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793︰你又不姓關【求月票】

雲策唯有握拳才能壓制情緒,青年雙眸盛滿氣憤,厲聲道︰

他下山之時,師父便告訴他山下險惡。

雲策︰

師父︰

彼時的雲策篤定道︰

師父聞言,撫著花白胡須,笑而不語。

此刻,雲策卻生出了幾分動搖。

是人是鬼,他真的分清楚了?

他以為主公黃烈出身市井底層,這輩子吃足上位者恣意弄權的苦,更應該清楚這些芸芸眾生生存不易。不說秋毫無犯,至少也會約束兵卒,不做這傷天害理的事情。

雲策深吸一口氣︰

雲策知道能在這個世道出頭的勢力,沒有幾個會是完全干淨的。他投奔黃烈的時候,已經是屠龍局初期,那時的黃烈也過了野蠻生長的階段,完成了原始積累。

治軍不說多麼嚴格,但民間民聲尚可。

老將明白雲策說的「此前」是哪個時間段,又是哂笑︰

黃烈的原始資本是難民。

他本是微末鈴醫,出身市井,後流離失所,淪為難民。這層身份讓難民對黃烈產生天然的信任與認同。黃烈需要穩住他們,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自然不能大張旗鼓。

包括煉制重盾力士。

藥是黃烈提供的,但他不強求。

諸多難民本就走投無路,朝不保夕,但小小一顆藥丸可以讓他們爬出泥淖,翻身成為高高在上的強者,家人還能因此沾點光。如此巨大的誘惑,冒點兒風險怎麼了?

難民爭著搶著想要抓住這一線希望。

對黃烈感恩戴德還來不及呢。

論在民間聲譽,黃烈遠勝沉幼梨等人!

屠龍局,黃烈仗著幾乎摧枯拉朽的重盾力士軍團,跟其他盟友私下生意往來,所得收益還算干淨。但時移世易,屠龍局盟友都被黃烈反手宰了,糧草就沒了著落。

老將呵呵一笑,但嘴巴吐出來的話卻萬分刺耳︰

要不怎麼有一句老話——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雲策這個年輕人想法也太天真了。

他用那雙不再年輕的陰翳眸子打量雲策。松弛眼皮微微耷拉著,那雙三角眼透著令人不舒服的光。良久,他眼前的雲策吐出了濁氣︰

老將聞言又是哈哈大笑。

仿佛听到什麼天大的笑話。

在雲策飽含威脅的眼神之下,他慢慢收斂笑意,打趣道︰

雲策不知話題怎麼跳到了這里。

不悅道︰

老將的笑容多了幾分難言猥瑣︰

雲策羞惱道︰

老將道︰

雲策惱恨︰

老將被罵了也不生氣,只是似笑非笑地道︰

不待雲策開口駁斥,老將繼續教育他︰

雲策此刻已經被他的詭辯氣得青筋暴跳,叱罵︰

老將抱著胸,輕蔑地哼了一聲。

道︰

黃烈帳下沒幾個武將喜歡雲策這人。

倒不是因為雲策不會做人,也不是因為雲策跟他們搶軍功,事實上這個青年加入之後,始終謙恭有禮,輕易不會跟人起矛盾,偶爾被刁難也是一笑了之,怪討喜的。

不過,也正因為這點才惹人厭惡——跟雲策站一起就被他比下去,他遺世獨立、一塵不染,襯得他們欲壑難填,貪得無厭。

當然,也包括這一次。

一個糞坑的蛆,他裝什麼蠶?居然還打傷他手底下的兵,不啻于一巴掌甩他臉上。此事若不討回一個公道,日後還不被同僚嘲笑?老將面無表情地看著雲策,施壓。

雲策只是看著老將許久,久到他都要不耐煩了,才听見雲策說︰

老將道︰

雲策都退了一步,自己犯不著再逼迫——不能多個朋友,但至少不能多個仇人。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他萬萬沒猜到雲策這一夜干了啥!

半夜時分,老將就被部下喊了起來。

他氣得踢開被子︰

又問︰

部下闖入帳中,回稟︰

老將瞬間繃直了 背︰

雲策,雲元謀反了!

老將匆忙化出武鎧︰

部下將他帶到一處營帳。

營帳血氣彌漫,尸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還有一人被一槍死死釘在營帳帳頂。

老將一眼認出這些士兵就是此前被雲策打傷的兵,因為雙方實力懸殊,雲策又用了小型隱匿軍陣防止動靜外泄,所以他們死得干脆利落,營帳內沒有多少打斗痕跡。

尸體涼了大半截才被營巡發現。

老將一看這個畫面,啥都明白了。

雲策說什麼給他一個交代,實際上只是緩兵之計,大半夜跑來這里殺人報復。一想到自己白天居然信了雲策的鬼話,有種被人戲耍的惱恨,兩頰更是燒得火辣辣。

想他一把年紀,吃過的鹽比雲策走過的路還多,居然還是中套,當即就坐不住!

他道︰

此處可是黃烈兵馬的大營。

關卡重重,守備森嚴。

即便雲策是將軍,大半夜沒有手諭也是不能亂跑的,一旦被發現就是插翅難飛。

很快,老將又听到雲策傷人闖關的消息,當即破口大罵︰

關二爺過五關斬六將那會兒,騎的是赤兔馬,但雲策就不一樣了,他、會、飛!

要知道實力達到十等左庶長境界,武膽武者便有了短暫滯空或者飛行能力,只是這種行為消耗武力太多,飛也飛不高,還容易成為箭靶子,基本沒人會這麼去干。

雲策,自然也沒這麼干。

飛得越高,消耗武力越大,他目前的飛行高度仍在中等武者射程範圍之內。自己飛多累人啊,雲策果斷召喚出自己的武膽圖騰——一只展翅足有三丈長的巨大雪!

雲策采用輕身之法,再借雪之力,便能用最小的消耗,盡可能待在最高上空。

至于為什麼還是被發現?

呵呵,雪太白了。

那麼大只從頭頂飛過去,一眼就知是武膽圖騰,底下的武將沒點兒反應才奇怪。

于是,那武將直接升空拉近射程,出手將雲策打了下來,雲策不得不反擊自保。

將人打傷月兌困,馬不停蹄繼續飛。

一路上都是阻攔截殺,雲策再能打也只一人,面對陣仗只能且戰且退。他知道這些人不能追殺太遠,自己只要撐住,逃到安全範圍便算徹底月兌困,打起十二萬精神。

即將渡江的時候,追兵終于沒了。

不過,雲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他殺人出逃之舉,無疑是對黃烈的背叛。黃烈即便是為了面子,也不會輕易將此事翻篇,否則日後如何御下?雲策吃了一口干糧,雙眸沉凝幾分,心中盤算著後路。

他一旦進入燕州境內,極有可能踫上黃烈兵馬。屆時,才是危機最大的時候。黃烈帳下的十六等大上造,自己對上必死無疑。

如此困境,他也不後悔自己沖動。

如果選擇息事寧人,他才後悔。

此時,內心萌生一個小小聲音——

他要不要回師門求助?

黃烈對他禮待,九分看了師父面子。

但很快他就將這個念頭掐滅。

師父確實能讓黃烈不敢動,但師門除了師父還有一眾同門,山腳還有前來尋求庇護的難民聚集的村落。自己現在跑回去,確實能月兌困,但也會打破來之不易的平靜。

雲策思來想去還是準備逃其他地方。

大陸遼闊,黃烈也有夠不著的。

有點頭緒,他潦草將傷勢處理一番,用了干糧,動身上路。因為他下山初衷就是懲奸除惡,見到不平自然要出手。于是,他從一路四百余人兵馬手中救下欒氏眾人。

代價是添了數道新傷,舊傷崩裂。

丹府武氣空虛,雲策也不敢浪了。

老老實實喝完藥,他正準備打坐入定,耳尖听到有腳步聲靠近自己,猝然睜眼。

他澹漠問道︰「有事?」

眼前人是一襲布衣裝扮,相貌普通。

對方遲疑地開口︰「閣下可是姓雲?」

雲策下意識抓緊了長兵︰「你認識?」

對方聞言,眼神明顯亮幾度,欣喜地雙手抱拳︰「標下是沉君帳下欒公親衛。」

雲策一听松開手︰「你是沉君的人?」

那人長舒了一口氣︰「是啊是啊。」

盡管雲策此刻模樣狼狽,但他出手便有冰雪相伴,一槍將人活生生凍成冰凋,那樣漂亮的身法,旁人看一眼都不會忘。欒信親衛便是憑此認出雲策身份,欣喜若狂。

雲策懵了︰「怎麼回事?」

親衛仔細解釋了來龍去脈。

雲策救下的這伙人,正是他家長欒信的親人。他是奉了命令來接應的,一開始還算順利——難民一看他們隊伍人多勢眾,手握利刃,不敢來送死——但隨著燕州境內局勢火速惡化,他們踫見了其他勢力的武裝部隊。前幾次運氣好,一發現蹤跡就逃跑。

然而運氣不可能一直光顧。

這次就被堵了個正著。

欒氏家長當機立斷,提議用全部家當換取車隊眾人平安——他們人數雖有兩百多,其中僅有四成是雇佣的武夫和家丁,剩下都是女流老弱,欒信派出來接應的人也不算多,武力值不夠率眾人月兌險,硬踫硬絕對是昏招——奈何,那伙歹人不答應。

對方不僅盯上錢財,還有人。

大家族的,哪怕是府上的丫鬟婢女,那也是一個比一個水靈,非鄉野村婦能比。

眼瞧著要談崩,雲策從天而降。

眾人這才能順利月兌困。

不敢逗留原地,奪命狂奔。

親衛對雲策感激涕零,欲行大禮。

雲策急忙伸手將他扶住︰「無需如此,若換做旁人,見了也不會置之不理。」

親衛感慨︰「將軍大義!」

雲策扯扯嘴角︰「雲某如今不是什麼將軍,只一介白身游俠,當不起這稱呼。」

親衛驚詫︰「將軍,這從何說起?」

雲策一想到這幾日的顛簸,長吐一口濁氣,倒豆子般將自己的倒霉事兒說出來。

說完還道︰「此舉,雲某問心無愧。」

當然,外界評價就不好說了。

畢竟雲策的行為擱在當下很不可理喻。

孰料,這名親衛卻撫掌大笑,對他大夸特夸,眼底是不加掩飾的喜歡︰「將軍此舉才是高義啊!對那些個泯滅人性的惡行,吾輩自該挺身而出,同流合污才是錯!」

雲策一怔︰「當真?」

親衛點頭︰「自然。」

雲策此時提及那老將的說辭。

親衛︰「那人的話,听著是有幾分歪理,但是將軍啊,即便是野獸也能馴服,更何況活生生的人?人不是畜牲。咱們打仗,只為活命,混一口飯,能活著就慶幸了。需要女人,只是畜牲給自己蓋的遮羞布。」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