魔幻,難道後來謙大爺醉酒上台那頓是跟老爸喝的?

要說認識馬爺也是挺好的,家里多了點上了年齡的收藏唄。從他們談話後的微表情,王尋完全能感覺到這幫中年男人們骨子里的悶騷,這是老媽拿不動刀了,還是干媽提不起槍了,看來是公糧沒交夠,不應該是保溫杯里泡枸杞的喝法嗎?但是你們這油炸花生米就小酒是幾個意思呢?

這不另一顆槐樹下的圍坐在小茶幾間的三大一小四美女外加一個球頭小正太,尋媽李紅左手食指上帶著那個清代宮廷款帝王綠的戒指就是尋爸王文友的杰作,干媽楊春玲左手上一個小葉紫檀佛珠和手上的紅瑪瑙戒指說明了干爸楊曉林的審美,更別提王尋脖子上帶著的和田玉材質觀音,和楊小蜜脖子上更新的漢白玉玉佛了。至于戲份剛殺青,又加上接了好幾個公司新品推廣廣告的新晉小富婆——曾離大美女,右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正宗的緬甸老坑里的玻璃種。

王尋坐在楊小蜜身邊給新下的西瓜挑著籽然後將瓜肉提供給眾位美女,得到美女全體的一致好評。

但是重復性的工作使人會不禁 號啊,也叫瞎想。好像自己是家族之恥啊老爸是長江學者了,老媽是集團董事長了,自己只是個學生將來目標也是成為導演而已,好像有點虛度光陰了,但是看著旁邊吃著西瓜整的滿嘴汁水的楊小蜜楊演員來說好像也不錯啊。

為什麼要叫楊演員?楊小蜜在《大宅門》劇組備受打擊,那可不是嘛一劇組的老戲骨,華國影視圈中間力量集合部,就沒幾場戲的她被對手戲演員劉佩琪的台詞功力徹底擊潰了,心態崩了,立志要做一個好演員的她,回來這倆月少見的清晨竟然早起跟離姐一起練晨功,這繞口令都快成王尋早晨的噩夢了。

《大宅門》劇組其實是王尋腦海里不願意回憶的一段過往。這離組都過了一個月了,王尋依然不想回憶,因為有果戲,全果的,還貼黃金紙的那種,邊撒尿邊和泥,MD王尋抽自己嘴巴一般的後悔,妥妥的黑歷史啊。

還有那劉佩琪老師那句︰「行呀,爺們兒本錢挺足啊!」一直在耳邊環繞,社死啊絕對社死,這要是將來翻出來就是著名導演王尋童年為藝術獻身全果出鏡的簡訊了,就未來媒體的那個不要臉的樣子,王尋想都不要想。

王尋想到這里大聲的喊出來︰「大學之前,不演戲了。」

楊小蜜驚愕的看著王尋說道︰「犯病了?」然後伸出小白手模模王尋的頭自然自語道︰「不熱啊!」

王尋撇過腦袋躲開楊小蜜的罪惡的小白手,再次聲明︰「蜜蜜,她可以繼續,我準備靜心來潛心學習幕後了,台前這工作不適合我,我承認我秀敏了。」

尋媽李紅一臉澹定的看著王尋說道︰「行啊,要不也給你扔國外去待幾年啊,我看撕蔥在新加坡挺好的。你去做個伴?」

王尋練練擺手,我可不去,去了以後楊小蜜被人拐跑了我咋辦啊?

這時干媽楊春玲突然說道︰「還是別去國外了,在國內挺好的。李紅你要是覺得不穩當就給孩子配幾個保鏢,他們倆平時在學校沒啥事。」

悶棍殺人魔算是這個時間點最恐怖的存在,整個燕京城都有點風聲鶴唳,至于干爸楊曉林為什麼能在家喝酒,他老人家決定離開崗位陪她閨女成長了,還不是因為楊小蜜成了二中分校孫二娘,呸,這個外號得換。老被叫學校去接受批評教育,這也就是楊小蜜成績好,不然都得讓轉學了。

尋媽李紅閉目一合計拍手道︰「叫他干爸聯系還在部隊的戰友,集團高層也得配上。尖子兵人品好放在家里人身邊,其他完全可以做保安嘛。」

干媽楊春玲點了點,隨後起身到干爸楊曉林身邊耳語幾番,看著干爸楊曉林點了點頭。轉身回到原位坐下。

看著一臉澹然品茶的離姐,王尋問道︰「離姐在劇組怎麼樣?」

離姐抿了口茶,放下茶杯,舉止間優雅得不像在這俗世間,眼眸澹然的說道︰「我現在得有打人的沖動,這角色入戲有點深。現在都在控制自己的情緒,不過楊總說下周就得去找薛老師看《不要和陌生人說話》的劇本。」

王尋笑著說道︰「這不挺好的嘛,說明你快火了,你最近看沒看央視你的服裝廣告嗎?」

尋媽李紅忽然插嘴道︰「兒砸,要不是怎麼你說你這聰明就隨媽呢,你建議的胡靜、秦海路還有你離姐拍到三條廣告,直接讓新品上市就斷貨了。你猜她們三個誰的賣的最好。」

王尋手指點了點太陽穴說道︰「海路姐的那個賣的最好。」

干媽楊春玲一點呆滯的看著王尋說道︰「你怎麼知道?這算是集團核心機密了。」

王尋裝作柯南扶眼鏡一副偵探破桉的樣子說道︰「因為家庭主婦才是現在最主要的消費群體,她們買衣服最重要是穿著舒服。」

楊小蜜笑著拍了一下王尋說道︰「別學柯南,一點都不像。」

尋媽李紅笑著說道︰「的確,但是曾離打開我們的新市場,女性職業裝這個領域,我準備試試把廣告推到偷國,核國。順便把你們那電影一起推銷過去。」

王尋點著頭說道︰「對啊,文化推廣和品牌推廣兩者相輔相成。叫烏導把男女主角服裝上商標的鏡頭多一點。」

曾離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要火了的樣子,澹定的喝著茶。

楊小蜜則是一臉崇拜的看著王尋,但是生性好動的她還是提出來了︰「鬧鬧,今天該拉片了,你說的嘛,做演員也好做導演也好要增加閱片量嘛。走啦,放映室。」

好吧,父母還是比較慣孩子的,听曾離說了她在中戲時被常老師要求寫電影賞析,就決定把一個房間改造成放映室。

于是王尋和楊小蜜還有曾離大美女一起起身走向放映室,放映室在倆家後院中間的西邊廂房,之前尋媽李紅當做收藏室的位置。

一進放映室,點起檀香。王尋得去挑片子了,女人一般比較喜歡看愛情電影,所以愛情電影比較多嘛。這不手拿星爺的《大話西游》晃了晃,提議道︰「今天看大話西游吧。」

曾離一臉為難的說道︰「這電影的風評可不好,孫悟空怎麼能和白骨精談戀愛?人妖不分,褻瀆經典。」

楊小蜜則是一臉好奇的說道︰「人妖戀,快快,就這個。」

王尋則是說道︰「我倆是沒看過,看過以後咱們再說唄。畢竟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不是。」

曾離覺得王尋說的對,也就不再多說話。

王尋打開電視機和DVD,將月光寶盒先放進後,退回到沙發位置盤腿坐好,等待著電影播放。

「月光寶盒是寶物,你把他扔掉會污染環境,唉,要是砸到小朋友那怎麼辦?就算沒有砸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對的呀……」

「誰說我斗雞眼?我只是把視力集中在一點,以改變我以往對事物的看法。」

「割了吧,都燒焦了。」

「我靠!連神仙都不講義氣!」

「不開心,長生不死也沒用;開心,就算只能活幾天也足夠了。」

「你還沒變成真正的孫悟空托世,只因為你還沒遇到那個給你三顆痣的人。當你遇上她之後,你的一生就會改變。」

哈哈哈哈,周星池跟吳孟答不愧是無厘頭黃金搭檔,一唱一和,伴隨著曾離和楊小蜜前仰後合的動作和笑聲,王尋覺得這片子好像沒挑錯。

「般若波羅蜜!」

「哇,又升天了!為什麼要說又呢?」

「般若波羅蜜!」

「娘子,快點和牛魔王出來看上帝……」

「盤絲大仙?五百年前?」

伴隨《小刀會序曲》BGM響起,得到三顆痣的至尊寶,在照妖鏡中照出孫悟空的樣子,而後銀幕一黑,鮮紅的字幕出現︰「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集大結局。」

王尋看著這倆美女一臉滿足,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只好自己起身去DVD那里換盤。

「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新人勝舊人,叫人家牛夫人!」蔡少芬那張幽怨臉。

「only you 保護我取西經……」

「所以說做妖就像做人一樣,要有仁慈的心,有了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是人妖。」

「你媽貴姓?」

「打雷啦,下雨收衣服啦!」

「……」

段子亂飛,盡管禮堂里歡聲笑語,但等到尾聲的高潮,牛魔王娶親,孫悟空大鬧,紫霞擋刀,在《天地孤影任我行》大氣而悲傷的bgm回蕩中,三人再也沒有笑出來。

特別當畫面中,金箍越收越緊,孫悟空疼得放開紫霞的手,他凌空哀嚎中帶殺氣︰

「啊,我要你的命!」

砰,砰,砰,就楊小蜜這俠義的性格直接開始爆錘王尋,王尋一臉無辜的不還手。

直到王尋說道︰「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楊小蜜停手了,羞澀的看著王尋。

不好意思的轉過頭,繼續看電影。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雲彩來娶我。我猜中了前頭,可是我猜不著這結局」紫霞帶著深深的遺憾走了,悟空抱著紫霞的尸身久久不願放開,但是頭上的緊箍咒卻越收越緊,無奈松手,看著紫霞飛向太陽。悟空將所有憤怒發泄在牛魔王的身上,終將其打死。城市離太陽太近快要爆炸,師徒四人借助月光寶盒離開。孫悟空臨走之前要青霞一起離開,青霞因紫霞之死而不再對塵世留戀,甘願回到如來佛祖身邊。

二女哭的如淚人一般,王尋則是不停給倆人拿著紙巾。你問王尋為什麼沒哭,我尼瑪前世看了無數遍,眼淚早哭完了。

伴隨著BGM《一生所愛》,至尊寶的影子變成了一個夕陽武士,然後夕陽武士求愛紫霞仙子,兩個人幸福的在一起了。孫悟空則背著金箍棒徐徐前進著。

「看,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啊。」電影結束。

曾離情緒還沒舒發完,帶著哭腔說道︰「影評人都是瞎說,明明是遺憾的愛情電影。」

楊小蜜點頭如搗蒜的附和著。

王尋則為這場拉片劃上個完美的句號︰「命運有太多無可奈何,以至于沒能好好擁抱,也難以在最應該珍惜的時候,去珍惜。人總是後知後覺的,這世上你最愛的人,不是那個你曾經魂牽夢繞要去找她的那個人,而是曾經與你相愛的人中,最愛你的那一個。年少不懂珍惜,懂時尹人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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