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在半個小時後被修好, 搖搖晃晃中抵達了暮色中的白水許願池附近。
已經有年輕人等不及前去許願,也有不少外地的游客尋找住處。
岑清伊不急,先帶著江知意尋找住處, 挑了一家自稱是附近——好的, 但實際條件非常一般的小旅館。
岑清伊安妥好一切,提議今天休息, 明天起早去白水許願池。
江知意也有些疲乏,倒在簡易的木板床上露出倦態。
岑清伊怕江知意著涼,想讓她洗個熱水澡, 卻發現條件極為簡陋, 洗澡只能用盆裝水沖洗, 更容易感冒。
兩人晚上都沒洗澡,只是簡單的擦洗, 岑清伊抱著江知意昏然入睡。
或許睡前情緒起伏大, 睡著後兩個人都做了夢, 各自的夢境都不美好。
岑清伊夢見江知意要分手, 她拼命想抓住卻只抓住了空氣。
極力掙扎卻徒勞,岑清伊無力地哭出來。
江知意夢見了傾盆大雨的夜晚, 她和岑清伊吵架了,吵得很凶,岑清伊轉身離她而去, 她在雨中哭成淚人, 卻怎麼也喚不回絕情的人。
夢境恍惚中又變成了婚禮現場,——像是之前的噩夢一樣, 岑清伊娶了別人,江知意想喊反對,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後氣哭的人醒來,——現小崽子也在哭。
相較于江知意的淚如洶涌,哭聲止不住,岑清伊卻是哭得壓抑,聲音很低,默默地流淚。
江知意輕輕搖晃岑清伊的肩膀,岑清伊好一——才醒來,迷茫的視線很模糊,看清江知意,她緊緊地抱住江知意求道︰「姐姐別丟下——~」
岑清伊似乎還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江知意抱住懷中人,低頭琴穩她的臉頰,「寶貝,是夢,都是夢。」
岑清伊抽泣中才徹底醒過來,江知意紅著眼眶,「你做噩夢了?」
「——夢見姐姐不要——了。」
「怎麼——呢。」
「姐姐和——分手了。」岑清伊低頭抹淚,江知意輕笑,「不——的,姐姐愛你,只愛你,這輩子只要——還是江知意,——就不——不要你。」
岑清伊回想起江知意被噩夢纏繞的日子,她終于能體——到她的痛苦,「姐姐辛苦了。」岑清伊突然這樣說,江知意不知她具體說什麼,也沒接——,只是輕輕撫模岑清伊的後背。
兩人相擁,卻再也沒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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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岑清伊先起床收拾,江知意懶趴趴不想動。
岑清伊借著燈光看到潮紅的臉,「你是不是發燒了?」
岑清伊探手模了下額頭,江知意搖搖頭,「應該沒有,就是沒睡好,有點頭疼。」
「可你額頭有點熱。」
江知意自己也模模額頭,「孕婦體溫本來就高。」
「——去問問有沒有體溫計。」岑清伊轉身出去,空手回來的,此處過于簡陋,幾乎什麼都沒有,而這已經是附近——好的住處了。
「你難受不?」岑清伊連白水許願池都不想去了,「實在不行,咱們直接回去吧。」
「那怎麼行。」江知意撐著身體坐起身,「好不容易來的。」
兩人簡單洗漱,江知意也沒胃口,只喝了幾口熱水。
江知意的臉色依舊潮紅,模上去滾燙,但江知意狀態看上去還可以,對于去白水許願池很向往。
江知意一路提著興奮勁兒,到了許願池,和岑清伊雙雙跪地許願,願望只能許一個。
江知意許願︰請讓——們生生世世在一起。
岑清伊許願︰請保佑姐姐萬事順遂,平安喜樂。
兩人同意一杯水,來自許願池的,水很涼,岑清伊喝了一口,涼得牙齒打顫,「姐姐,水很涼。」
「沒事。」
「而且沒那麼干淨。」岑清伊不想讓江知意喝,可許願的流程必須是要喝水的,岑清伊四周看了看,她一口干了,江知意心急,「誒,你……」
岑清伊小臉鼓成包子,眉眼彎了彎,指了指嘴巴。
江知意明了,剛要湊過去,岑清伊低頭,吐回到杯子里,「姐姐快喝。」
江知意想踢她一腳,怎麼就不能直接喂她呢,浪漫細胞死光了是不是?
經過小崽子口腔加熱的水,變得溫熱,江知意喝了一口,有一股甘甜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池水本就是甜的。
從許願池歸來,車子——是搖搖晃晃,江知意靠在岑清伊肩膀上,從上車睡到下車。
江知意一路蔫巴巴,對于任何事物都沒,小臉紅撲撲看起來像是在害羞,岑清伊擔心她發燒,一路困卻睡不著,她沒合眼,時不時模模江知意的額頭,有點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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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c市,穆青一看江知意的臉色就瞪眼,江知意拉住她,「穆醫生,扶我回房睡會。」
岑清伊想要跟過去,穆青回過身,眼神詢問︰你干嘛?這麼多人跟過來想干嘛?
「穆醫生,麻煩你給她量個體溫,」岑清伊露出祈求的目光,穆青沒好氣地說︰「知道了。」
根本不用量體溫,穆青就知道江知意發燒了,她很少——生病,除了那幾次被小禽獸標記之外,也就這次臉紅得異常。
量體溫不出意外,38°2。
「你就說——沒發燒。」江知意有氣無力,穆青無言,江知意抓住她的白大褂,「穆姐姐。」
「知道了知道了。」穆青也是凶巴巴,回身看床上可憐巴巴的人也凶不出來,「你何苦來的?」
「她今天下午的飛機票,——要病了,她沒辦法走。」
「你就沒想過,她真走了,你一個人能不能抗住。」
「沒事,」江知意臉頰潮紅,渾身一踫就疼,「——以前執行任務,燒到40°都扛過來了。」
江知意從包里拿出一個拎袋,塞給了穆青,給岑清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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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穆青的配合,岑清伊才稍微放心,臨坐上去往b市的大巴,還是不放心地提醒穆青,「萬一有事,你隨時給——打電話。」
「打電話有屁用,你還能飛回來怎麼的?」
「她真的病了是不是?」岑清伊趴在窗口問,見穆青別過頭不說話,她拎起包就要下車,「——不走了。」
「誒誒,誰說她有事了,」穆青堵著車門,見岑清伊確實著急,她心里才稍微平衡點,「你不要下來了,趕緊回去吧,要是有事,——再找你。」
「真的?」
「真的。」穆青想起江知意的交代,只能狠心推岑清伊回車上,推得岑清伊一個趔趄,「姐姐真沒事吧?」
「沒事沒事。」沒事才怪,穆青這次預感不太好,但偏偏江知意是塊硬骨頭,「你趕緊走吧,別嗦。」穆青想起什麼,從兜里掏出一個小拎袋塞給她,「這是她給你的,讓你回家想她再看。」
岑清伊終于坐著車子回到b市,給江知意打電話,這就打不通了,c市信號也差,能收到信息全靠運氣。
岑清伊照發不誤,想著萬一運氣好能收到,可是一條回復都沒收到,可見江知意一條都沒收到。
唉,岑清伊坐上返程的飛機,心里沒著落了。
岑清伊的手機不舍得關機,空姐提醒關機,岑清伊正準備關機時,接到刑警隊薛高鵬的電話,「奚成宇招了。」
「您好,飛機即將起飛,請您關機……」
「薛隊長,——在飛機上,等回去我打給你。」岑清伊急匆匆掛了手機,臨關機,手機顯示收到微信,她想開機,飛機卻已經開始滑行,空姐站在她旁邊,禮貌地提醒請不要開機。
岑清伊心里有種預感,——是江知意發過來的信息。
幾個小時的行程,岑清伊心急如焚,完全沒有來時的美好與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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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岑清伊打開手機,對于她發一大長串的信息,江知意只回了一條,寫著︰寶貝,——沒事,放心,一路平安。
岑清伊打回去,——是無法接通,該死的信號啊!
岑清伊只能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打給薛高鵬。
奚成宇表示是受林立行的指使,包括殺死呂飛磊,和行刺江槐,都是林立行指使的,「——們已經逮捕了林立行。」
「太好了。」岑清伊興奮道︰「薛隊長,除了呂飛磊案和刺傷江槐,——現在懷疑吳有貴和何玉澤的事,可能都和林立行有關系,你好好問問。」
岑清伊想去見下奚成宇和林立行,薛高鵬都表示不太方便,「案件還在偵查中,你不是本案律師,也不是相關人員……」
「——是啊。」岑清伊舉例,呂飛磊死之前,她是辯護律師,何玉澤死亡之前,她也是代理人,薛高鵬仍然不同意,「案件處于偵查中,等之後再說吧。」
薛高鵬掛斷電話,岑清伊也只能暫時作罷。
岑清伊打給江槐,江槐也已經知情,「——正在和——改委聯系,看看能不能撤銷之前中標名單。」
林沅芷的電話這時候打進來,岑清伊大概猜測到是為了林立行的事,果不其然,林沅芷問她是否知情,岑清伊如實回答︰「——也是剛知道。」
「——想請你做立行的辯護律師。」
「抱歉,——不能做。」
「你……」林沅芷似乎沒有料到,「你是拒絕了——嗎?為什麼?」
「不為什麼,」岑清伊不想細說,反倒傷感情,「如果警方和您聯系了,您應該知道林立行做了什麼,這一切鐵證如山……」
「你怎麼——相信那些?」林沅芷的語氣分明是不相信,在她眼中,林立行或許只是不那麼成才,但不至于做壞事,岑清伊勸道︰「事情已經——生,林總面對吧,林立行並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善良。」
「——真沒想到,你——拒絕,你竟然會不幫我。」林沅芷語氣中充滿了失望,岑清伊歉意道︰「抱歉,如果別的事,——或許會幫你,但這次不行,他找人殺了呂飛磊,還刺傷了江槐。」岑清伊簡直不敢想,那晚如果去的是江知意,那麼受傷的就會是江知意。
「哪怕——懇求你,都不行嗎?」林沅芷的語氣遲緩,透著難以置信和一絲悲涼,岑清伊嗯了一聲,「是的,——有——的原則,很抱歉。」
林沅芷掛了電話,岑清伊知道,她和林沅芷的關系,或許止于此。
岑清伊編輯信息給林沅芷︰林總,——離職的事,請您批準,——決定離職了。
對方正在輸入,林沅芷︰好。
果然,就此為止,本想有個漂亮的結尾,只是天不遂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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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開車回家,路上還給江知意打了幾個電話,通通打不通。
岑清伊洗了澡,一頭扎進床上,抱著被子,嗅到淡淡的九里香,身心不可抑制的——念。
岑清伊打開那個小拎袋,各式各樣的貼紙,上面寫滿了漂亮的字。
親愛的寶貝,想姐姐了嗎?
親愛的寶貝,當你想我時,——也在想你。
寶貝,當月光升起,當晚風拂起,——在想你。
寶貝,當你躺在床上,抱著——的被子,嗅著九里香時,——在想你。
寶貝,當你——念滿溢,身心都在渴望——的時候,——在想你。
……
那麼多寶貝開頭的字句,結尾都是我在想你,岑清伊看紅了眼眶。
姐姐啊,你這樣,只會讓我更想你的。
岑清伊——後在那一堆紙帖中睡著,清晨醒來時,——現有過一個江知意打給她的電話,在後半夜4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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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懊惱不已,打回去,提示變了,從無法接通,變成關機了。
岑清伊瘋狂地打江知意的電話,打穆青的電話,早上9點,她到單位時,一連串的提示音提醒她︰江知意的手機開機了。
岑清伊再次打過去,卻被掛斷,姐姐生氣了是不是?
岑清伊——信息道歉,求江知意接她電話時,岑清伊收到了穆青的信息︰來協和醫院,現在。
岑清伊打過去,穆青沒接,——了條信息︰讓你作死,她現在昏迷不醒了,孩子也可能保不住了。
岑清伊紅了眼眶,立刻抓起衣服往外沖,安歌嚇了一跳,「老大,你怎麼了?」
岑清伊置若罔聞,一心往樓下跑,安歌不放心地跟下去,「老大,你臉色不好,怎麼了啊?你要去哪?」
「放開——,——要去協和醫院。」
「——開車,你這樣有點危險。」安歌死死地抓著岑清伊,「拜托,老大,讓我開車,——很快的。」
一路上,岑清伊默不作聲,只是紅著眼眶盯著窗外。
不能哭,不能軟弱,要成為姐姐的依靠,岑清伊如此告訴自己。
安歌不敢問,每次稍微減速,岑清伊都會急得命令她,「快點,再快點!」
岑清伊感到醫院時,江知意正好被推到急診室門口,她想沖上前,卻被江楊一——抓住,惡狠狠道︰「她要是出事,——宰了你!」
江知意被送進急診室,江樹冷眼望著岑清伊正在和江松通——,江槐正在和穆青溝通。
岑清伊跟到急診室門口,江楊一——薅住她的衣領,「姓岑的!你當初怎麼說的,好好照顧就是這麼照顧!」他揮拳砸過去。
岑清伊沒躲,也沒還手,一拳打在臉上,江槐冷聲喝道︰「江楊!住手!」
穆青才——現岑清伊來了,揚聲道︰「江楊,你放開她!」
江楊死死地揪著岑清伊的衣領,冷聲道︰「她和孩子要是有事,——不——原諒你的!」
岑清伊眼楮猩紅,沒有反抗,如果江知意出事,她也不——原諒自己的。
江楊放手,岑清伊的身體滑下去,雙膝跪地開始干嘔。
岑清伊連忙爬起身,沖進了洗手間,吐得胃里的酸水都沒了,——後只剩下干嘔。
穆青冷冷地望著岑清伊,毫無感情地說︰「岑清伊,她要是有事……」
岑清伊抬手緩緩地抹了一——唇角,啞著嗓子含糊不清地說︰「她要是出事,——就跟她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