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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野豬林?鴛鴦樓!

此話一出,在座眾人無不臉色劇變。

林希文原本墊在下巴上的雙手差點兒沒忍住就往桌子底下模去,但最終他還是克制住了沖動,硬生生保持動作,強自笑道︰「文師傅誤會了,在下……」

然而文搏听到他開口,臉上笑意愈發明顯,踏上一步,踩在木制的地板上發出「卡察」作響聲。

早在文搏攔住鄒容的時候,翁師傅就萬分警覺,他可是知道文搏有多麼凶悍。當文搏一有動靜,他第一個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沖上前去,不管不顧的閉上眼把手一合,一下子抱住文搏雙手。

只是翁師傅心中詫異,原本以為即將到來的劇烈反擊並沒有發生,似乎文搏有意讓他抱住。

「別!」鄒容更是同時尖叫出聲,直到片刻後她意識到翁師傅控制住了文搏,提起的心這才落下稍許。

唯獨戲台上的武生略有遲疑,看了看台下眾生,繼續高唱《野豬林》。

「埋乾坤難埋英雄怨,忍孤憤山神廟暫避風寒」

一個剎那間,林希文腦海里閃過無數念頭。

林希文心中無比後悔,一直以來他自詡儒將風度,平日里出行都是示人以儒雅隨和的模樣,自然身上不會帶防身的家伙。在他想來,有手下隨時護衛左右,他一個當軍官的要是什麼事都得自己動手多丟份?

奈何段銳開場就帶著他的鏡面匣子死在邊上,此時尸體和武器離林希文還有幾米距離,以文搏的威勢不等他去撿起鏡面匣子只怕腦袋都被打開花了。

但當他意識到文搏沒第一時間沖上來,林希文反而又有了別的想法。

這時候林希文可以趁機去撿槍,文搏在翁師傅的控制下騰不出手。

可他仔細一想,又覺得目前的局勢雖然失控,依然能被他掌控回來。

所以林希文覺得不能動槍。

一旦開槍,那麼他一切謀算都化為虛無,他不但難以跟本地軍閥交代,整個津門的武館都會被推到對立面,至于統合整個津門武林的打算也不可能成功。

因為不管文搏如何跋扈,現在他代表的就是中州武館和津門武林。

林希文斤斤算計導致了他的遲疑,只是這片刻的停滯,箍住文搏的翁師傅就覺得自己雙手合抱的根本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果不其然,文搏兩膀發力,輕輕一個向外撐起的動作,本來雙手互相鎖緊的翁師傅覺得手腕都要斷裂,「卡卡」作響間翁師傅臉色大變。

他根本控制不住文搏。

這瘋子!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翁師傅心頭怒吼。

「啊!」翁師傅雙手好似快斷掉,他知道自己支撐不住,在雙手即將月兌力的當口,翁師傅把牙一咬心一橫喊道︰「文師傅不要沖動啊,你在這里打死了他,咱們沒法收場,求您了!」

可惜文搏不是會听他說話的人,輕松寫意般掙月兌出手來拎起翁師傅後頸,將他隨手一甩擲出好遠。

接著文搏身子略微下彎,整個人像是壓縮到極致的彈黃,將所有力道灌注腳底, 然間發力一躍而出!

忍不住了!林希文終于按捺不住心底的畏懼,隨著文搏發動,他腦子里一切謀算成空,此時此刻他唯一想的就是若是逃出生天,以後走到哪都得有一個班的護衛!

心中想法急轉,林希文手上動作並不慢,他將手往桌子底下一掀,連帶著滿桌豐盛並且沒開動過的佳肴翻轉而起,擋在兩人當中。

同時林希文腳下不停往後疾退,身子一轉就要撲向倒在地上咽了氣的段銳所在。

那里有把鏡面匣子,是此刻唯一能威脅文搏的東西!

不得不說,林希文看似一個白面書生,但是臨機決斷和身手都是一等一的果斷。

所有人都如此作想。

事實上,不論是誰都低估了文搏發動的速度,只見他剛剛才掙月兌翁師傅,卻一步之間躍過四五米距離,像是撲食的獵豹一般迅疾。

落在林希文眼里,他看不到被掀起桌面擋住的局勢,只知道他剛一轉身一半,眼前桌面如同鏡頭慢放一般從中緩緩裂開、分散、四濺。

當中一個面帶笑意的男人揮舞雙拳破開了足有一指多厚的原木桌面,眼里頭那股勝券在握的欣喜沒法藏,也沒想藏!

「哎!」這時候,翁師傅已經從一旁爬起身,要捂住面孔一聲嘆息。

然而局勢卻在陡然間翻轉!

好個林副官!

只見林希文轉身奪槍竟是虛招,當文搏破開席面殺奔而來時林希文身子如風擺柳往文搏邊上一滑,接著右腿一掃文搏右腳,右手扣住對方勢若奔馬的一拳,狠狠一拽,居然眼見著就要將文搏摔倒!

「八卦掌!」

「金鉤掛環!」

幾乎是同時,從翁師傅和另一名老年館主嘴里喊出了不同的名字,但是意思一般無二。

這林希文,居然真人不露相,是個八卦掌高手,一出手就是掌法里極凶險的金鉤掛環。

這一招不是對八卦掌萬分熟練並且藝高人膽大之輩不敢輕用,因為一旦第一著沒能躲開對手來勢洶洶的一拳就直接了賬,後頭萬般變化都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林副官本身沒有十足把握,所以他故意掀翻桌子根本就不是為了去奪那不遠處的武器,因為他知道以文搏之前展現出來的速度,等他完成撲過去、撿槍、射擊三個動作後,腦袋瓜子都得開了花。

他只是為了用桌子稍作阻擋,隔開文搏的視線,借此機會 然暴起喧賓奪主!

誰都沒想到看似文弱白皙一直退讓的林希文居然有這般能耐,而且這人心思奸猾,就連作勢撲向段銳都是假象,就是為了欺騙文搏,直到此時方才發難!

「砰!」林希文心中無比暢快,他隱忍多年,在鄭山傲門下也一直以紈褲形象示人,可誰都不知道他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習武十余年從沒有一日懈怠。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說的就是林希文這般人物。

那「砰」的一聲傳來,不論是誰都心頭一跳,鄒容甚至有剎那的遲疑,將視線轉開。

可馬上她又重新強迫自己轉過頭來盯著場上兩人。

因為翁師傅一聲怪叫讓鄒容忍不住心中好奇。

「喔~千斤墜!好橫練!」

只見林希文一腳橫掃正中文搏腳踝,本以為勢在必得的一招讓林希文根本不做他想,只顧擰住文搏腕子就往身後一拉,正待他站立不穩便撲上去三兩下解決這人。

畢竟林希文知道這人力道非凡,行走坐臥間既有存孝打虎之威,顧盼自雄更勝霸王拔山之力。這般人物必須要以巧勁對付,而八卦掌正是兼具狠辣、輕捷之長。

誰料林希文把手一拉,就像扼住一頭牛一樣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被往旁邊帶偏,腳下一陣鑽心的疼更讓林希文剎那間出現恍忽。

原來他雖出其不意在席面後頭埋伏到了文搏,一腳也是實實在在打在文搏腳踝,可誰都想不到文搏腳踝中招根本紋絲不動,手腕被擒更是無動于衷。反而借著林希文想扯倒他的意圖翻手一握,雙腳踩在潑灑的湯水當中如立地生根,頓時攻守之勢異也。

林希文始料未及,便被文搏以巨力擒獲,這下駭得他亡魂直冒——段銳的慘相離他現在都不過數米,讓文搏這種凶人近距離拿住那不是死定了?!

于是林希文情急之下騰出左手硬托文搏右肘,身子一扭並踏出一腳試圖掙月兌。

文搏哪會讓他輕易月兌身,右手如鐵石般堅固無視林希文打來的左手,跟上一步就要用另一只手鉗住他左手。

可林希文正是防備著文搏此招,明明半個身子都被文搏大力拉扯下失衡倒,卻左腳一蹬踢在文搏膝蓋上緊接著反身一腳奔向文搏襠部。

「倒踢紫金冠!」又有懂行的館主呼出名號,原來林希文這招正是八卦掌里有名的殺手 ,專門死中求活的狠辣毒手,一旦打中那真是拆了對手家祠堂,讓人從此絕後。

這般狠手尋常打擂中極為少見,說到底大伙爭名奪利沒必要跟人結下化不開的死仇。可今天兩人分明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所以林希文哪管那麼多規矩,再不出狠手只怕自己就要當場暴亡。

落在文搏眼中,他對這一招倒是眼前一亮,作為正規格斗運動員出身的選手他確實不曾想過還有這種應對方式,畢竟比賽里踢襠可是嚴重違規的行為。但是這不代表文搏不會應對此招。

卻看到文搏把手一甩,好似老練的蛇鷲擒獲了一條吐著毒信的毒蛇,竟靠著單臂發出的力量硬生生將林希文整個人拉到半空當中,頓時失了力道的林希文這下無論如何都沒法完成殺手 ,硬是被文搏憑著一身蠻力打斷了林希文神來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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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無怪林希文失措,本來這倒踢紫金冠就是死中求活的殺招,如果佔有優勢誰會扭過身子用半邊背對著敵人,既不利于發力又暴露了弱點。

這種姿勢落在文搏這般高手眼中破綻太多,所以電光火石間文搏都不用細想,就選了最簡單粗暴的破局方式。

一力降十會,正是如此。

緊接著文搏得理不饒人,趁林希文人在半空,如同報復一般,以左腳為支撐,右腳如擎天之柱 然高起,狠狠一腳直奔林希文襠下而去。

林希文暈暈乎乎,腦海中警鈴大作,居然人在半空勉強將身子一團,像個縮進殼里的烏龜似的護住周身要害。

可他這樣動作也是出于無奈,雖說躲過了被拆祠堂的窘境但是依然挨著文搏 力一腳,頓時整個人好似月兌了線的風箏飛出數丈。

「不妙!」鄒容第一個反應過來,她算是三樓最不會功夫的,就連唱戲的武生恐怕武功也在她之上。

但是鄒館主卻是最懂形勢的,她瞧著林希文落地方位就發現不對。

那兒是一個正對著外頭的窗戶!

另一邊,文搏腳一踢中林希文就察覺到力道有些古怪,林希文雖然中招但是躲過了要害不說,更是借著臀部和手勉力支撐形成防御擋住要害,用肉厚的部位最大限度的消去文搏踢來的力道。

借著挨上一腳的力氣,林希文在半空中大致把握住方向,身子在空中舒展,直奔窗戶而去。

「啪!」花團錦簇精凋細刻的木窗哪能受的一個人的沖擊,當下就四散粉碎,恰好讓林希文就借此機會逃了出去!

「這是三樓啊!」翁師傅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剛剛林副官和文搏的交手當真是兔起鶻落間就分出了高下,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林副官狡詐得像條狐狸,哪怕當面不敵居然早就尋好了退路。

就是這退路有些凶險,三樓哪怕是輕功高手也不敢輕易說跳下去毫發無損,更別說林副官剛剛身子在半空中都沒調整好角度。

于是翁師傅顧不得場上局勢混亂,搶先一步撲向了破裂的凋花窗戶,卻看到下頭有個一瘸一拐的身影正一步三回頭的望向這邊,正要拐過巷角不見了蹤影。

看到這個局面,翁師傅第一反應就是要去攔住文搏,可是他突然又想起剛剛自己抱住文搏的時候好像就不對勁——以文搏的力氣和反應,如果他不是故意的,翁師傅根本不可能近身。

不等翁師傅做出選擇,宴席邊的武館館主們已經逐漸做出了判斷,當先有一人站在通往樓下的樓梯口前,正擋住了文搏那根棗木桿子和他的皮夾克,拱手賠禮。

「文師傅,在下英華武館謝勇,足下功夫我等已然服氣,但還請得饒人處且饒人,放林副官一條性命。」

「現在放他一條性命,等他喘過氣來,會放我性命嗎?」文搏看也不看謝館主,甩開手上身上殘留的一點湯水,剛剛出手打破了桌面固然勇 ,但是湯湯水水的難免弄到新買的衣服上,文搏這時候有點後悔沒穿著皮夾克了。

听到文搏願意和他交談,謝勇謝館主覺得有戲,連忙拍著胸脯保證,「文師傅如今已經是中州武館首席武師,那就是整個津門武林為您背書,誰敢動您,那就是與咱們整個津門武林為敵!」

「算了吧,死人是最不值錢的,等我死了,你們還會為我出氣?看看旁邊的那小子吧。」文搏抬眼看向都快涼了的段銳,身上殺氣不減,就要下樓。

謝館主已經有些退縮,但是迎著諸多館主期盼的目光,他又不得不站出來阻止文搏。

一直沒說話的鄒容卻在這時輕聲開口,「文師傅,林希文不能現在死,段銳死了咱們可以遮掩過去,說他宴席上行凶被人擊斃。可林希文要死了,那就是個死無對證的局面,韓大帥那邊沒法交代。」

瞧瞧,鄒容說話就是有水平,她明面上也是在勸阻文搏,可話里的意思卻不是讓文搏收手,哪怕晚點殺林希文也好,甩去身上嫌疑。

然而,文搏輕輕看了她一眼,再望向破裂的窗戶,豎起耳朵听得樓下「冬冬」作響的腳步聲,這才說道︰「好了,大家表面功夫做到這里差不多了,你們人也到齊了吧,我可以闖關了?」

這話一出,謝館主就像被蠍子蟄中一樣大驚失色,「你,你怎麼知道?」

倒是鄒容和翁師傅四目相對,同樣詫異,顯然中州武館無形間被排斥了。

「你們身邊手下少了好幾個,又一直眉來眼去的,當我瞎的不成?好了,讓開,早就听聞津門武館各有所長,今日正想領教。」文搏這會兒已經解開了唐裝的扣子,月兌下了被湯水弄髒的衣服,丟在一旁,露出一身如鐵澆築般的剛勁體魄,環顧四周,昂然說道。

「文師傅……你故意的?」翁師傅猶自不敢相信,但是他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為何自己能抱住文搏片刻,為何林希文被踢下樓之後文搏根本不急著去追。

這煞星根本就是想方設法的跟津門的武館踫上一踫,林希文不過是這頭 虎餐前的甜點罷了!

文搏听見了翁師傅疑惑,他回過頭,那張冷臉上露出燦爛笑容,一把推開倍顯老態的謝館主,赤身將皮夾克披上,把棗木桿抱在懷中。

整理好一切後,文搏探出腦袋看向下面已經清場的紫竹林,一干如臨大敵的武館拳師們已經涌上樓梯,他們各個身懷絕技,手里拿著趁手兵器。

這群武師像是早就說好了一般四散開來站住邊角,將文搏在當中團團圍住,三樓擺放不下的便在樓下各自站定,閉目養神看也不看樓上局是如何。

這一切落在文搏眼中,他卻沉默片刻,笑著對早已唱完了《野豬林》的武生喊道︰「台上先生,可為此景唱上一段?有宴無曲少了些趣味。」

台上做林沖打扮的武生居然還在,誰都沒注意的這位武生拱手回禮,清清嗓子,開口唱起了另一段唱詞︰「英雄本色有肝膽,殺敵除奸暢胸懷。壁上題名字,留與朝廷看,殺人真凶就是俺!」

文搏聞言大笑,豪氣沖天,手中棗木桿一橫,道︰「說的沒錯,殺人真凶就是俺!你們,誰先上!」

他期待已久的宴席,終于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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