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看客們早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就像是新婚之夜站在床邊已經月兌了褲子的新郎。
今晚大部分都是來賭李鶴能否進入丙字台的人,眼看著他被不知名的新雀打成重傷抬走,輸錢不說,心里面更是憋屈。
于是乎拳館里逐漸響起了焦躁的呼喊。
袁惟听完張霄的話,越看他越是順眼,隨即低頭朝著身邊人囑咐了幾句,後者立即領命跑開。
不一會兒,洪亮的聲音便在拳館內響起。
「諸位看官,新盤口,青幫張霄今晚要連戰三場!紅牌白牌,買定開擂!」
主持人將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觀眾注意力拉回了台上。
「這小赤老怎麼才打一場就綁上絲帶了?」有眼尖的,隔老遠就看見張霄肩膀上一抹扎眼青色。
「能一招秒李鶴,那還用想,肯定能連勝啦,我買紅牌!」
旁邊有人好意提醒,「別忘了他也是剛打一場的新雀,保不準對手比他還狠。」
「要真是這樣,不枉費我聖誕夜跑出來看拳了,媽的,這可比洋饅頭得勁多了。」
既然盤口已開,就有人願意為了錢上台打擂,趁著看客下注的功夫,擂台對面已經走上來一個赤腳果身的壯漢。
寬厚的腳掌交替踩地,腳踝粗壯的看不見螺絲骨,腿上的肌肉稜角分明,胯部有黑色短褲遮擋,但也不難看出髖胯粗大。
雖然拳場內氣氛熱烈如沸水,但畢竟冬日,溫度是實實在在的低,壯漢身上熱氣蒸騰,像極了拳台上方澹薄的煙霧。
張霄也走上台去,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對方是個練腿的行家,下盤穩得嚇人,剛才對陣李鶴的打法顯然並不適用。
腳下步法像是融合了拳擊技巧,一時之間也看不出來源自哪方,頗有些四不像的意味。
不過上了拳台,一招一式都要隨著實際情況做出改變,生搬硬套只會讓你死的更快,縱使對方沒有套路可尋,張霄也毫不在意。
不管是國術還是散打,又或者空手道柔道拳擊,他都交手過。
未嘗一敗。
今天也不例外。
眼看著牌童胸前的木箱沉甸起來,跑動都有些吃力,控場的主持人這才滿臉興奮的拉響了擂台東南角的銅鈴。
鐺鐺鐺!
「丁字拳台,青幫張霄對陣秦少陽!」
張霄這次並沒有主動出手,自從袁惟介紹了三聯台的規則以後,他心里面便有了打算。
他在台上表現的不能像捏死一只螞蟻這般輕松。
到了挑戰稱號拳手的時候,對方是可以掛上免戰牌不上擂的,要是張霄一直表現的如同摧枯拉朽般,對方說不定就會避戰。
所以從第二場開始,張霄便決定要藏拙,以免被人盯上。
不過藏拙歸藏拙,張霄仍舊靜氣凝神,做好了準備。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他不會出一丁點差錯。
于是提頂吊襠,沉肩墜肘,十趾抓地,呼吸變得極有節奏。
秦少陽上一場就在台下站著,親眼目睹了張霄把李鶴撞得吐血而飛的慘烈場景,本來還猶豫上不上,但突然來了一個陌生男子讓他必須接下這場擂。
他不得不答應,原因有二。
一是那人肩膀上綁著紅絲帶。
二是確實給的太多了。
秦少陽不是新雀,死在他手下的人一只手快數不下,只不過運氣太差,每次三連勝之後都會遇到狠茬,現如今三連台的七台擂,就是踩著他秦少陽上去的。
他早就听說了這兩個月紅幫和青幫的恩怨,也明白自己被當成刀使了。
但在三聯台上,誰又不是一把刀?至于刀尖向誰,那邊要看自己的本事如何。
秦少陽壯碩的身體和穩如泰山的下盤保證他不會被身材差了自己幾個量級的張霄撞飛,面對看起來甚至還有幾分削瘦的張霄,他還是有把握的。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擂台上用對手的鮮血把青絲巾染成紅的,好讓自己以後的日子更加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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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陽眼中閃過一絲殘虐的光芒,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躬背屈膝,雙手握拳橫陳鼻前,眼神透過拳尖,死死盯住擂台對面的張霄。
「喝!」
一聲高呼,秦少陽右腳腳面彎曲,五趾發力,整個人瞬間便朝著張霄迅速逼近,雙腳快速錯落,顯然有不俗的腳下功夫。
同時右手直拳又快又準,瞄準了張霄的面門而去。
兩人距離愈發近了,張霄眼神一冷,左手小臂肌肉瞬間繃緊,曲肘橫擋,而後化掌為爪,五指狠狠的扣進了秦少陽的手腕,同時右手也直插對手手肘,雙手交錯之下,宛如一把鉗子死死的鎖住了秦少陽的右臂。
若是用力,必然折斷。
不過秦少陽雖然一身雜藝,但拳場上的經驗足以支撐他下意識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選擇。
于是立即選擇右手後拉,左手出拳打向張霄太陽穴,逼他不得不回防。
秦少陽只覺得被扣住的右手突然松了一股力,還以為是自己計劃得逞,然後趕忙撤步後退,與張霄拉開了距離。
「 ,這下子遇到對手了吧!」台上觀眾見兩人一觸即分,似乎是打了個旗鼓相當,于是紛紛起哄,揮舞的拳頭在空中簌簌生聲,彷佛自己在拳台上一般。「讓他見見世面!」
站在台邊的袁惟卻一臉疑惑,剛才明明張霄已經得手,只需要偏頭躲過秦少陽的拳頭,再一用力,對方的右臂就會立馬折斷,但張霄卻沒有選擇如此應對。
這是為何?
一擊不得,秦少陽知道上半身自己佔不到便宜,立馬起腿。
一記凌厲如閃電的鞭腿直踢張霄脖頸,速度之快,在燈光下都產生了殘影,眼球布滿紅血絲的觀眾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連忙伸手揉眼。
「讓了一招,再讓就不禮貌了。」
張霄不退反進,身子一側便迎著秦少陽的鞭腿近了身,而後左手一摟小腿,右手立馬起肘,狠狠的砸在了秦少陽的膝蓋上。
如同鑽頭鑽穿了波稜蓋,秦少陽疼的嘴唇發白,又驚又懼的眼楮里倒映出張霄宛如魔神一般的身影。
自己之前明明還能輕松掙月兌,現在卻彷佛在與公牛角力,完全動彈不得。
膝蓋受傷不足以讓秦少陽遠離拳台,張霄冷著眼再伸右腳,狠狠的踩向了秦少陽左腿膝內。
卡察——!
如同冰錐落地,脆響過後,秦少陽的左腿頓時被干脆踢斷,豆大的汗珠如雨般簌簌而下,秦少陽嘴中的慘叫硬生生被心中的恐懼壓了下去,張嘴無聲的嗚咽。
而席上的觀眾卻吼叫的歇斯底里,似乎是吵到了秦少陽背後陌生男子,他皺著眉頭悄然離去。
平澹如水張霄松開了秦少陽的右腿任其摔落在地,一邊揉著手,一邊下了台。
擂台之下,袁惟如遭雷霽,眼楮里滿是不可置信,嘴中喃喃自語。
「閉地肘!」
他下意識按住了自己胸前長袍的內口袋,那里放著半本八極拳譜,最後半頁赫然畫著抱腿之人,下面的內容卻沒了蹤影,只剩下參差不齊如同狗啃過的鋸邊。
就在袁惟震驚的時候,張霄腳下突然一頓,而後又迅速恢復如初,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笑眯眯的看著袁惟。
「還有一場,打完不知道趕不趕得上宵夜。」
袁惟回過神來,干笑了兩聲,正準備說話,卻被擂台對面宛如虎吟一般雄渾的男聲打斷。
穿著短褂的男子囂張獰笑著,一把推開了畏縮的主持人,看向張霄的雙眼里充滿了挑釁,毫不掩飾眼中的戰意。
「下一場,紅幫弓明達,對陣青幫張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