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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9 章 袁懷瑾的心結

岑簡汐的日記,是從岑清伊出生開始記錄的。

起初是記錄每日的點滴,倒也溫馨,言語用詞都很可愛,也充滿希望。

直到岑清伊確診有先天性免疫疾病,且她體內具有隱性的α基因,岑簡汐的日記變得不再只是幸福。

岑簡汐像是活在被撕扯的世界,她時而充滿信心,努力就可以治愈岑清伊,時而又懊惱,她不應該選擇孕育岑清伊。

最為極限的拉扯,是組織希望她能放棄岑清伊,重新再孕育一個健康的寶寶。

盡管岑簡汐沒有懷胎十月,但是她確實每天都看著岑清伊,陪著她一直到出生,最為夸張的時候,是岑清伊在人體子宮里發育有問題,需要藥物干涉,她會24小時守在旁邊,除了必須的生理需求,她真的做到寸步不離。

薛予知即便想要代替岑簡汐,她也拒絕。

薛予知並不知道她們的大計劃,她只是愛岑簡汐罷了。

組織里的人都希望岑簡汐放棄,她偏不。

後來出現轉機,換心髒存活的概率很大。

于是組織跟岑簡汐表示過,便于實驗觀察,應該在岑清伊體內植入芯片。

岑簡汐看著每日被藥物折磨的孩子,無論如何做不到那麼狠心。

于是費慧竹催眠,岑簡汐從催眠狀態醒來時,已然忘記被催眠的過程。

一次意外發現實驗室里有岑清伊的數據,岑簡汐跟費慧竹大鬧了一場。

費慧竹那時選擇道歉,表示以後不會再這樣。

岑簡汐在日記里這樣寫道︰

親愛的寶貝,媽媽現在只希望你健康,你知道麼?

我已經在想辦法了,心髒的問題解決之後,那就剩下隱性α基因的隱患。

我會想辦法解決的,我一定可以消滅隱患,讓你順遂地度過一生。

那樣才對得起小時候的你,你受了那麼多的苦,媽媽真的很心疼的。

媽媽不是不愛你,真的,媽媽只是希望擁有一個健康的寶寶。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寶貝。

關于植入芯片,岑簡汐也寫了,她被催眠,完全按照費慧竹的意願行事。

事後,岑簡汐很後悔,因此和費慧竹有了隔閡。

再後來,岑簡汐的事業發展不順,她的病越來越嚴重。

岑簡汐不得不去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這里邊提到袁懷瑾。

起初文字也正常,但後面岑清伊看的皺眉。

岑簡汐這樣寫道︰

我覺得袁醫生也不太正常,她有時候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她很厭惡我,還透著一絲鄙夷。

不過有人說她治療不錯,我還是想試一試。

之後又寫道︰

這不是我的錯覺,我今天意外撞見袁醫生歇斯底里,很不巧,我被她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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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我的眼神,像是釘子一樣。

所以今天對話很奇怪,她甚至跟我說,讓我去死,她也不活了。

我當然不能死,我看心理醫生是為了活下去,我還有寶寶呢。

我的清伊漂亮又可愛,我的卿意懂事又乖巧,我不能死的。

但是一個嘶吼著讓患者去死的醫生,真的沒問題嗎?

今天是我,如果是一個重癥抑郁患者,會不會在她說的那一瞬,從窗子跳下去呢?

我始終覺得術業有專攻,專業的事,該由專業的來做。

很顯然,袁醫生並不適合做心理咨詢行業。

她對精神類患者的厭惡和鄙夷,不是我的錯覺。

既然那麼不喜歡,何必呢?

她大概是真的憋得不行,跟我發瘋時說出了她的婚外情。

事後又是威脅又是示好,意思是別讓我說出去。

我告訴她,放心吧,我對任何人的事都沒興趣。

不過她的眼神告訴我,她不信。

是啊,一向溫文儒雅,和顏悅色的名醫,被我撞見惡魔的一面,她這個假天使又怎麼做得安心呢?

但是我確實從沒想過要說,只是我告訴自己,不要再去她那看病,甚至可以勸勸袁醫生,也去接受心理治療吧。

後面,岑簡汐最後一次提到袁懷瑾。

大概是好心提醒袁懷瑾,被嚴詞拒絕。

岑簡汐再次感到震驚,她表示,如果不是她有錄音的習慣,她很難相信,現在淡漠冷血的袁醫生與之前熱情樂觀的袁醫生是一個人。

岑簡汐可以理解她,袁懷瑾的另一面,偏偏被岑簡汐看見。

于袁懷瑾而言,那是不安全的,所以她心里始終不放心。

她甚至大罵岑簡汐是精神病,她說你一個精神病有什麼自控力不去亂說?如果有你還會來看醫生嗎?一個健康的人都時常守不住秘密,何況你一個精神病?

岑簡汐最後一段文字寫道︰

我問袁醫生,我說那你要怎麼樣才相信我呢?

因為我知道了,你要把我殺了滅口嗎?

她罵我是瘋子,瘋的人是她啊。

為了所謂的外在形象,為了那個虛偽的自己,已經徹底迷失了。

總有一天,她會崩潰的。

只不過,我懶得告訴她了。

這樣的人最為執拗,只相信自己,看不起任何人。

老天何曾饒過誰?

讓老天去收拾她吧。

在後面的日記里,岑清伊看到岑簡汐反復提到袁懷瑾,尤其是病重時,她甚至寫,或許袁醫生是對的,我應該去死,死了就能解月兌了。

岑簡汐看得火冒三丈,恨不能立刻去找袁懷瑾算賬。

這件事,岑清伊沒辦法當作沒發生。

但袁懷瑾也是蘇吟和蘇羨的朋友,她們是她很好的朋友。

這件事在岑清伊心里堵得慌,下班時,她帶著卡出門。

步行去了附近的五家銀行,卡里的余額讓她震驚。

原本離婚使她貧窮,但母親留下的卡,讓她重新暴富。

岑清伊有些懵,收好卡回到辦公室。

岑清伊打開尚未查看的黃色文件袋,翻到了錄音筆,里面大概記錄著她去做心理咨詢的經歷,她現在不想听。

岑清伊看完秦觀園林的房產證明,第一次有了實感,秦觀園林果然是她們家的。

離婚證,現在是岑清伊的心傷,她會想到她和江知意離婚了。

所以離婚證被放到最下面,岑清伊多一眼都不想看。

最後,她翻到遺產公證。

公證里寫得很清楚,她死去時,財產分割岑清伊和鐘卿意各一半。

如果哪個孩子由于某種原因不在世,那麼遺產就給剩下的那一個。

岑清伊扶著額頭,半晌嘆了口氣,其實母親也不是不愛鐘卿意吧?

這筆錢,岑清伊一分都不想動,太過沉重。

岑清伊特意將卡放在抽屜最底下,靠著椅背閉眼休息了會,心里仍是咽不下這口氣。

岑清伊打電話給蘇吟,約她出來吃飯。

蘇吟無奈地拒絕,「我得在家看著袁女士,蘇羨說的,免得袁女士做傻事。」

岑清伊掛斷電話,猶豫該不該發給蘇家姐妹。

這是上輩子人的事情,不是她們的,她或許不該牽扯她們。

她們都是善良的人,若是知道母親曾經瘋魔一般……

岑清伊發信息給蘇吟︰那我能見見你母親嗎?

蘇吟回了個問號,隨後回復︰現在?

岑清伊︰對,現在。

蘇吟︰什麼事?

岑清伊︰我母親和你母親的事,我母親離世了,只能我來處理了。

蘇吟同意幫忙問問,但條件是岑清伊過來,她不放心袁懷瑾出門,而袁懷瑾大概也不會同意蘇吟跟著出去。

岑清伊打印了關于袁懷瑾的部分日記裝好,打車來到蘇家。

蘇吟指了指臥室的門,靠著牆壁無奈道︰「你比我面子大,她都不見我,同意見你。」

岑清伊心想,那是袁懷瑾心虛吧,她知道她做過什麼。

難怪當時江知意跟她說,催眠喚醒岑簡汐,袁懷瑾很反對。

大概依舊過不了心里那道坎,總覺得會被出賣。

岑清伊剛走兩步,被蘇吟拽住。

「她現在狀態不行,你多擔待。」蘇吟誠懇地笑了笑,「就算是為了我?行不?」

岑清伊點頭,「你放心,我就是過來把一些事說開,對于你母親也有好處。」

岑清伊敲門,沒人應,她推開門,嚇了一跳,驚道︰「你要干嘛?」

蘇吟听見動靜,沖到門前,嚇得臉色忽變。

袁懷瑾不知何時打開紗窗,坐在窗框上,一腳在里面,一腳在外面。

「媽,你別沖動。」蘇吟下意識喊出這句話,逗笑了袁懷瑾。

袁懷瑾偏頭看她,淡淡道︰「原來你還認我這個媽。」

「我……」蘇吟關鍵時刻嘴笨,岑清伊接話道︰「有什麼不認的?她不過是嘴硬的臭小孩罷了。」

蘇吟被說得低下頭,岑清伊繼續說︰「你作為母親都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可見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想不開,大概和離開醫院有關,但是現在正好有時間陪孩子了,那不是很好嗎?」

蘇吟拽了下岑清伊,示意她別說了。

岑清伊向前一步質問道,「難道不是嗎?蘇吟和蘇羨,你小時候陪過嗎?沒有吧?」

岑清伊冷笑一聲,「你們大人總有借口,真要那麼忙干脆別生孩子了,生完了直接丟給老人,老人該你們欠你們的?養了你們還不夠,還得替你們養後代,她們就活該受累嗎?」

袁懷瑾緩緩低下頭,蘇吟悄悄退出去打電話報警,然後連忙回到房間里,發現岑清伊又向前走了幾步。

袁懷瑾仍然低著頭,像是听訓的學生,岑清伊直白道︰「你就承認吧,你和蘇顯忠都是自私的人,你們不愛對方,只追求所謂的事業,蘇吟和蘇羨投胎到你們家,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她,事實上她們幸福嗎?你這個做母親的,你自己說說。」

岑清伊利用說話的時間,一點點往前走。

袁懷瑾已經哭了,輕輕的抽泣。

「但是你回頭看看,蘇吟和蘇羨怪過你們嗎?」岑清伊高聲道,「沒有!」

「孩子遠比你們大人更善于原諒,更容易滿足,你們大人當然理解不了,你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放過自己,」岑清伊苦笑道,「就像我母親一樣。」

趁著岑清伊吸引袁懷瑾注意力時,蘇吟偷偷繞到母親後面,突然沖上去,一把抱住她。

袁懷瑾掙扎,蘇吟緊緊抱住她,「媽,清伊說得對,我們沒有怪過你,誰也沒有,你要學會原諒自己,和自己和解。」

岑清伊單膝跪在袁懷瑾面前,「你心里過意不去的,大概是兩件事,一個是出軌,一個是在我母親說的那些話。」

袁懷瑾猛地抬頭,蘇吟也愣了,「你怎麼知道……」

「我看了我母親的日記,她都寫在里面,出軌不齒,但罪不至死,」岑清伊最近瘦了,膝蓋的骨頭硌得生疼,她干脆盤腿坐下,「你要真的那麼不堪痛苦,那就說出來,跟蘇顯忠說出來,或是原諒,或是離婚,活得坦蕩點,你們這種人,心里裝不了事,就別干虧心事。」

袁懷瑾的頭垂下來,似乎是沒臉看她。

蘇吟的手機響了,她別過身低頭說了幾句,「人被救下來了,謝謝你們。」她掛了電話,認真听岑清伊的話。

「至于你對我母親說過的話,我沒有听錄音,但看她的描述,確實曾經很過分。」岑清伊深吸口氣,嘆聲道︰「只是我母親已經過世了,而你又是我好友的母親,我想,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就此收手,我不會起訴你。」

蘇吟皺著的眉頭舒展開,袁懷瑾無力地靠在蘇吟懷里。

「但是我沒有權利替我母親說原諒,你說的有多過分,你應該有印象,她那時的狀態,听了你的話,大概真的沒活路了。」岑清伊提出要求,希望袁懷瑾能去母親的墓前道歉,認認真真的道歉,把話說開,這事就算過去了。

岑清伊說完準備離開,袁懷瑾哽咽地叫住她,淚眼朦朧地說︰「你怪我麼?」

「我?」岑清伊挑眉,想了想,「當時你把我逼得沒路走,我確實恨過,不過我那時更恨蘇吟,我以為你為了蘇吟才對我下手,後來我和蘇吟和解了,我也沒有恨過你了。」

「蘇吟,你好好開導下你母親吧。」岑清伊轉身走了。

蘇吟坐在地上,听著母親嗚咽的哭聲漸小,「你有什麼想說的,我都可以听。」

蘇吟頓了頓,又說,「我已經放下了,我覺得清伊說得對,你心里過意不去,那就得解決掉,你和父親攤牌吧,或是重修于好,或是離婚與喜歡的人一起,都隨你開心,人生很短暫,開心點吧。」

袁懷瑾身體佝僂,仿佛要趴在地上。

蘇吟干淨清明的聲音傳過來,「我們誰都沒有怪你,是你自己不肯放過自己,至于父親那里,你做了什麼,該有勇氣承擔,所謂的名聲根本就是個屁,誰會在乎這個?不過是茶後談資,幾天後大家就忘了,過不去的,從來都只有你自己。」

那一晚,蘇吟留在母親的臥室,和她躺在一張床上。

蘇吟抱著袁懷瑾,第一次發現,原來高大的母親不知何時變成小小的一只,她需要低著頭,彎著腿才能抱住她。

近距離,袁懷瑾的白發和皺紋都藏不住了。

蘇吟真切地感受到,母親老了,真的老了,或許是因為老了,所以扛不住事了吧。

等袁懷瑾睡著,蘇吟才有功夫翻出手機。

蘇羨發了一堆信息,還打了語音,她也沒個動靜。

蘇羨著急,這會兒又開始發信息︰我的姐姐啊!祖宗哇!你怎麼沒個動靜呢?到底怎麼樣了啊?你們不會殺瘋了吧?

蘇吟︰沒事,媽睡了。

蘇羨︰!!!

蘇羨︰可惡!你終于回我了!

蘇羨︰沒事就好嗚嗚!

蘇羨︰等下!你居然改了稱呼,果然發生了什麼,是不是?

蘇吟︰沒啥事,等你們出差回來再說,你早點睡,別熬夜。

蘇羨啪啪發來好幾條信息,蘇吟回了句晚安,蘇羨又嘮叨幾句才算完,末了又提醒蘇吟,下次要早點回信息,再晚點她都買票回來了。

蘇吟發信息給岑清伊,問她︰我母親和你媽媽說了什麼話?

岑清伊︰不是什麼好話不听也罷。

蘇吟猶豫半晌,回復︰不管什麼話,我先替她道歉,我也謝謝你不起訴她,我會勸她去你母親墓前道歉的,謝謝你。

岑清伊︰恩,早點休息吧。

翌日一早,蘇吟早起做飯,這次袁懷瑾沒拒絕吃飯。

桌上,蘇吟也沒多說,末了問︰「需要我在家陪你嗎?」

「不用。」

「會不會又做傻事呢?」

袁懷瑾搖搖頭,手機這時候振動,她瞟了一眼,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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