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航能一眼認出姜侯,是因為他曾經和姜侯合作過,他本就是越州特事科的隊長。
「總部,這里是穿山甲十隊,有緊急情況匯報!」
胡航飛上了高空,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衛星電話。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衛星電話中傳出︰「收到請講」
「東扶列島六號島東側,觀測到巨大海洋生物,兩個巨大生物在戰斗,朝著西南方向去了,速度很快。」
「巨大海洋生物?」
「體長目測200-300米左右,外形類似某種海蛇或者鰻,其正在和一個未露出水面的同體型觸手類生物戰斗,另外觀測到‘姜侯’似乎也參與其中。」
通訊員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
「最關鍵的是他們在朝著九州灰霧的方向移動」
通訊員一凜,隨即反應過來道︰「灰霧會阻攔他們的」
此時通訊員不由的感慨,灰霧確實是保護九州的神跡,雖然他平日里也月復誹過灰霧之牆如同囚籠。
「但是那個方向灰霧在那里的海面下,有迄今為止最大的一個裂縫並且還有為了監視巨大裂縫駐守的戰艦。」
那是曾經驅逐垂慈之神的地方
聯絡員呼吸一滯。
「我立刻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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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蒲陽市。
一座越州的主要城市,在越州的城市群中可以排到前三,以沿海旅游為亮點。
王維武站在陽光明媚的沙灘上,一板一眼的比劃著拳腳,時不時發出一聲低喝,又被海風絞散,與周邊以家庭為單位的休閑游客格格不入。
「表哥,你這拳法,厲害麼?」
身旁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一邊挖著沙子,一邊好奇的問道。
王維武繼續打拳︰「不厲害。」
他練習武術和格斗,已經有接近一個月時間,由于足夠認真,老師也找的好,勉強也算入了門,當然他的本意不是變得能打,而是想通過系統化的身體訓練,增加一點點啟靈覺醒的機會。
比起幾個月前,王維武心氣平穩了許多,沒有那麼急功近利,但對于啟靈覺醒的渴望並沒有衰減。
面前這個小女孩是盧止萱弟弟的孩子,他的表妹,由于王家和盧止萱娘家交往並不頻繁,王維武只在其一兩歲的時候見過一面。
盧止萱出生越州的普通家庭,因為容貌優秀成為了小火的女演員,之後嫁入豪門更是幸運,只是兩家關系沒有尋常人家那麼稔熟,盧止萱也沒敢奢望王俊山對娘家人多麼親近。
盧止萱性格使然,沒有爭取過什麼,但王俊山也是多少拂照了幾次盧家人,讓他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也進入了殷實家庭的範疇。
這次王俊山、盧止萱、王維武一家突然回娘家,在蒲陽市已經呆了一周了,盧止萱娘家對王俊山這位「乘龍快婿」自然異常歡迎,基本上一周時間,全家老少都陪著王家人。
王維武覺得那些不太熟的親戚有點過度關心他了,受不住,所以哪怕是在「度假」期間,也依舊堅持每天在外練拳,風吹日曬的,膚色立馬黑了兩個色度,讓盧止萱好生埋怨。
不過比起以前那白淨少爺的樣子,倒也多出了一點男子氣概。
表妹盧月月也就成了王維武的小尾巴,一直是家中老ど的他多了個比自己還小的妹妹,感覺也不錯。
「這拳,能打得過啟靈者麼?」盧月月好奇道。
王維武只能耐心解釋道︰「B級以下,拳快。」
「B級以上呢?」
「B及以上,建議跑的比較快。總歸都沒白練。」
這是他格斗師傅說的。
一套基礎訓練打完,王維武脖子上出了一層毛汗,忍住了沖進海水里洗刷一番的想法,他一坐在了沙灘上。
「表哥,大表哥怎麼不來蒲陽玩?」盧月月將沙桶扣了過來,卻因為水分含量問題散成一團。
「我哥有事要忙。再堆一會兒我們該回去了。」
王維武從脖子下面拽出一枚古銅錢,被他穿著繩子做成了掛墜,這枚據說可以加速啟靈覺醒的銅錢是他最寶貝的東西,從不取下,日夜把玩,很快就朝著包漿道路上一去不返。
若真有機會覺醒,不知道會是什麼能力,如果能像哥哥一樣優雅又帥氣就好了,或者能量系的也不錯足夠酷炫。
只要不是系就可以了。
王維武發著呆,漸漸發現遠處的天色暗了下來,和自己頭頂陽光明媚的樣子截然不同。
他不熟悉海邊的氣候,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想著那里也許要下雨了。
四周大量的游客,也注意到了遠處的變化,不少人駐足觀看。
等等那烏雲是不是朝這邊移動了?
當王維武有這個疑惑的時候,那團烏雲已經速度越來越快了,而海天交界處,一抹黑線也正在急速接近。
突然,沙灘邊緣的喇叭,開始以最大功率播報︰「各位游客,請立刻撤離,檢測到」
王維武還沒听清,褲兜里的手機就瘋狂震動起來。
是老爸王俊山的電話。
「維武!你在哪里?!」王俊山的語氣非常急切。
王維武不解的說道︰「我和月月在海邊」
「快跑!往你外婆家方向跑!快!!」
「啊?!」
就在愣神之際,周圍已經有人尖叫起來。
有人指著那抹快速逼近的黑線︰
「是海嘯!快跑!是海嘯!」
王維武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一瞬。
下一刻,他一把抱住地上的盧月月,朝著遠離大海的方向狂奔。
身邊的大量游客,也從茫然變成了驚呼,一人開始跑,帶動著所有人都在瘋狂逃跑。
「快跑啊!海嘯來了!」
當王維武喘著粗氣,踩到了堅實的水泥高台上時,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
然而這一眼,卻讓他亡魂大冒。
那涌來的海嘯,雖然還未上岸,但高度居然超過了他。
手上的手機還未掛斷,傳來了王俊山的咆孝聲︰「朝你外婆家跑,我派人去找你了,我們要馬上離開蒲陽,離開越州!維武,一定保護好自己!手機不要掛斷!」
王俊山顯然提前知道了什麼消息。
作為東海豪商,哪怕來蒲陽度假他身邊也帶了幾個人手,除了一人留在身邊準備撤離事宜以外,其他人都被他派了出去接王維武。
他就這麼一個兒子。
王維武不用催,看到那巨浪他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將手機揣回口袋,立刻再度動身。
但盧月月雖然是個六歲的瘦弱女孩,卻也有近30斤的體重,王維武很快就體力告罄,剛才全憑著一口氣跑了這麼遠。
「月月,你得下來自己走,我們趕緊跑!」
無數人在尖叫著狂奔,慌亂之中還發生了數起車禍,警笛聲、警報聲、尖叫聲混雜成一體,王維武雖然尚未傷得一分一毫,卻已經冒出了一種恐懼感。
對不知名的災難的恐懼。
恐懼那種觸及靈魂的恐懼。
「轟!」的一聲,王維武驀然回首,是海嘯和水泥堤相撞的聲音。
巨大的動能,將本就恐怖的海嘯,推到了一個離譜的高度,如同遮天蔽日。
幾乎同時,頭頂的烏雲電閃雷鳴,落下了黃豆大的雨點,數道雷電 下,擊碎了數根避雷針。
天災,王維武只能想到這個詞。
看著那世界末日般的景象,王維武亡魂大冒。
「表哥!我跑不動了!」
「跑不動也要跑!」
然而人是不可能跑過浪的,背後渾濁的海水越來越近,背後已經有人被徹底吞沒了!
這樣下去不行!
王維武大腦高速運轉, 地朝著旁邊一座三層小樓沖去,飛速沖上了房頂。
海水無情涌過,整座小樓都在顫抖。
水位越來越高,他只能祈禱水位不要超過這里的樓頂。
終于,就在三層樓都幾乎被海水淹沒的時候,水位終于不再上升,只是依舊洶涌前進著。
「表哥,我好累啊。」盧月月一坐在了天台上。
王維武抹了一把臉,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你老實坐著,別亂跑。」
他現在只能等待,等待有人能救他離開。
盧月月乖巧的點點頭,手里甚至還抓著塑料沙鏟。
王維武看向那泥石流一般渾濁海水,完全沒有退下的意思,依舊朝著城市內蔓延。
在這種災難面前,人類,是那麼渺小
然而災難,才剛剛開始。
「救救我!救救我!我安全帶卡住了!」
一輛汽車漂浮在渾濁的水面上,從王維武面前涌過,其中的女司機絕望的朝著王維武呼救。
王維武張了張嘴,卻什麼也做不了。
「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了!」求救變成了慌亂的哭喊,最終汽車緩緩沉入了渾濁的海水中,女司機也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咬著嘴唇,將頭別了過去。
這出慘劇只是災難的一個點綴,此時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都丟了姓名。
「不要去看王維武,不要沖動,你什麼也做不了,你只是一個普通人,你和這些人並沒有什麼兩樣,你下去你也會死。」
心底泛出了一個聲音,是他在安慰自己。
盧月月搖了搖王維武的手,問道︰「表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冷?」
王維武深吸了一口氣,搖搖頭沒有說話。
但災難不會為了少年的迷茫而放慢腳步。
七八個人體漂浮而過,不知是昏迷了還是已經死去,這些都是剛才跑的慢的人,其中不乏老人、小孩和婦女。
最近的那個,距離王維武只有四五米,他有心想去拉一把,卻又畏懼那冰冷渾濁的海水。
王維武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
「對的,就這樣,哪怕有急救課,老師也會告訴你這個時候要等待救援,哪怕有法官,也會叛你無罪,你就是個普通人罷了,普通人沒有義務去拯救別人,看著看著就好了,難受就扭過頭吧。」
一架醫用直升飛機被閃電擊中,轉著圈從天上墜落,撞在了不遠處的高樓上,巨大的火球沖天而起。
其中落下來一張病床,似乎是正在搶救轉院的病人,病床瞬息消失在海水中,一條生命甚至沒有濺起什麼水花。
「想想你的母親,你的父親,你的哥哥,你未來可能擁有的富裕生活,你可以有一百個理由只顧自己,沒人會說你什麼的,沒有人能說你什麼,你只不過是個普通人」
一位隨波逐流的男性,高舉著手中的孩子,從王維武眼前飄過。
他拼盡全力,也只能托著孩子離開水面,自己卻已經大口大口的喝著海水,奄奄一息了。
他看著五六米外天台上的王維武,眼中閃過最後一點光,想要游過來,卻被無情的海水裹挾著,無法靠近。
他用期翼的眼神望向王維武,希望至少能讓孩子上岸,自己卻因為嗆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了對了不要魯莽,像個成年人一樣思考你看那邊別的幸存者也沒救人,憑什麼是你?這麼多人死掉,憑什麼非得是你。」
「我是很普通。」
「什麼?」
王維武似乎在和自己對話。
「我學習差,心性差,愛闖禍但我是王俊山和盧止萱的兒子,我是王維文的弟弟,我是九州的男子漢,我是很差勁」
但我還沒差勁道這個份上!
「憑什麼不能是我!」
王維武縱身一躍,扎入了冰冷的海水中,拼命向前游,接過了那個被托舉著的嬰兒。
那名父親笑著沉入了水底,連一句托付都說不出,他早已經到了極限。
王維文眼眶一酸,立刻扭頭,憑借著一腔之勇奮力朝回游去。
笨拙,卻熱烈!
盧月月在天台卻沒有慌張,反而是蹦蹦跳跳的鼓起了掌︰「表哥好厲害!表哥好厲害!」
就在這時,本來就要月兌力溺水的王維武,突然感覺到體內涌出了一股力量。
這是錯覺?
王維武依靠著突然多出來的力量,奮力前進,終于回到了天台邊,將嬰兒放在了地面上。
「表哥真厲害!表哥是大英雄!」
盧月月不知愁滋味,暴雨也阻攔不了她天真的笑臉。
王維武沒工夫去管體內的變化,回頭看向背後,那名父親卻早已經沒了蹤影。
王維武心中低落
我終究還是能力有限終究還是太差勁了如果是哥哥他在這里
「少年!做的好!!」
一道聲音從上方傳來。
王維武抬頭看去,一個穿著沖浪服的男子,僅憑一雙赤腳,就能在洶涌的海浪上行走。
他似乎剛才還在享受沖浪的樂趣。
那是啟靈者!
沖浪男子遠遠就看到了王維武的舉動,稱贊了一聲後,立刻一個 子扎進了水中。
片刻之後,竟然將那名父親撈了上來,扔在了天台上。
沖浪男子沒有廢話,說道︰「少年,我還要去救其他人,你保護好自己如果有的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至少此時,不會有鍵盤俠跳出來,說他不應該鼓動普通人救援。
王維武的舉動,就像是產生了連鎖反應。
正說著,又有一個奇怪的身影飄來。
一個肥胖的大叔,狼狽的站在一輛公交車頂端,而腳下的公交車,居然全部浮在水面上方。
他的眼鏡已經歪斜,坦胸露乳,假發掛在後腦勺分外可笑,卻大吼道︰「我的能力是控制浮力!往我這游!往我這來!」
不遠處,另一處樓頂上,一個女人大喊道︰「我是醫生!這里還有急救箱!三樓有陽台可以上天台!需要幫助的往這邊來!」
「還有我!這里也有安全的地方!」
「我我這里有救生艇!誰需要幫助!」
「大家找找衣物,擰成繩索,把飄過人的拉上來!不要放棄!不要放棄!」
「我也是!我這里有床單!」
「算我一個!」
「我也是!」
似乎是王維武魯莽的行為,點醒了他們。
越來越多的人醒悟了過來。
這個少年,尚且願意舍身救人,他們又為什麼袖手旁觀?
他們,都有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無論他們是不是啟靈者!
無論他們是否普通!
王維武呆呆的看著這些熱烈的幸存者人,一時居然失了神。
沖浪男子鼻子一酸,卻知道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他重重拍了拍王維武的肩膀。
「少年!你很優秀!注意保護自己!活下去!」
說完,沖浪男子踏水而去。
隨著沖浪男子離去,王維武漸漸清醒了過來。
因為沖浪男子拍他肩膀的時候,居然又有一股力量涌了出來。
王維武捏了捏拳頭剛才那不是錯覺!
自己這是啟靈覺醒了?
王維武呆滯的掏出胸前的銅錢。
「可這是什麼能力」
盧月月還在興奮之中,小手拍的啪啪響。
「表哥真厲害!表哥最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