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恐懼軟糖？呃有倒是有，但是姜侯不在，申請起來手續很麻煩。」
「別啊，你應該有辦法的吧。」
「我幫你試試吧。」
掛了電話，葉達朝王維文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李友仁會去想想辦法，應該就這幾天會有回應。」
王維文眯著眼︰「我怎麼感覺，你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葉達豎起大拇指︰「錯覺！錯覺！不用在意。」
「那今天你打算做什麼？」
葉達道︰「有點私事，借輛車。」
沒有帶上王維文，也沒有帶葉建國，葉達和劉小倩兩個人，驅車前往了東海南側的墓園。
節日期間，這里的人也多了起來，大部分家庭都有在這個時間點為家人掃墓的習慣，往日冷清的墓園也變得熱鬧起來。
由于東海公墓不能燒紙，尤其是人多的時候管的嚴，所以大家都拿著鮮花。
葉達和劉小倩匯入人潮，除了年輕些，與其他人並無兩樣。
即便因為二人容貌引得一兩個人注意，在這個場景里也很快隨風吹散，不起波瀾。
來到墓園的西北角，二人停在了一處墓碑前。
劉小倩母親的墓碑。
這是葉達提出來的，年關佳節，既然之前承諾過會帶劉小倩常來看看，就要守約。
葉達和上次一樣，在地上撿起一小段枯枝，凝聚了一朵黑冰之花，插在墓碑側面，雙手合十一拜，然後退後幾步，將時間留給了母女二人。
劉小倩將提前準備好的鮮花放在墓碑前，眼眶泛紅，緩緩跪了下來。
「媽媽，我又來看你了」
小青也冒了出來，環繞在劉小倩身邊，似乎在安慰他。
劉小倩開始絮絮叨叨，說起自己現在有了身體，說起最近過的很開心，葉達不遠不近的站著，思緒卻有些飄遠。
如果說普通人掃墓，是將思緒寄托在「靈魂」或者「鬼魂」之上，以期待能夠和逝去的親人溝通。
那麼對于他和劉小倩這樣的存在，又是將思緒寄托在哪里呢？
他們最是清楚，什麼東西存在，什麼東西不存在了
死亡，對于葉達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並不是結束。
但消散，就是真真正正的結束了。
人有來世麼？恐怕葉建國都說不清楚
腦子思緒飄遠，葉達哂然一笑，人啊，似乎就喜歡在墓地胡思亂想。
這時葉達注意到，旁邊的小道上，一個人似乎正駐足望過來，已經看了有一小會兒。
那人有所猶豫，似乎無法確認，最終還是走了過來︰「恩公，是您嗎？！」
葉達一愣，會這麼叫他的人一直只有劉小倩來著。
看著眼前這個50多歲中年男性的樣子，葉達想起了這是誰。
範志強，曾經「死啦老太太」李秀蘭的兒子。
「你也是來掃墓的？李秀蘭老太太也在這里麼？」
範志強眼楮也是紅紅的，顯然剛才也經歷了一段激烈的情緒，擠出一點笑容道︰「是的恩公，母親就在那邊的園子。」
「這還真是巧啊。你現在怎麼樣？」
範志強抽了抽鼻子，「還算安定下來了」他本能的想掏出一根煙，看了葉達一眼又插了回去。
似乎是覺得不禮貌。
「托您的福，重新搗鼓了點事情做，我開了一家飯館，不算什麼大生意，但至少不能再像以前那副頹廢樣子了母親走之前囑咐我一定要活得堅強，對了我還收養了一個孩子，可惜母親見不到了。」
葉達點點頭，李秀蘭老太太確實是一位堅強的母親。
「既然遇見了，一會兒也給老太太祭拜一下吧。」
兩人又等了十多分鐘，劉小倩也和母親告別，听聞李秀蘭老太太的墓在附近，也是想要祭拜一番。
範志強沒見過劉小倩，只當是葉達的女朋友或者妻子。
李秀蘭的墓前，葉達同樣凝聚了一朵黑冰之花，和劉小倩兩人雙手合十，拜了一拜。
老太太是當著他的面消散的。
所以說，存不存在不重要，能寄托思緒的，其實是自己。
離開墓園時，範志強說道︰「恩公，雖然我現在也沒太大能力，但如果您有什麼麻煩事，請一定找我」
說著，範志強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就這點能力還說著要報恩，旁人怕是懷疑他給自己飯館拉客呢。
葉達不以為意，收下了對方遞來的名片，說道︰「改天我帶人去嘗嘗，什麼菜式？」
「梁州菜，我請了個大廚，味道絕對正宗！」
範志強見葉達收下名片，眼里多了一束光。
「那我可得期待一下了。」
三人朝著公墓外走去。
突然，葉看到遠處的一座大廈上，龐大的電子屏幕上滾動著什麼。
一般這種東西，是不會吸引人注意的，就像是公交車站的廣告，你天天看也記不住上面說的什麼。
但遠處大廈上的這個，實在太扎眼了。
因為它太土了，土的就像公司中年老領導自己做的PPT，只有湖一臉的藍色背景和粗體大字。
以至于一瞬間就抓住了路上大大小小行人的目光。
一陣漸顯+漸隱+扇形百葉窗的遠古特效後。
「祝辛藝、葉達，百年好合，長長久久！」
葉達︰我幻視了？
這TM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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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葉達震驚的同時，他還沒意識到事情的「規模」，遠遠比他想象的恐怖。
東海某處公交車站，一隊工人正在更換公交站台的廣告。
一個等公交的老太太好奇道︰「小伙子，在貼的啥啊？廣告？」
工人一邊貼一邊說道︰「也不算廣告，小年輕弄得，給明星送祝福啥的。」
老太太皺著眉頭盯著看了許久︰「現在談個戀愛，都要發廣告啦？！」
「人家粉絲有錢！湊錢給明星擴大影響力，這種的不少見 。」
「這啥明星啊？我咋不認識？」
「好像是個畫家」
站台上，葉達的真人摳圖像，和辛藝分別位列公交車站的兩側，把「等候區」夾在中間，想不看都難。
左邊辛藝身著禮服，似乎是某次參加活動的形象，抬起一只手，伸向右側。
右邊葉達摳圖的像素就低了不少了，不知道從哪里摳出來的，一聲白襯衫加牛仔褲，抬起一只手，伸向左邊。
老太太站在中間，左右被指著太陽穴，感覺腦門子有些突突的。
「現在的年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