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修行無歲月,寒暑不知年。文搏一頭扎進修煉當中除了日常生活之外唯一要操心的就是一個月一次的元神聚會。
在某一次聚會中,文搏終于將自己的馬甲鄭重引入其中,于是以「畢方」作為代號的粗莽和尚形象就成為灰霧上聚會的第三人,大大的引起了林驚羽和張小凡的好奇。
張小凡是因為普智的關系對佛門之人頗為敬重,同為正道加入灰霧聚會讓張小凡產生了自豪之情,並且驅散了他對于大司命身份的擔憂,畢竟張小凡雖然知道大司命是受到普智托付,可大司命似乎對于正邪看得極澹。
如今引薦了「畢方」這位佛門弟子,那說明咱們這個聚會都是正道人士,可謂群賢畢至呀。可惜「畢方」表現出與粗豪外表截然相反的沉默寡言,幾乎一次聚會說不了幾句話,讓張小凡想打交道都無從下手。
畢竟文搏套個馬甲又不是來講相聲,只是關鍵時刻補充兩句或是說一下大司命為了位格不方便說的話。不過這樣一來反而塑造出了「畢方」沉默但是可靠的形象,加上「畢方」表露出的境界遠高于目前的兩人,更是讓張小凡和林驚羽很是敬重這位佛門中人。
林驚羽對于新人的出現不算太驚訝,他第一次听大司命提及聚會可以溝通、交易時就知道以後或許還會有別的人加入。真正讓他感到驚訝的是此人身份,竟是個和尚,而且根據對方外在表現像極了林驚羽從龍首峰藏書閣中了解到的天音寺弟子。
一時間林驚羽對于大司命更加敬畏,顯然大司命的復蘇進度又一次加快,否則如何能把向來克制邪祟的佛門弟子拉入聚會之中?根據蒼松道人所說,上古神祇對于現在的修真者來說就是志怪錄上的異獸一般,原始而不講情面。
林驚羽倒是覺得這樣的神祇挺符合他的印象,所謂大道無情,以萬物為芻狗才是正常的,如果一個神祇充滿了人類的感情反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總的來說,「畢方」這個馬甲的出現除了一開始讓林驚羽和張小凡驚訝之外,很快就融入了聚會當中,還能經常提供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消息和物品。
例如八百年前的魔教日常生活用品、記載在《神魔志異》殘卷上的珍貴異獸、靈植材料,看得張小凡和林驚羽頻頻動心,都想找自家師父弄些東西去換。奈何「畢方」這位高手眼界甚高,不愧其玉清境七層的實力,林驚羽能給出的尋常條件不足以進行交換,而更重要的、事關青雲門的情報不論是林驚羽還是張小凡都不敢泄露。
再加上「畢方」期望的交易地點也在幾千里外的城鎮,遠離青雲門那自然無法成行,現在兩個剛入修行道路的少年人只能看著眼饞。
文搏在聚會上也沒真的想兜售自己從萬蝠古窟底下死靈淵中獲取的材料,只是做個鋪墊等到以後有其他人加入聚會顯得不那麼草台班子,更像是一個真正的隱秘集會能吸引到新來者。
他也曾在死靈淵中幾次試圖尋找藏有煉血堂寶物的滴血洞,奈何死靈淵下極為寬闊,足有數百里的地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搜遍。文搏光是沿著底下無情海的海岸試圖找到據說是滴血洞入口的的古樹都做不到,因為這怪石嶙峋的海岸上符合目標的古樹多不勝數,而其後又有類似通道的同樣不少。
所以文搏主要的行動還是針對死靈淵底下數百年無人發掘的異獸、靈植,在不斷地挑戰中磨煉自己作為一個修真者的戰斗能力。
這一天,又是沉寂而無垠的死靈淵地底,一頭豬頭狗身,獠牙長而尖利,全身赤黑,棕毛如鋼針般根根直立的妖獸痛苦的閉上雙目,龐大的身軀如山巒一般倒下,在地面發出劇烈的顫抖。
而它全身上下似乎都看不見創口,直到一道烏金色寒芒從妖獸口中飛射而出,妖獸的顫抖才逐漸止住,卻依舊閉目不敢動彈。
「追蹤了你三天,現在服了嗎?」金芒入手,來者不問自明正是文搏,他握住虎牙冷漠開口,居然是在試圖降服這等妖獸。
如今也就是沒有旁人觀戰,否則定要說他痴心妄想。眾所周知妖獸對于人類修真者極為敵視,這既是來自血脈的本能,也是因為妖獸的意念當中有一個君王般的存在號令著它們對于人類保持痛恨。
然而文搏就是諄諄善誘一般不斷用言語在安撫這頭妖獸,不但許諾護它周全,還保證提供充足食物,只需要這妖獸對文搏俯首听令,不但性命可保,以後吃穿不愁。
奈何這妖獸靈智明明不低,心中卻滿懷戾氣,哪怕對文搏的戒懼猶如實質甚至不敢反抗,卻始終不答應臣服。
「還是做差了嗎?」文搏皺起眉頭,沒想明白對于妖獸的實驗為何不成功。自從他發現修真者可以被虎牙標記然後用元神拉入識海後,就想著能不能用相同方式馴服一些妖獸作為坐騎或者護院。
也曾有過大能者降服如水麒麟一樣的靈獸作為護山神獸,按理說靈獸妖獸一字之差應該問題不大。可實際行動的時候文搏卻接連擊殺數個被他看中的妖獸也沒能得償所願,而眼前這頭赤眼豬妖算是文搏在死靈淵里找到的體型與智力平衡性最好的選擇——夠蠢,夠大。
誰知多日追擊、削弱之後赤眼豬妖哪怕奄奄一息,依舊沒被文搏馴服。
「麻煩,那今晚就吃烤肉吧。」文搏眼見不成功,便不願糾纏,準備換個小型的妖獸再做嘗試,虎牙如有感應,隨著文搏殺心已定,頓時綻放出歡愉的輕吟只待飛縱而出結果這赤眼豬妖。
「 !」破空聲如同音爆,文搏隨手一擊聲勢駭人,赤眼豬妖閉目的雙眸驚恐之下大大睜開,看著即將刺入眉心的那道慘烈槍芒頓時心神俱震,不能自已。巨大的赤紅色雙眼流下淚水,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也就是在這時,文搏元神瞬間出竅,感應到赤眼豬妖懵懂的心靈之中出現巨大破綻,然後如針扎般的精神瞬間侵入妖獸識海,烙下自己鮮明的一道印記。
良久之後,赤眼豬妖茫然的看著四周,好似在疑惑自己為什麼沒死。可文搏懶得和它解釋,輕輕一躍跳上豬背,意念一轉,于腦海中下令,「往東邊跑!」
赤眼豬妖初時還憤怒的試圖掙扎,可是腦海中如同針扎一般的劇痛瞬間令它膽氣喪盡,死亡的恐懼再次于其心頭浮現,而這一次它沒了坦然面對死亡的心境,片刻後,終于爬起身子吐了幾口鮮血,然後垂下頭沮喪的按照文搏指示開始發力狂奔。
文搏一邊感慨妖獸生命力的旺盛,也在慶祝嘗試終于獲得回報。
毫無疑問,文搏在赤眼豬妖身上終于驗證了自己的猜想,用暴力手段將妖獸毆打至毫無反抗余地,再以生死作為威脅,然後元神刻下烙印就有可能將其降服。這也是文搏試驗過多種妖獸之後第一次成功,之前出于各種原因,或是妖獸野性難馴,或是文搏不夠熟練都未能成功。
唯一可惜的就是這豬妖智力低下近乎只有本能沒有靈智,勉強在死靈淵中驅使當做坐騎,還能遮蔽文博自身氣息方便他引誘或是追蹤更多妖獸,偶爾也能讓其放哨護法不用擔心被偷襲,在外頭這些功效就要大打折扣,赤眼豬妖當坐騎還不如文搏自己御器飛行方便。
不過這樣的成果已經讓文搏暫且滿足,一切都要循序漸進,指不定哪天文搏有機會也去抓個神獸,這樣才能坐實他妖獸訓練大師的美譽。
可誰知就在文搏滿載而歸正要回到煉血堂舊址的時候,自身識海中元神忽然感應到做下標記的那幾個意念中出現了波動,大約是來自西邊,也就是青雲山方向。
文搏頓時留心,四下張望之後令赤眼豬妖往一處視野開闊的高地奔去,然後浸入心湖查看是誰在呼喚自己。
原以為是張小凡或者林驚羽有事請求,這情況並不多見可是也發生過一兩次,都是林驚羽在前次聚會中承諾了去龍首峰藏書閣中尋找某個線索或者信息有了回報,沒耐心的少年便會邀功似的用儀式呼喚大司命。
可這次卻出乎文搏意料了,因為意識的波動竟是來自長久以來一直保持平穩的那道鵝黃色身影,金瓶兒。
文搏之前雖然對金瓶兒做下標記,可是為了擺月兌嫌疑不讓金瓶兒聯想到自己,也是為了等到金瓶兒虛弱的時候方能制衡在其心中種下陰影,所以一直對金瓶兒采取放置的處理,權當這道做下標記的意念不存在。
本來文搏都認為短時間內沒機會收服金瓶兒,因為以金瓶兒的謹慎和實力不去作死跑到青雲門幾座主峰也不至于出事。而記憶中金瓶兒前期一直沒遭受什麼危機,文搏都考慮是不是尋個空自己出手把她打成重傷得了。
反正真正的寶可夢訓練家都有著堪比神獸的體魄,出手打傷目標然後收服也是尋常之事。文搏效法先賢只是打傷一個金瓶兒很是合理,又不是真的去和黑水玄蛇過招。
出于好奇,文搏的元神出竅,瞬息千里感應到金瓶兒的存在,雖然不知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強烈的求生意念正是通過文搏的標記傳達過來。
毫無疑問,金瓶兒陷入了極其危險的境地。所謂柳暗花明又一村,文搏對于妖獸的掌控初見成效,沒想到真正的挑戰立刻就出現,馬上就能對修真者進行實驗了。
于是文搏稍作準備,用大司命獨有的冷漠氣息于識海中喚醒了金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