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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死不能倒

「殺!」

話還未喊完,一抹寒光帶著雨便極為陰險的割開了齊家大槍兵的喉嚨,熱血滾燙灑進雨水中,便連同尸體一般冰冷。

然而還未來得及將鐵刃傘上卡主的大槍甩掉,又一點槍尖插進了他的胸口,透體而出,血流如注。

以命換命,不管是徐國死士還是齊家大槍兵,都沒有絲毫猶豫和畏懼。

躲在屋子里看著戰場的澤州城民似乎知道了這群像是從天而降的勇士的身份,早已麻木的眼楮里似乎重新浮現了一抹希望,但長達十二年的黑暗讓他們不敢踏出烏瓦遮蔽的範圍去迎接天光。

握著農具的雙手發顫,嘴唇囁囁,似在說徐國二字。

長街上橫七豎八全是倒地的尸體,黑色勁裝身上往往是一個又一個的窟窿眼,甲胃槍兵的致命傷全在喉嚨眼楮下陰等沒有保護的地方。

百米長街,除了剛落下的雨是清澈的,其余全是一片猩紅。

燕鯉身負大旗,沒辦法像他們一樣以傘繞頭,于是干脆合上,當成一柄未開鋒的短刀,隔著堅固的鐵甲也讓偶爾闖進來的大槍兵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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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旗加持下的死士,靠著專門克制大槍的步伐武器,竟然是隱隱佔了上風,比大槍兵的折損要少上一線。

懸殊之下,終于是有人注意到了死士身後的燕鯉。

「砍旗,砍旗!」

五名大槍兵互相對視一眼,極有默契的抽槍後撤,然後又迅速組成前三後二的陣型,舉著槍彎著腰,朝著燕鯉所在的方向緩步前進。

齊炯沒有功夫注意這些事情,劍刺如蛇,傘刃如輪,他一人勉強招架,根本不敢分心。

徐覓白雖然受傷,但眸子里滿是堅定。

她在接過信物匕首的第二天便找上了慕篤,這位曾經向她請教傘技步伐的老人縱使被關在死牢,徐覓白也一直在為他送去療傷良藥。

見他不見蹤影,又點了國庫鐵刃傘,徐覓白便清楚了很多事情。

徐國都城能藏下三百人的地方並不多,徐覓白沒花太大功夫。

「奪取澤州乃是我徐國頭等大事,又怎能沒有一個姓徐的人上場?」

慕篤看著臉上帶傷嘴角帶血的徐覓白,又想起了當時她說服自己的話。手上鐵傘擰動不停,打在甲士身上叮當作響,慕篤眉頭緊皺,朝著三人混戰的地方移步而戰。

混戰至此,雙方加起來還剩不到一百人,齊炯見著己方頹勢漸顯,目眥欲裂。

父親的托付縈繞心頭,而眼前的情況就像一個耳光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臉上。

「殺殺殺!」

槍尖連刺,敲得鐵傘蓬出雨霧,徐覓白的鐵刃傘在接連不斷的攻勢下已然卷曲翻折,就連傘柄也在角力之下扭彎,本該撫琴的蔥削玉指此時卻由于太過用力而關節泛青。

「我們的目標是奪旗。」慕篤白發凌亂,被雨水打濕緊貼在額頭上。再斬一名槍兵,終于來到了兩人身邊。

「都督那邊,勝負難料!」

田噩一點頭,手中劍雖然夠不著齊炯身體,但每一下都結結實實打在了他手中所握長槍身上。

算算時間,飛嘯的持續傷害積累下來,是時候爆發了!

田噩用力一點頭,發梢雨水甩飛了出去,「等我片刻。」

沒等慕老明白他的意思,田噩身形暴起,手中長劍竟然避也不避的直直朝著齊炯槍尖刺去。

雞蛋踫石頭?齊炯大喜,手中勁道更甚三分。

 ——!

聲透雨簾,勁遞雙方,齊炯手中長槍在觸到田噩劍尖的一瞬間,竟然如同冰塊一般寸寸碎裂,原本筆直的長槍變成了一段段茬口凌亂的廢鐵,敲在地上宛如編鐘聲響。

似是奏起了戰敗的序章。

縱使手上不是父親那柄火紋大槍,但好歹也是百煉鋼捶打而成,竟然就這麼碎了?

齊炯的臉上終于浮現了和他年齡相符的慌亂,他下意識朝著父親所在的方向後退了兩步。

田噩哪里會放過這個機會,踏雨而上,長劍沖勢不減,瞄準了齊炯露在盔甲外面的柔軟喉嚨。

齊炯身邊的大槍兵眼楮充血,見少將軍丟槍,立馬以身擋劍。

「少將軍,你不能死!」

血濺當場,卻換了齊炯一命。

「退守城關!圍旗而戰!」齊炯雙目赤紅,順手拿起還未徹底倒下的甲士手中長槍,陣型收攏之下,逐步後撤。

然而卻有五名早已月兌離隊伍的長槍兵,用兩條人命的代價,一路廝殺到了燕鯉面前!

慕篤等人的注意力全在齊炯身上,這五名大槍兵身手敏捷出手狠辣,一看就是軍伍老人,迅速接近之下,竟然沒有引起他們提防。

燕鯉身邊堆疊了數具為了保護他而死的死士尸體,余下三名大槍兵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身旁空蕩,再無人可擋。

燕鯉背負雙色大旗,雙手緊握鐵傘,怒目圓睜,須發皆張,宛如多聞天王降世!

「想要我命?」少年熱血換做一句頂天立地的豪言,發自肺腑,響徹澤城!

「拿你們的命來換!」

鐵傘如錘,砸偏了第一柄刺來的長槍,又撞飛了第二抹寒芒,卻再也沒辦法擋住第三根直戳胸膛的致命一擊。

「燕鯉!」慕篤回頭,雙目通紅,再也顧不得其他,奔跑而去。

噗——

長槍透體而過,燕鯉吐出一口鮮血,竟然一聲狂笑,頂著長槍往前連踏三步。

血水飛灑,似在踐行。

終于到了槍兵跟前,燕鯉張嘴怒喝,唇間齒縫全是猩紅,鐵傘朝著他腦袋砸去,連同頭盔一起砸了個癟。

身後兩名槍兵也回過神來,交叉而刺,卻被瘋狂涌上來的死士淹沒。

終于沒人能威脅到戰旗,燕鯉見狀似是出了一口氣,手軟了下來,鐵傘墜地。

而他的膝蓋,卻始終未曾彎曲哪怕最微小的弧度。

慕篤一把抱住了燕鯉,顫抖著手替他抹去嘴角鮮血,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縱使身死,旗不能倒。」燕鯉看見慕篤,原本暗澹下去的眸子里似乎亮了些許,花盡最後的力氣抬手指著自己身後。

「旗,沒倒。」

燕鯉在慕篤懷里緩緩閉上雙眼,徹底沒了力氣的身體卻被大槍撐著。

死,不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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