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漸漸被烏雲隱去光輝,一陣風刮過,穿過牆頭,站在高處的岑清伊被吹得身體搖晃。
夏冰焦急地站在下面,雙手做出要接她的姿勢。
風迷了眼,疼得岑清伊難忍,她打算單手擦一下。
突然一束光斜斜地從遠處射過來,驚慌之下,岑清伊的身體下意識下沉。
力度沒掌握好,人滑下來,夏冰伸手擋了一下,架不住岑清伊頂級alpha的體格,兩人倒在地上。
岑清伊爬起來,抓著夏冰的手趕緊跑,一腳高一腳底的。
夏冰知道她的腳估計崴了,連忙並排跑,抬手架起她的手臂。
等兩人爬出狗洞,矮身往里看的忍冬低聲說︰「啥情況啊,我怎麼听見咚的一聲。」
忍冬撩起枝蔓,兩人一前一後爬出來,她利落地將枝蔓重新放下來擺好,堵住狗洞。
車子駛出,夏冰焦急道︰「崴腳了是不是?」她猛地拍了拍主駕駛忍冬的椅背,「給我抽幾張紙巾。」
忍冬遞紙回頭看了眼,驚呼道︰「那麼疼?都哭了啊。」
岑清伊捶她椅背,嚷道︰「我這是迷眼了,好好開車。」
回到家,江知意在客廳捧著書等著她們,見忍冬扶著岑清伊,她臉色一沉。
「是小AA自己崴腳,跟夏冰無關,跟我也無關。」忍冬舉起兩手,以示清白。
「嚴重嗎?」江知意扶她坐到沙發上,岑清伊搖搖頭,「不嚴重,姐姐,我跟你說……」
「哭成這樣還不疼?」江知意因為心疼,語氣有點凶。
「她說迷眼了。」忍冬一旁插話,「我看就是疼哭的,腳踝腫的跟饅頭似的,我說抱她,她還不同意呢。」
夏冰拎來醫藥箱,推開不嫌事大的忍冬,「別听她瞎說,腳踝腫是崴了之後跑了一段路。」
岑清伊揉揉眼,更加可憐巴巴了,「我真的是崴腳,被風迷眼,這點小傷我才不會哭。」
「我給你揉揉,別動。」江知意讓忍冬打來一盆水,非要給岑清伊洗腳。
岑清伊腿縮回去,江知意嘶了一聲,蹲在那氣勢卻壓人,「我看你再躲。」
岑清伊只能乖乖地接受江知意的服務,用藥水按摩腳踝的時候,岑清伊說了她看到那一幕,「那里面全都是墳啊,墓碑密密麻麻的,而且還有好多墓碑前點著蠟燭,一閃一閃,跟鬼火似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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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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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意完全沒有預料到,檀香寺的後面竟然不是廢墟。
「然後你就摔下來了?」江知意挑眉。
「一股怪風刮得很大,然後有人拿手電筒照過來,我迷眼,眼楮又疼……」岑清伊聲音低了下去。
江知意心疼,卻也只能嘆口氣。
晚上,岑清伊躺下後,許久睡不著。
江知意的手壓在她小月復上,撓了兩下,「瞪著大眼兒想什麼呢?」
岑清伊偏頭,夜里眸子很亮,「姐姐,你說,那些墳里的人都是誰呢?」她眨眨眼,又低聲說︰「慧遠大師不會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和費慧竹一伙的?」
岑清伊的世界再次出現裂痕,她堅信的好人,漸漸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面。
出家人,講究耳根清淨,現在看來,並不是那麼回事。
「慢慢查,不急。」江知意的掌心輕輕拍著岑清伊的小月復,喃喃道︰「你說,那些筆記本,難道在墳里埋著嗎?你有沒有看見別的?」
當時夜色很深,借著蠟燭隱約的光亮,能看得見的範圍都是墓碑。
「那費慧竹進里面干嘛去了?」岑清伊滿腦子問號。
這一晚,兩人都沒睡好。
幸好第二天是周末,岑清伊得以在家休息。
腳踝消腫,走路有點瘸,岑清伊想下地活動,被江知意擰耳朵,「你要想周一好好走路,現在就听我的。」
中午,書房的電腦突然滴滴自己響起來。
岑清伊坐在客廳曬太陽,沒回過神,忍冬一路蹦跳出來,風風火火鑽進書房。
滴滴聲戛然而止,不一會,傳來得意的笑聲。
岑清伊搖搖頭,忍冬很適合當演員,感情戲一定很充沛。
江知意從洗手間出來,隨口問︰「剛才什麼響?」
岑清伊昂了昂下巴,「書房……」
忍冬突然推開門,「江老五!」
忍冬和江知意不見外,江知意也沒跟她計較過,基本上她想喊什麼就喊什麼。
江知意看她雀躍的表情,瞬間明白過來,「查到了?」
「你來。」忍冬招手,江知意前面走,岑清伊一瘸一拐也跟進去。
岑清伊不知忍冬用的什麼技術,總之是費慧竹電腦里的一切,她想看都能看,「看到沒,就是費慧竹刪除鐘夏夜的資料的。」信息精準到具體的時間,正是薛高朋去研究院那天。
「這說明費慧竹心虛。」岑清伊靠著桌邊,手撐在桌上,「她心里有鬼,才會想刪掉鐘夏夜的記錄。」
「她其實可以早點刪除,為什麼要等到今天?」江知意擰眉思索,忍冬比她們想得簡單,「之前沒有危機,她也不必做這種違規的事。」
現在被查了,人也急中出錯,所以情急之下才會刪掉。
「那其實就是我們現在逼得她亂了方寸。」岑清伊篤定道,「等我們在許光偉這邊在搞點動作,我覺得就有好戲好看。」
「嗯。」江知意靠著椅背,淡聲道︰「現在看來,岑簡汐,費慧竹,許光偉,他們三個都對ROMD這個項目有興趣。」
忍冬一頭霧水,「你們能說普通話不?ROMD是個什麼東西?」
岑清伊瘸著腿站得累,她一坐到桌上,完好的大長腿支在地上,「簡單來說,就是他們都想通過人體基因改造,達到自己某種目的。」
至于何種目的,不能一概而論。
「那他們三個會不會是同盟?」忍冬加入分析,三人討論得熱火朝天。
岑清伊的手機突然振動,來電者讓她意外。
「誰啊?」江知意指尖輕勾她的腳踝,岑清伊癢得笑出來,「是林沅芷。」
岑清伊接通,寒暄幾句,林沅芷表示有日子沒聯系,這又趕上江知意獲得中華科技獎,她想請她們兩口子吃飯。
江知意搖頭,她懶得去應酬,岑清伊婉言替江知意拒絕,「改日我請林總吃飯吧。」
就此撂下電話,客廳傳來元寶嚷嚷papa的聲音,夏冰抱著孩子過來,「這開會呢?」
元寶到來,成為中心,大家邊逗著玩邊聊天。
「我個人的想法,是早點把費慧竹牽扯出來,要不然10年追訴期就過了。」
「但是筆記本咱們還沒拿到啊。」江知意怕打草驚蛇,「萬一人家偷偷轉移了,或者破壞定位系統,那你怎麼辦?」
兩人就這事討論近三十分鐘,江知意手機響了。
江槐打電話叫她和岑清伊都來天驕集團,「全體高層要拍照,岑律師作為天驕集團的顧問,也來露個臉吧。」
兩人都納悶為什麼突然拍照,到天驕集團了解到,年底江城市評選十佳企業,其中一項是人員構成。
江知意也好,岑清伊也罷,都是江城市有名氣的人,對于評選有幫助。
這邊一干人熱熱鬧鬧的拍照,快結束,江槐單獨叫岑清伊,「還有個事,跟你商量。」
這次評選十佳企業,先是通過社會各階層力量的主力代表人投票,成功晉級後,再由市里的領導投票。
而岑清伊是律師行業的代表人之一。
岑清伊難以置信,「不能吧?我都不知道這事。」
「這個麼,怕你們作弊,不會提前告訴你們,到時候直接投票就行了。」江槐壓低聲音,「我這是內部消息,投票的事,你懂的。」
岑清伊點點頭,沒覺得這事有多難。
「你只有一票。」江槐補充這一句,看出分量來了,岑清伊突然想起林沅芷那通電話,大概說為了這事?
相比于天驕集團進展順利,名流集團因為之前許光偉試圖行賄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整體形象分下降。
廉程擔憂的事確實發生,對許光偉嚴詞厲色,「岑清伊這票,咱們是鐵定沒有了。」
許光偉很想說,他不稀罕,但說出口必定會被斥責,他索性沒吭聲。
「不過好在京都律所周薇薇那票,咱們能拿到。」廉程警告許光偉,最近他和他的名流會所都消停點,「何主任那票,大概率也是天驕集團。」
「我給你安排個事,你辦的漂亮點。」廉程招手,許光偉附耳過去,眸光沉了沉,「我知道了。」
「你快著點,保不準其他家企業也有小動作。」廉程揮手,示意許光偉趕緊去辦。
許光偉出了門,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看不起他,看不上名流集團,但所有的惡事,都是他來做。
許光偉有時覺得自己不是親生的,損人不利已的事,他做了就算了,違背法律的事,他以前抱著赴湯蹈火的心,現在心思轉變,也不願再做听話的木偶。
許光偉打電話給林立行,「你來一趟名流會所,我等你。」
半小時後,兩人在會所的包房落座。
林立行听完許光偉的計劃,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
「岑清伊投給天驕集團,周薇薇投給名流集團,何主任能不能留給雲盛集團?」林立行這話也不算過分,他母親好歹是雲盛集團的總裁,他雖然現在跟著許光偉,但也時常顧及林沅芷的養育之恩。
怕許光偉不樂意,林立行解釋道︰「名流集團規模這麼大,說實話,真不差這個排名。」
許光偉其實也看不上這個破評選,奈何廉程看重,「這麼說吧,我可以讓給你天城律所那一票,但你也想辦法,讓天驕集團拿不到岑清伊的票。」
林立行眸底閃過一絲陰狠的光,笑得意味深長道︰「您就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