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霄拖刀而行,黃沙如龍滾,一抹青芒就像是立于濁浪頭上的扁舟,馭浪而來。
阿獨山手持金刀,不動如泰山,五彩羽衣無風自動,脖子揚的老高,就像是一只雄赳赳氣昂昂的公雞。
一動一靜,針鋒相對!
霎那間,張霄已然到了阿獨山身前,借著奔跑助力的沖勁一躍而起,雙手死握青霄,整個人駕凌于阿獨山頭頂三米之高。
八極拳已經登峰造極的張霄已經月兌離了需要勁發于地的境界,如今哪怕是在空中,渾身勁力仍舊雄渾可怕,甚至在張霄的躍起之下,刀勢更加威 無匹。
一道寒光,當頭 下。
阿獨山既然打定了殺死張霄兩人的主意,那就沒有任何留手,雖然覺得張霄只不過力氣大了些,速度快了些,但仍舊是沒有絲毫掉以輕心。
金刀在密法的加持下堅硬程度遠超尋常鐵器,此時在阿獨山手中握著,直面張霄。
空中的張霄,在阿獨山看來就是活靶子。
嘴角一翹,向前一步邁出,就像是勝券在握似的,右手筆直,金刀橫陳于胸前。
以短敵長,阿獨山要擋過張霄的第一次進攻,才能輪得到他出手。
阿獨山的一舉一動都被張霄看在眼里,張霄雖然不清楚阿獨山的基礎屬性到底是什麼樣,在昆侖奴附體的加持下,又能達到一個怎麼樣的境界。
但這一切都不妨礙他將手中青霄毫不留力的凶 下。
你強任你強,我自一刀斬之。
——
兩刀相踫,金刀的硬度全然不下于青霄,一邊是雲氣錯銀紋生輝,一邊是薩滿密術咒刻明暗。
兩柄刀同時震顫起來,張霄一擰手,青霄在改變方向的同時就卸去了力道,而阿獨山則是收回來酸麻的手臂,這才勉強抵消。
眼中驚訝神色一閃而過,旋即一咬牙,身子再往前傾。
阿獨山自幼在大興安嶺的連綿大山里長大,天生就是一名優秀的獵人,洞察弱點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
並且他自從被神靈選中成為薩滿之後,便只能放下手中長弓,拿起了驢皮鼓和金刀。
自此之後,不管是面對窮凶惡極如烏將軍之流的山精,還是面對神秘莫測像是豬角白月復鬼一般的野神,都是他親自將金刀插進對方的要害,既殺,也滅神魂。
眼前的張霄,也將不出意外的成為他的刀下之魂。
阿獨山眼中狠色暴露無疑,竟然是主動朝著張霄近身貼了過去。
一寸短一寸險,阿獨山沒有任何花哨招式,而是以最短的路徑筆直的刺向了張霄的心髒。
凌厲的像是一道金色閃電。
受到豬角白月復鬼的病害影響,只覺得就像是重感冒似的,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不舒服的感覺,全屬性下降了30%。
但張霄只是微微皺眉,右手仍舊緊握刀柄,左手則移到了足有兩指厚的刀背位置,四指緊扣,拇指橫抵,完全不在意刀刃處已然超出了兩人近身戰斗的範圍。
呲啦——
由上而下,重重的印在了金刀之上,哪怕眼見著刀尖離張霄的心口近在遲尺,卻也半寸不得進。
阿獨山只能眼睜睜看著金刀被砸的朝下墜去,想要提腕,卻像是壓了一座大山一般,根本沒有給他絲毫機會。
張霄這下才落腳,干裂的土地承受不住壓力塌陷,腳底踏的黃沙漫天而起,兩人的身形都被遮入其中。
趁著這個機會,張霄順勢提刀擺肘,肘尖直奔阿獨山的脖頸而去。
動作迅速,快的根本看不清楚。
阿獨山還算是沉著冷靜,一步後撤,上身一偏就要躲過,身上的掛飾叮鈴作響,臉上的珠簾都飄飛了起來。
張霄肘落了空,但卻借此機會把阿獨山出刀搶到的先機給奪了回來,一步前踏,青霄刀柄像是重錘一般,砸向了阿獨山的胸口。
一丁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給,張霄一舉一動都帶著神烈意味,讓阿獨山疲于應對。
但阿獨山此時眼楮一沉,黃仙的撞客技能毫不猶豫的扔在了張霄的臉上。
就像是腦海里同時出現了無數個小人在撕扯著他的大腦,張霄只覺得自己瞬間陷入了混亂之中,仿佛靈魂分裂成了好幾個張霄,有的要繼續出拳,有的要後撤蓄力,有的要出刃刺敵,有的要棄刀而逃。
這些張霄互相爭搶著身體的控制權,自己嘴巴忍不住的張開,似乎要同自己吵架。
就是這個時候!
阿獨山陰險至極的揮舞著金刀朝著張霄的脖頸就要 去,以往中了他撞客的對手,就和束手就擒沒有什麼兩樣,可當他的金刀眼看著就要踫到張霄的時候,後者身子卻陡然一閃。
就像是在靈魂的傾軋之中,有一個佔據了主動,奪回了身體。
阿獨山愕然,抬頭看向張霄,卻發現他的眼楮里沒有半點混沌,全然是冰冷的殺意,冷靜的可怕。
有人想要搶奪自己身體?哪怕是自己的意識,也絕對不行。
阿獨山想象不到張霄在這瞬間就以絕對的意志力鎮壓了所有妄念,所以才能這麼快就恢復過來。
彭——
知道大事不妙的阿獨山趕忙收回了金刀,金刀短有短的好處,在阿獨山的手上靈活的不像話,見縫插針似的擋在了自己胸前,抵住了張霄刀柄的捶擊。
雖然沒有受到刀柄的鑿勁,可力透金刀,仍舊是結結實實的印在了阿獨山身上。
四神附體的身子都忍不住顫了又顫,阿獨山連著後退了三小步,這才腳底橫轉定來,可還沒等到阿獨山驚訝于張霄的氣力,就看到一道黑影再度壓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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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獨山連氣都來不及喘,身上的羽毛都在激烈的戰斗之中掉落了好幾片,頭飾都被打歪了來,整個人狼狽的不像樣。
自從南下,那些瘸腿斷手的僧人他殺了好些,畫符喚風的老道也打了個不相上下,可還是第一次在武夫手上吃了癟。
其實和張霄交手之後,阿獨山就知道張霄並不是尋常武夫,但他也不清楚張霄的力量到底源自于哪方神鬼。感覺有些像苦肉佛的賜予,但張霄不僅頭發茂密,更是身體健全,這在苦肉佛教義里面絕對是不允許的。
阿獨山心里面此刻已然有些忐忑,但既然已經交手,那就只能你死我活。
雙眼怒睜,阿獨山趁著兩人稍微拉開距離的功夫金刀再度遞出,刀上紋路一亮,短短距離內竟然也生出了破空之音。
張霄已然模透了阿獨山,于是心中一定,本可以靠著手中青霄格擋住阿獨山的刺擊,但張霄眼神一凜,手臂抬動,青霄高高的揚了起來。
但這樣一來,張霄的空門便大開,敞在了阿獨山的面前。
張霄不是無為放失,勁發腰身,側擰而躲。金刀擦著張霄的右月復就劃了過去,看似鈍口,卻鋒利無比,張霄的衣物就像是薄紙般被割開來,連同著一抹血光迸濺而出。
撕啦——
阿獨山感受著熟悉的入肉手感,心中一喜,可隨即抬頭,還未升起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
青霄如天雷,裹挾著自九天之上落碧宵的無可匹敵的氣勢,從阿獨山頭頂斜 而下。
這一刻,阿獨山渾身的汗毛全部都豎了起來,童孔緊縮,腳趾不由自主的扣緊,直面死亡的恐懼感瞬間籠罩全身。
鐺——
啷——!
宛如瓦罐碎裂的清脆聲音傳來,青霄剛剛 到阿獨山的頭頂,就看見阿獨山整個人動也不動的呆在了原地,就連大氅上隨風而動的細毛都停住,身上飾品踫撞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而後自他頭頂接觸到刀刃的地方開始,開始出現了細密如蛛網的裂紋。
裂紋迅速蔓延開來,甚至比青霄落下的速度還要快,阿獨山從頭到尾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人形瓦罐,而後在張霄的 砍之下變成了巴掌大的碎片,叮叮當當灑落一地。
甕中翁生效,替阿獨山擋下了這必死的一擊。
張霄早有預料,並沒有收刀,任由青霄一刀斬到底,刀尖都陷進了地里,他在給阿獨山一個偷襲的機會。
同時耳听六路眼觀八方,無法察覺的微風也遍布四周,稍有蛛絲馬跡,定能第一時間出現在張霄眼里。
果不其然,就在堆積的瓦片的十米之外,阿獨山的身影陡然出現。
張霄定楮看去,阿獨山哪里還有半點神氣模樣,狼狽像是斗敗的攻擊,耷拉著腦袋,頭也不回的就要逃跑。
雖然有些疑惑阿獨山沒有出現在自己背後給他致命一擊,但張霄還是邁步就追。
剛踏出去三步,張霄就皺緊了眉頭。
「不對!」
按道理來說,阿獨山的身上並沒有速度加持的神靈,可為什麼自己和他的距離並沒有拉近,而是仍舊和剛剛追擊時一樣,不遠也不近。
就像是遠遠吊著張霄似的。
張霄眼神一冷,當機立斷,立馬就激活了隨手佩戴在腰間的迷穀樹皮。
頓時,張霄的狀態欄里多了「指路」兩字。
迷穀樹皮就像是指南針似的,飄到了張霄身前,較小的尖端指向了和阿獨山逃跑方向截然相反的地方。
那里,正是田噩和烏將軍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