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賓利,疾馳在午夜的江城,初春的寒鑽進窗子,岑清伊吹得那叫一個精神抖擻。
據線報,費慧竹乘車前往江城仙源機場。
岑清伊一個電話把剛睡下的薛高朋叫起來,兩人在機場匯合。
薛高朋將排隊等著檢票的費慧竹攔下來,理由是作為玫瑰苑火災的目擊者,她需要配合警方的調查,暫時不能出境。
費慧竹表情淡然,「我可以協助調查,但請盡快,不要耽誤我的個人行程。」
「明天行吧?」薛高朋本打算明天突擊造訪費慧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要不是江知意的線報,費慧竹明天已經在國外,至于她是真的有事,還是躲避調查,這不好說。
薛高朋的目的,把人留在國內。
薛高朋好心地問費慧竹用不用送她回去,費慧竹回他︰「我謝謝您,不必了。」听起來,像是咬文嚼字在罵人。
也不怪費慧竹陰陽怪氣,馬上要出境,又被攔回來。
岑清伊沒有出現在現場,但她的車子與費慧竹乘坐的出租車並行。
費慧竹坐在後面,眸光冷淡地盯著她,似乎要看穿她的靈魂。
岑清伊余光掃一眼,並不在意。
出租車疾馳而去,岑清伊沒急著追趕,穩著速度,半晌突然說︰「薛隊,我有個想法。」
「嗯?」薛高朋正趴在窗邊抽煙,他實在困得不行,腦子卻又不停地思考。
「明天面談過後,必須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限制費慧竹出境。」岑清伊掃了一眼後座的人,「你知道許光偉出國了吧?」
「知道啊。」薛高朋吐了口煙,白色煙霧倏地向後飛去,瞬間消失,他咳嗽兩聲,「我故意讓他出去的。」
「嗯?」
「他手里有苟富強的資料。」薛高朋呼出最後一口煙,掐滅煙頭捏在手里,靠著椅背縮了縮身子,「他估計是怕我們找到,提前出去安排了,不過正好,等他找到,咱們一網打盡。」
岑清伊故意嘖嘖兩聲,「不是說國外鞭長莫及不管麼?」
薛高朋知道她的意思,「呵呵,局長催我快點呢,所有信息都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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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沒做聲,薛高朋靠前,扳著副駕駛的座位,探頭問︰「你敢說你們兩口子沒派人?」
確實,江知意也有所安排,岑清伊笑了笑,「看誰速度快吧。」
「必然是我。」
「那可未必。」
「打賭?」
「你是刑警隊的誒。」
「切。」薛高朋裹了裹衣服,「我眯會,到了告訴我。」
家里的江知意,穿著睡袍,站在桌邊。
忍冬低頭畫圖,在電腦上修修改改,頭也不抬地說︰「這玩意跟猜謎一樣,需要一個個排除,你該睡睡吧。」
「這樣太慢了。」江知意扯過忍冬的數位板,放大縮小看她在鐘少坤那份不完整的設計圖基礎上,補畫的的後續可能性。
江知意抿唇思索半晌,突然問︰「你了解江城市嗎?」
忍冬愣了愣,搖搖頭,「我活動範圍多大,你比我清楚啊。」
江知意緩緩道︰「我也不夠了解,我們得找個了解的。」
江知意大半夜發了個朋友圈︰萬能的朋友圈,有誰對江城市的城市規劃很清楚的,尤其是對宣武區及相鄰的幾個區了如指掌的,有事相求,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江知意拍了一把忍冬的後背,「睡覺,明天再說。」
江知意坐在客廳,正要給岑清伊發信息,岑清伊的開門聲傳來。
岑清伊蹬了鞋子,雙臂張開,江知意站起身迎接她。
相擁,回房,躺下準備睡覺。
睡前岑清伊分享今晚的經歷,提到費慧竹犀利的眼神,「我感覺她可能很恨我。」
「那我估計我也被她恨著呢。」江知意無所謂的語氣,「睡覺。」
一早,江知意的微信,有不少個小紅點,基本都是看了她的朋友圈來的。
江知意篩選一圈,意外發現,陳楚寒也在其中,她還是最靠譜的那個。
用她的話講,宣武區有幾個下水道她都知道。
江知意回信息︰方便見面聊嗎?
岑清伊醒來時,江知意已經和陳楚寒坐在江山酒莊。
陳楚寒不肯說她為什麼如此了解江城市規劃,「我就是單純感謝你們上次的幫忙,雖然上次我也只是耍酒瘋而已。」
江知意拿出數位板,宣武區的主路到小路,哪怕地圖上沒有的,需要根據需求,讓陳楚寒給補出來,「最重要的,你得告訴我,按照圖中的走向,會有多少個出口。」
「出口?」
「對。」江知意畫了一個入口,「我從這里進入,然後要從另外一個地方出來,中間需要避開很多地標的地下部分,你看看有多少現成的路線,你都要告訴我。」
陳楚寒不是很了解,無奈地搖搖頭,「你好像要干壞事。」
「那不會。」江知意坐在旁邊,替陳楚寒倒水,「你覺得需要多久?」
陳楚寒先劃定入口,觀察它的位置,突然意識到什麼,「你這不就是檀香寺附近嗎?」
「是啊。」江知意淡聲道,「有問題?」
「你的起點是檀香寺。」
「是的。」
陳楚寒已經低頭開始畫路線,「其實可以選擇的不多,這幾個區都是江城市的主城區,也是老城區,很多都是固定的,想要開闢新道路,除非……」
後面沒了音兒,江知意低頭疑惑地嗯了一聲,「除非什麼?」
「除非能借用別的現成的通道啊。」
「對了。」江知意握拳砸手,「我忘了說,我只要地下部分,地上的通道不用。」
陳楚寒看怪人似的看著她,「你還要打洞啊?」
「快畫,我看看中午請你吃點什麼特色。」江知意靠著椅背,擺弄起手機。
岑清伊醒來,被窩里有一貓一娃。
元寶躲在被窩里藏貓貓,小露在外面,知了扒拉被子把她蓋住,一副為崽操碎心的模樣,看得岑清伊直笑。
兩人互動半小時,岑清伊扯開窗簾,金色的陽光灑進來。
元寶的臉頰被涂成亮色,雙眸亮晶晶的,岑清伊不知怎麼的,想起福利院那個金發異瞳的小姑娘。
叫什麼來著?岑清伊擰眉,哦,對,叫鹿彌。
這名字也真是好听,岑清伊趴在床邊,問元寶︰「papa給你找個漂亮的姐姐,你要不要?」
元寶正笑,口水流下來,嘴里還嚷嚷要。
岑清伊好笑道︰「要就要,你也不至于流口水哇,我的寶兒。」
岑清伊起床,翻了下手機,有江知意外出的報備,還有薛高朋的發的時間信息︰下午13點,在協和醫院西北門集合。
岑清伊收拾妥當,準備出門時,一個陌生號碼打來。
「喂,你好。」
「你好,這里是江城陵園管理有限公司的法務部。」
岑清伊一行深夜擅闖江城陵園,被人舉報,法務部要求她們四人立即到總部這邊,他們需要核實情況,視情節輕重給予處罰。
「什麼處罰?」岑清伊作為律師,不怕對峙。
深夜行動,她們沒有毀壞任何,頂多是說出去不好听,違法陵園的規定,但任何公司的規章制度,也不能高于我國現行法律。
「您過來當面說吧。」
「我現在有事,忙完我會過去。」岑清伊掛斷電話,與薛高朋匯合後,「薛隊,你說這事,是我自己解決,還是你從官方角度給我正名呢?」大風小說
薛高朋呵呵笑,听出岑清伊的意思,明了道︰「行,你就說我讓的,我回頭讓局里給你補個手續。」
他偏頭看了一眼,笑著提醒︰「下次你提前給我個知會。」
岑清伊確實想給他知會,但每次薛高朋都要請示上級,「你一請示,這事就沒戲了。」
薛高朋無奈地嘆氣,沒辦法,「為了之後的名正言順,我建議還是告訴我,我盡量想辦法。」
岑清伊也是不讓人,讓他趕緊想辦法,她想進實驗室。
江知意和陳楚寒一起,沒時間過來,岑清伊和薛高朋一起坐在費慧竹面前。
關于火災,費慧竹仍然是之前的口徑,她當時在實驗室,出來時火勢不可控。
至于死傷人員,她听周圍人說的,「我想著火災畢竟是從實驗室這邊著過去的,我要是早點發現,或許可以避免,所有心有愧疚,才拜托慧遠大師立碑,請符。」
「也就是你主動找的慧遠大師。」
「是。」費慧竹淡聲道︰「如果慧遠大師跟我說的不一致,建議你們听我的,他可能是出于保護家人的心理,有的事不知道卻偏要說知道。」
薛高朋疑惑地哦了一聲,費慧竹挑明道︰「比如說實驗室的事,他不知道。」
確實,慧遠大師當時找了個托詞,看來是真不知情。
「所以他不知道實驗室的事。」
「是的。」
薛高朋和岑清伊更傾向于相信費慧竹,慧遠大師饒是撒謊,但本質不壞。
「那你說說實驗室的事吧?」薛高朋話音落下,岑清伊抬起頭,費慧竹仍是淡淡的表情,「說什麼?」
「你的實驗室是非法建造吧?沒有正規流程,在里面研究些什麼?」
「正常的科研,至于手續,已經在補了。」
「……」岑清伊無言,看一眼薛高朋,他也挺無語的。
岑清伊心想,看吧看吧,讓你等。
「正常的科研?」薛高朋反問,「那為什麼不敢讓我們進去?」
「不是不敢,是你們沒有正規的手續,就不可以。」
岑清伊听得窩火,現在費慧竹都知道拿流程說她們了,「你說你們的研究都是正規的?」
「是的。」
「撒謊對你沒好處。」岑清伊提醒費慧竹,現在主動坦白,或許還有機會。
費慧竹不為所動,岑清伊沒逼問她,薛高朋繼續問ROMD研究。
費慧竹的回答更簡單,「單靠只言片語,說不了什麼,你要是完整的證據鏈就拿出來。」
費慧竹看起來有恃無恐,畢竟ROMD的項目人員,沒有任何人員主動報案,項目沒有任何實質性傷害的證明。
「所以,給你機會坦白,你不要。」薛高朋最後確定,費慧竹還是那句,「我謝謝您。」听起來像是客氣的罵人。
「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我們刑警隊現在懷疑你和曼陀羅華組織有關,所以需要你隨叫隨到,不能出境。」薛高朋注意到費慧竹低黯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冷意,她深吸口氣沒做聲。
「最後一次,費慧竹,我建議你主動坦白一切。」
「我沒有什麼想說的。」
對話就此終止,薛高朋和岑清伊也沒戀戰。
臨走前,岑清伊注意到費慧竹嘴角閃過的笑,有一絲譏諷。
岑清伊握住門把,回身道︰「費慧竹,不要得意的太早。」
費慧竹輕笑了一聲,「不送了。」
兩人拐過去,薛高朋示意,岑清伊貼著牆壁又回來,站在拐角。
薛高朋站在門口,給費慧竹打了個電話,岑清伊眼看著費慧竹的臉色都變了,人也癱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