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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陰之下,墓碑林立,陰森冷氣逼人。

覺空打開鎖,推開門後閃身站到一旁個,費慧竹面無表情地說︰「請吧,各位。」

除了墓碑,還是墓碑。

墓碑上,沒有名字,只有數字。

墓碑前,有的放著仿制蠟燭的小燈,是岑清伊那晚見到的燭光。

薛高朋心生不好的預感,一圈走下來,沒有任何異常。

「這里葬的人是?」薛高朋不知這里竟然葬著這麼多人,「跟有關部門報備過嗎?」

「報備過,都是檀香寺里去世的……」費慧竹微微別過頭,輕聲說︰「檀香寺每年都會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人,大多無名無姓,死後葬在這里。」

岑清伊一時愣在原地,無法信服費慧竹所說,但又找不出破綻。

按照費慧竹的說法,她不僅不是惡人,而是一個善人。

薛高朋示意岑清伊到一旁,低聲說︰「你這什麼情況?你說得那個定位,會不會不準?」

「按理說不應該。」

「按理說?」薛高朋回頭看了一眼費慧竹,壓低聲音,「來之前,我傳喚費慧竹,問了一些問題,她說她不清楚曼陀羅華組織,至于ROMD,她說,是醫學研究課題,沒有臨床,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後續被林依依上任就終止了。」

至于鐘卿意身體里有植入芯片的事,費慧竹表示不知情。

岑清伊讓薛高朋等會,她打給江知意,江知意一直在家盯著電腦里的光標,仍然顯示在檀香寺的後院。

江知意發來截圖,薛高朋也匪夷所思,「唯一的可能,就是你這玩意不準。」

「抱歉,說事請去外面,不要打擾這里的亡靈。」費慧竹依舊是淡淡的眼神。

薛高朋說了句抱歉,遞給岑清伊一個眼神。

「岑律師。」費慧竹站在門口叫住她。

岑清伊回頭,她突然覺得,面色平靜的費慧竹,或許只是一只囂張的紙老虎,她為什麼要內疚?她在調查鐘卿意的死因,那是她的家人,那個該死的芯片……

按照之前的信息來看,芯片是岑簡汐讓周朗植入心髒,但芯片上確實帶著曼陀羅華的字母。

只可惜,被灼燒過的芯片殘缺不全。

「有事你可以問我,不必報警。」費慧竹嘲諷似地笑,「警察是國家資源,不是拿來這樣浪費的。」

薛高朋沒查到實際的證據,不好多說。

那一絲眼底嘲諷,岑清伊讀懂了,那是挑釁,他們沒有查到證據所以費慧竹氣焰更加囂張。

岑清伊一步一步走到費慧竹面前,低頭盯著她的眼楮,一字一頓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呵。」費慧竹哼笑一聲,看一眼旁邊的覺空,「麻煩你,把門鎖上。」

覺空鎖門,費慧竹徑自離開。

薛高朋咳嗽一聲,模到兜里的煙,想起什麼又縮回手,「我得回去挨罵了。」

「薛隊長,至少我們的目的達到一個,她的追訴期,要從今年開始算了,我跟她死磕上了。」岑清伊語氣很輕,但堅定。

「我信你。」薛高朋拍拍岑清伊的肩膀,「回頭聊。」

薛高朋帶著人走了,岑清伊一回身,覺空還在。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岑清伊語氣不算客氣,她今天被費慧竹的態度氣到了,之前溫柔慈祥都是假象。

「主持說,讓你臨走前,去見她一面。」覺空師傅轉身也走了。

岑清伊站在後院的門前,心有不甘,但一時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嗡,岑清伊手機振動,薛硯秋打來的,叫她來家里吃飯。

「師母,那我周末,帶著愛人一起。」岑清伊掛斷電話,蔫巴巴地嘆口氣,喃喃自語道︰「姐啊,你說怎麼什麼都沒有呢,可是光標就在檀香寺後院啊。」

岑清伊走出幾步,回頭張望幾秒,她撥通薛高朋的電話,「我有個想法。」

听岑清伊說希望他安排人盯梢,薛高朋唉聲,「岑律師啊,我們警局人手有限,真沒辦法派人24小時盯梢,檀香寺那麼大,一個人也不夠吧?警局真沒人。」

岑清伊掛斷電話,去客堂見慧遠大師。

本以為會是一次不太愉悅的談話,不過慧遠大師也沒說別的,只是希望以後岑清伊能慎重,佛門淨地,需要清靜。

覺空給兩人倒水,岑清伊忙活一上午,咚咚咚喝了三杯水,擦擦唇角,「抱歉,慧遠大師,我不想這樣,但我姐不能白死,有任何機會,我都不會放過。」

說罷,岑清伊略微躬身,表示歉意後,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她想起什麼,回過身望著慧遠大師和覺空師傅,「今年十二月初八,我還過來麼?」

慧遠大師偏頭看了一眼覺空,覺空正好也轉頭。

慧遠大師沉聲道︰「想來就來。」

岑清伊頭也不回地走了,回去路上,給江知意發微信匯報,一無所獲還被費慧竹挑釁。

至于盯梢兒,江知意心疼道︰「你這個傻瓜,這種事,下次直接跟我說。」

江知意安排人在檀香寺附近盯著,岑清伊表示人手夠的話,最後能派個人跟著費慧竹。

「好。」江知意語氣寵溺地叫她,「寶貝,回家吧,休息會。」

岑清伊途經離檀香寺最近的江城大橋,她停下車子,站在江邊拉下衣服拉鎖到小月復,涼風吹得她的衣服呼噠噠地響,整個人像是被吹起來的氣球。

臉頰吹得涼,她轉過身,背對著江水,不遠處的檀香寺清晰可見。

檀香寺的位置,是寸土寸金的繁華地段,那麼一大塊地拿來做墓地……岑清伊擰眉思索著。

涼風將腦海里混漿漿的迷霧吹散,岑清伊整個人清爽了些,頭也也清醒了。

回家,洗澡,吃飯,岑清伊主動說起薛硯秋的邀約。

江知意時間可以調得開,「別說不是重要的事,即便重要,也得挪開。」

岑清伊的人脈關系里,長輩不多,尤其是知道她過去的長輩,江知意挺想好好認識薛硯秋的。

吃飽喝足,岑清伊心情好了些,下午打電話給陸離問名流會所重新評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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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在電話里故意陰陽怪氣,「喲,還記得我吶。」

岑清伊嘿嘿笑,好脾氣地跟陸離道歉,她當時撒謊是減少可能性的麻煩,「你看,就我跟你胡說八道,後續還鬧出那麼多的事呢。」

「你不信任我,姓岑的。」

「真不是,陸離,咱們對事不對人,這事兒是我自己想要保密,不是懷疑你人品,」岑清伊好一番道歉,陸離哼哼兩聲,岑清伊笑著說︰「要不然,咱們一起吃個飯,我請你。」

陸離挑了個高奢精致的懷石料理,岑清伊一進門,听見潺潺流水聲,眼前蒼松翠綠裝飾,空氣清新宜人。

單看吃飯環境,岑清伊的的錢包已經開始疼了。

這次吃飯,陸離是帶著結果來的。

見面自然少不了吐槽,挑岑清伊的理。

岑清伊任她說,噙著笑等她說完,「領導批評完了,能不能說說名流會所的評估?」

陸離哼一聲,從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夾遞過去。

「重新審查結果差異大嗎?」岑清伊隨口問,接過來打開。

「大嗎?」陸離夸張道︰「豈止是大的問題,你看看吧。」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無論是整體估價,還是債務評估,前後兩次審查結果詫異巨大。

「按照你的算法來看,許光偉獨吞了2000萬?」岑清伊咂舌,難以置信,「這麼多?」

「是啊,」陸離倒兩杯水,遞過去一杯,「我審核完都嚇到了,許光偉是真的敢啊,侵吞國家財產2000萬。」

這事兒嚴重了,許光偉這波操作侵吞國有資產,老爹是市.委.書.記,他沒準都會受到影響。

「這事兒啊,咱們得盡快對外公布。」岑清伊想到了什麼,笑意狡黠。

陸離翻看菜單,頭也不抬地說︰「那你跟上頭匯報吧。」

「你怎麼不匯報呢?」岑清伊故意問的,她心底已經同意陸離的提議,重新審查的工作都是陸離在做,輪也得輪到自己了。

「你跟江市長不是熟悉嗎?」陸離開始自主點菜,「你吃什麼?」

「我都行。」岑清伊低頭繼續翻,看到快尾聲,突然問︰「這份資料能放我這里嗎?我跟江市長匯報的時候,想給他看。」

陸離點點頭。

這事牽扯到許光偉和許東晟,牽扯到市.委.書.記,牽扯到名流集團……岑清伊心底嘆口氣,這事兒肯定沒那麼容易。

「我說的農家樂,去不?打算約在聖誕節,那家還有壁爐哦。」陸離倒是很知道岑清伊喜歡什麼,岑清伊收好資料,「好,我跟姐姐商量下,大概率是會去的。」

「那叫上蘇吟,蘇羨她們一起,你姐姐那邊想叫那群朋友,就一起啊。」陸離現在有人陪,極其喜歡熱鬧,以前是一群人的狂歡但內心孤單,現在內心充盈。

網上關于十佳企業的投票正在進行,盛輝集團突然從排行榜上消失,他們因此上了一波而搜,官方解釋是︰自知能力不足,需要更長足的進步,所以自願退出。

名流集團,上升到第三位。

民意無法操控,能進到復選,廉程對這個成績不滿意,話語間對許光偉的態度是︰我知道,你也就能辦到這樣了。

許光偉沒做聲,從早之前為自己辯解,到徹底服從,再到現在口服心不服,他在無聲無息發生極大的轉變。

周日0點,民意投票將會截止,許光偉確保這之前不會發生變動,他讓林立行幫忙盯著。

盛輝集團的退出,讓所有人意外。

賀青微在林沅芷辦公室分析原因,「估計還是和名流集團有關。」

盛輝集團退出,最大利益者是名流集團。

「盛輝集團現在怎麼這麼听話啊?」賀青微不能理解,一家企業,被另一家企業完全拿捏,林沅芷淡笑道︰「人類和動物一樣,弱肉強食,盛輝集團綜合實力,是這幾家最弱的,就像都會挑好欺負的人下手一樣。」

「可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啊。」

「咬人也看咬誰。」林沅芷長舒口氣,幸好市里最終的決策方式與听聞不一致,雲盛集團成功進入復選,其他的都不重要。

這周,江城市的天氣轉冷,陰風卷著烏雲,一夜間,江城銀裝素裹。

初雪來得悄無聲息,元寶一大早趴在床邊哇哇大叫,興奮異常。

岑清伊抱著她,左悠悠,右晃晃,「等你再大點,我帶你出去玩雪好不好?」

「好嗷!」元寶扯著小嗓門,隔著玻璃沖門外使勁兒。

門突然開了,兩人齊刷刷回頭,忍冬帽子上落了雪,眉毛和睫毛結霜,像是白胡子老爺爺,手里捧著個塑料桶,洋洋得意地笑︰「元寶,你看這是啥!」

「雪!雪!」元寶蹬腿兒,非要下地自己走。

兩人帶著元寶在洗手間捏雪球,元寶淘氣地抓雪亂丟,丟完伸出粉女敕舌尖要舌忝雪。

岑清伊眼疾手快,「我的寶兒誒,這可不行。」

「嘗一小口沒事吧,我特意挑最干淨的。」忍冬嘗了一口,咂咂嘴,「比我們執行任務那個紅雪好吃多了。」

岑清伊抱緊元寶,故意嗔道︰「她還小,可不像你。」

元寶鬧著要舌忝,岑清伊被逼的沒法子,讓忍冬去廚房拿鹽。

元寶舌忝了口,只吐口水,小腦袋直晃,眉頭皺起。

「好吃嗎?」岑清伊故意問。

元寶腦袋搖成撥浪鼓,岑清伊再說喂她吃雪,她說什麼都不干了。

周末,岑清伊和江知意去拜訪薛硯秋,禮物是江知意出的,一套四庫全書的珍藏版。

薛硯秋愛書,這禮物送到心坎上,「我可得好好收藏。」

兩人來之前,薛硯秋家里的保姆已經開始準備飯菜,岑清伊挽起袖子鑽進廚房,「我來露兩手。」

岑清伊和江知意一起後,忙起來沒時間做飯,不過手藝還在。

薛硯秋勸阻,江知意拉著她的手,笑道︰「您就讓她做吧,要是不介意,我跟清伊一樣叫你師母行嘛?」

「行啊。」薛硯秋瞅著溫柔賢淑的江知意,又是感慨岑清伊有福氣。

「師母,她做飯有點天賦,我以前生病,吃粥都只吃她煮的,味道就是不一樣。」江知意夸贊得意門生,薛硯秋听著心情愉快,「是啊,這孩子做事專心,哪怕是做粥,也不會中途溜去干別的,就在廚房守著鍋。」

一開始,岑清伊在薛硯秋家里總往廚房鑽,她以為單純地不愛社交,後來發現岑清伊對做菜很專注,尤其注重火候和時間。

岑清伊做飯,兩人聊天,聊起岑清伊大學時的事。

趣事很少,大多時岑清伊沉默寡言,全校也就和幾個人走得近,宿舍里佔了三,蘇吟,蘇羨,沈君冪,還有一個別的寢室,唯一一個omega,陸離。

再就是傳說中的秦蓁。

「那清伊有沒有什麼讓你終身難忘的事啊?」

「終身難忘?」薛硯秋無奈地搖搖頭,「還真有,有個事,那在當時可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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