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夏夜,不僅病史長,而且病種也多。
先天的,後天的,鐘夏夜從嬰兒時期就開始在協和醫院掛號看病,一直持續到20XX年,大概也就是那時候病逝的。
江知意看得仔細,林依依快速瀏覽,指著屏幕提醒她,「你看到沒,鐘夏夜身體里也有隱性α基因。」
迎來分化期的鐘夏夜,體內的隱性α基因也徹底暴露出來了。
再之後,看病的次數更加頻繁。
「不過這麼多病里,最嚴重的是心髒病。」
江知意點點頭,「但是你看,這段時間,整體還不錯。」
「誒?」林依依納悶道,「但是藥物上……」她查看用藥單子,關于心髒方面用藥,沒有變化,「難道是心情好,所以狀態不錯?」
林依依喃喃道︰「人活著太累了,這簡直是個藥罐子。」
江知意沒做聲,翻閱鐘夏夜的病歷,她想到岑清伊所說的。
鐘夏夜的死,有黎韶華的原因,但本身體弱,多年的病史,舊疾復發,尤其心髒方便的疾病,可能是她死亡的主要原因。
「這麼一看,費慧竹也不容易。」林依依看見病歷中的用藥清單,很多藥物都是昂貴的進口藥,「你看,用了這麼多藥,但是她的身體指標各項都不好。」
沒錢治病,人會絕望。
但有錢,有著治不好的病,也是一種絕望。
「好像也就這段時間身體恢復得還不錯,後面就不行了。」林依依驚奇地發現,分化期之後的一段時間,鐘夏夜整體身體指標都不錯。
江知意點點頭,輕聲說︰「估計那段時間和黎韶華戀愛,心情好,所以身體也不錯。」
林依依托腮靠在旁邊,擰眉道︰「有可能吧,我們也常說三分藥七分養,心情好,整體狀態也會好點,後來她們是分手了嗎?」
「嗯。」江知意想了幾秒,「是被費慧竹分開的。」
林依依失憶,不記得費慧竹的為人,江知意認識費慧竹晚,同樣不了解。
听岑清伊之前說,費慧竹是個要求自我的人,對孩子的管教肯定也嚴格,「接下來,我會找警方,來你這里調取數據,目的是能黎韶華盡早上訴。」
「你只考慮黎韶華?」林依依不滿道︰「你都不考慮一下我嗎?」
「在考慮。」江知意讓警方調取數據,會暴露醫院的新系統,也會暴露林依依,「最好的辦法,是促成新系統立刻上線。」
「你說得容易。」林依依一幅擺爛的表情,「你自己想辦法吧,總之要有個萬全之策,你不能救一個,犧牲一個。」
「呵。」江知意笑了笑,胸有成竹道︰「院長放心。」
江知意站起身,走出幾步想起什麼提醒林依依,「你的資料,有用的都記得備份。」
臨到門口,江知意靠著門框,「晚上去我家吃飯,別忘了。」
江知意轉身走了,林依依想著她那句資料備份,扯了扯唇角,這事還用她來做?系統自動就會備份保存了。
家里,元寶正騎在忍冬脖頸上,當做騎馬,嘴里喊著駕。
夏冰旁邊坐著休息,長椅上的手機振動,她瞟了一眼,「忍冬,手機響了。」
忍冬扛著元寶晃晃悠悠走回來,俯身拿起手機,夏冰看著手舞足蹈小家伙,忙起身,「來,我抱,別摔著。」
元寶听話地栽倒在夏冰懷里,伸手要夠忍冬的手機。
「你這笑得好詭異。」夏冰掃了一眼眉眼彎著的人,晃著懷里的元寶,「什麼事啊?」
「江老五給我安排個特殊工作。」
「啊?」
「你陪元寶玩,我上樓辦點事。」忍冬刮了刮元寶高挺的鼻梁,「等會我再下來陪你騎馬好不好呀?」
「好嗷!」元寶蹬蹬腿。
晚上,江知意提前跟岑清伊打招呼,林依依晚上來吃飯。
兩人心里都有準備,見了面氣壓有點低。
江知意無奈,「你們兩個這麼別別扭扭的,真要一直這樣嗎?」
林依依不喜歡岑清伊,是因為這張酷似薛予知的臉,之前跟她搶了岑簡汐,現在又是站在江知意身邊的人。
岑清伊不想熱臉貼冷臀,林依依不喜歡她,她也懶得社交。
有江知意在,餐桌上氛圍還不錯。
岑清伊作為主人翁,給江知意面子,對林依依挺客氣。
林依依也不好再別扭,飯後主動提出一起走走。
岑清伊總覺得她有話說,便跟著一起去了,江知意站在門口送兩個人,「聊天歸聊天,可不許動手。」
「拜托,我們多大了啊。」林依依忍不住吐槽。
「最多幼兒園大班,不能再大了。」江知意開玩笑。
「放心吧,姐姐。」岑清伊擺擺手,「你休息會。」
岑清伊領著林依依游覽似的逛了一圈,最後坐在長凳上休息。
夜里很涼,林依依縮了縮身子,岑清伊瞟了一眼,月兌下外套,「給。」
「不用。」
「披著吧,」岑清伊遞過去,「來我們家感冒,那是我們照顧不周。」
林依依從岑清伊的身上聞到了江知意衣服上的味道,江知意的衣服和身上有九里香,但始終夾雜著一絲麝香味。
這說明兩個人的標記關系保持相對頻繁的次數,以至于江知意的身上始終散不盡麝香味。
「你幸福嗎?」林依依突然問。
「幸福。」岑清伊偏頭看了一眼,「你也可以幸福的。」
林依依笑了一聲,沒說話。
夜風拂面,鼻尖微涼,林依依的心尖也跟著一涼,苦楚道︰「很難吧。」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難的感覺,看不到希望。
「我當時也很難,現在也過來了。」岑清伊把自己人生堪稱離奇的事講給失憶的林依依,听得林依依直說︰「你比我還慘,我的媽呀。」
岑清伊笑出聲,「我說這話可能有些冒昧,就感覺你失憶後,變得可愛,變得純真了。」
林依依突然被夸,切了一聲,心底倒有些受用。
「不過我還是要說,即便我姐姐對你很好,你也不能喜歡她,她是我的。」岑清伊說得認真,誠懇,「你現在對她的依賴,我能理解,落水時一根稻草都可能救命,肯定會想拼命地抓住。」
「你們兩口子煩得很。」林依依回想起,江知意不止一次跟她說有家室了,「一個比一個臭屁,我最喜歡我自己。」
岑清伊呵呵笑,「做朋友歡迎。」她伸出手,林依依嫌棄地瞪著她,手還是拍了她一下的掌心,算是正式建交。
林依依拒絕留宿,獨自開車走了。
岑清伊回到客廳,元寶正趴在地上玩賽車,夏冰坐在地毯上陪她。
江知意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岑清伊坐到她旁邊,「忍冬干嘛去了?晚上吃飯到沒見她?」
「加班呢。」江知意抬手摟住岑清伊的脖子,將人拉到懷里,「周五有個頒獎,要不要一起去?」
岑清伊抱住江知意,笑著說︰「當然。」
兩人倒在沙發上玩,岑清伊壓著江知意撓她癢癢,江知意笑著求饒。
元寶搖搖晃晃站起身,撲倒岑清伊身上,小嘴巴一張,吭哧一口,咬了一嘴巴頭發使勁拽。
「誒唷!」岑清伊疼得差點叫祖宗,元寶女乃凶女乃凶,「不許!」
「不許什麼啊?」岑清伊彈她腦門,「嗯?你個小崽子,知道保護媽媽了啊?」
元寶抓了一把頭發就拽,疼得岑清伊齜牙咧嘴,江知意趕緊起來,「元寶元寶,papa鬧著玩呢,不抓不抓。」
小爪子指縫里躺著幾根發絲,岑清伊可憐巴巴,「我可憐的頭發,就這麼犧牲了。」
一家人鬧騰著,夏冰坐在旁邊笑,忍冬突然一聲yes從房里傳來。
江知意循聲望去,忍冬推開門,興沖沖道︰「成了!」
很快,江知意接到林依依的電話,她話里有話地說︰「是不是你干的?」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江知意輕描淡寫,林依依恨恨地說了句,「真有你的。」
岑清伊很快了解了全部,忍冬稍動手腳,對醫院的系統發起攻擊,不損壞原有數據,但會讓原系統無法運作。
與此同時,林依依聯合多名醫院高層,提議新系統立刻上線。
協和醫院高層連夜開會,天亮時,新系統正式上線。
岑清伊在江知意的授意下,聯系薛高朋,通過官方渠道取證,「鐘夏夜的病歷,就在協和醫院的系統里。」
至于岑清伊從何得來的消息,無可奉告。
「信息保真嗎?」薛高朋嘴上這樣問,人卻是已經往外走,坐進警車里,「行,我知道了。」
「老大,你對岑律師也太好了,她說哪你打哪。」
「少廢話。」薛高朋故意黑著臉,「還好意思說?人家一個律師,幫警方破案,說出去不丟人?」
「那、那黎韶華的案子也不歸咱們管啊,是法院判的無期,又不是……」
「誰管怎麼了?黎韶華作為中國的一名公民,該享有的權利沒有得到保護,那就是我們的失職。」薛高朋抽出一根煙,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說︰「岑清伊說得要是真的,那鐘夏夜的死,黎韶華就不是主要原因,她卻白白蹲了那麼多年的牢,一生的青春都在里面消耗完了,換了你,你會怎麼樣?」
車里的人都不吭聲了,薛高朋吸了一口煙,緩緩呼出去之後,啞著嗓子說︰「我們不干涉別人的事,但是也不能那麼干淨的劃分界限,明知有人被冤枉,大家都不管,以後落到你們頭上,同樣也會沒人管。」
一路開車還得被薛高朋訓話,說得口干舌燥,他發覺車子停在人煙稀少的西北口,薛高朋納悶,「這里對不對啊?」
「對啊,上面寫著名字呢,協和醫院西北……」
「你這不是正門。」薛高朋跳下車,正趕上迎面來了一位扮相干淨素氣的老人,「老教授,我問下,協和醫院的研究院怎麼走?」
費慧竹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們來做什麼?」
「啊,我們來拿點……」手下人剛解釋,薛高朋扒拉他一下,笑了笑,「我們有點事。」
費慧竹抬手指了指旁邊的十字路口,「建議你們從那邊繞過去,比從原來開過去更快。」【1】
【6】
【6】
【小】
【說】
一行人上了警車走了,費慧竹站在原地,臉色晦暗不明。
昨天醫院系統出現問題,今天新系統上線,現在警察來了說是要拿什麼……費慧竹想了想,折回到老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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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堵車堵得厲害,薛高朋等不及,「得了,我走著去吧,這玩意堵到猴年馬月。」
留下一個人開車,薛高朋下了車,回身看了一眼長龍,他突然跑起來,身後人跟著跑,「老大,咋了!不是步行嗎?你這是跑啊!」
與此同時,費慧竹開門,開燈,插上電源,按插座開關……匆忙間打開電腦,開機過程前所未有的漫長,她的指尖在桌上輕而急促地敲著。
研究院那邊,薛高朋氣喘吁吁,「快。」
林依依已經打開電腦,輸入「鐘夏夜」三個字。
系統正在讀取信息,突然間,頁面卡頓,奇怪的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