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雖然地處沿海地區，一年四季氣候溫暖。
但是臨近歲末，還是有些許寒意。
尤其到了晚上，東北風一刮。沒有一件兩件皮衣傍身，也是會凍死人的。
所以每逢到了農歷春節，這個闔家幸福團圓的節日。也是那些露宿者意外身亡最多的時候。
九龍油麻地老區，朱春還沒食完晚飯，就往街口的戲院跑去。目的就是為了能在第一時間買到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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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戲院並不屬于三大院線。
而是一個規模中下的小型電影院。里面也只有兩個放映廳。設備老舊。
平日里多數放一些獨立制片，已經被淘汰下來的二輪大片。
朱春今年43歲，但看上去先是50多歲的人。
他在船務公司當文員，平日里的工作就是對船期表格和通知客戶裝卸貨時間。
這份工作時間長，人工低。而且公司的船跑得是越洋航線。主要是南美洲那邊。
由于時差問題，朱春經常要在晚上開工。
別人春節放假十來天，他也只有三天假期。
工作上不算有作為，朱春的家庭生活也是沒有幸福可言。
住在舊式唐樓的他，每天都要忍受自家老婆的PUA。
什麼別的男人賺那麼多，你就賺雞水這麼少。沒本事沒出息，就連在床上，都是廢物一個。
結婚了20年，朱春就被老婆足足念叨了20年。
在兒子女兒面前，照樣如此。他一個做老豆的，連一絲尊嚴都沒有。
在社會抬不起頭，在家里抬不起頭。就連在床上，朱春也很難抬得起頭。
其實平日里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工資全部上交的他，一直是街坊鄰居中的好好先生。
也是因為如此，朱春如今在電影院門口。
才會顯得那麼寸步難行。
看著電影院門口，那張高高掛著的海報。朱春實在是挪動不了腳步。
在這兩天上班的時候，朱春就一直听同事說，最近上映了一部 片，靚片。看過翻層味那種。
朱春本人倒是極少看電影，無他，電影片太貴了。他這二十年來的觀影經歷，都跟家人有關。
前兩天，他該跟老婆和兩個小孩。一起去看來洪錦寶的《富貴列車》。
一家四口笑到合不攏嘴。
這也是朱春平日里少有的愉悅時光。
朱春也為同事們是在聊《富貴列車》，便也打算加入聊天群。
結果幾個同事紛紛搖頭。
那就是《最佳拍檔4千里就差婆》嗎？這一部朱春沒看，因為他听人說這一部沒有之前的好看。
所以全家人才選擇了《富貴列車》。
幾個同事還是搖頭。
總不能是邵氏的《南北少林》吧，邵氏這幾年出產的電影。可都不太好看啊。你們是不是搞成了雙逸電影工作室的。
這部是劉嘉良導演的，主演是那個大陸仔。
朱春依然跟幾個同事對不上線路。
知道快要收工的時候，幾名同事才露出一副怪笑，跟朱春說了這部電影的片名。
《聊齋艷譚》。
他們還特別提醒，讓朱春一個人去看就好。千萬別帶著家里人。
明天上班，朱春一定會感謝他們的。
懷揣這好奇心，朱春連飯都只扒拉了幾口，就一個人走到了街口的電影院。
他起初還很奇怪，為什麼這部電影。會在這種小型影院上映。
里面座位又小，又坐得不舒服。有時候還有蟑螂鼠蟻。遠不比那些大戲院來得舒服。
不過相對而言，票價上也是良心許多。
經過了這幾年猶如爬山一般的漲幅。邵氏，金公主，嘉禾大三院線的電影票價已經到了17塊錢一張。
像這種春節檔，有時候20塊錢一張都是正常。
這還是正常票價，沒有算上黃牛票。
但是街口這家電影院，由始至終，票價始終在13塊錢。這也算老板有良心了。
朱春心里這般想著，結果一扭頭。那排隊窗口上面的價格表。
就直接打了他的臉。
《聊齋艷譚》，7點半場。票價︰17。
「我頂你個肺。」朱春剛想抱怨，可他剛看到一樣價格表旁邊的宣傳海報。剛想說出的話語就又吞回口中。
海報上，三個身著性感古裝的美女，從上到下。佔據了幾乎全部的版塊。
白裙大姐居上，黃裙三妹居下。
中間最大的位置，留給了身著劇中戲服，也就是那套紫色裙擺的葉紫媚。
而飾演男主角的單立文，和客串的王經。則是被安排到了左右兩角。只露了小半個頭。
「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大？」這是朱春的第一反應。無他，因為海報上葉紫媚的身材，實在是太好了。
好到不像是真的，如果那時候有PS，一定會被人這麼認為。
海報的設計者是懂電影，懂男人的。這張海報將葉紫媚的巨胸蜂腰展露到極致。相信沒有一個男人看了不會動心。
就連導演藍乃材和有份客串的王經當初第一次看到時，也是贊不絕口。
詢問之下，才知道創意都是李逸給的。
「17就17。」本來還打算打退堂鼓的朱春，埋著頭毅然決然地往里面走去。
就算這部電影是掛羊頭賣狗頭，也值了！
這年頭的情色電影，經常出現掛羊頭賣狗頭的情況。
有時候標榜情色片，但進去看了一個半小時，所有的情色鏡頭加起來還沒有1分鐘。
就好像你下來一部名為《一個女人和七個男人的故事》的電影，結果打開一看，是《白雪公主》。
但就算如此，依然有無數麻甩老前僕後繼，為這些撲街情色片貢獻票房。
可當朱春踏入大廳的那一刻起，他就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就是……
眼前這條長龍，也太他娘長了。
而且清一色的漢子，連條母狗都沒有。
這樣子排下去，要排到猴年馬月啊。
難不成今晚看不成這部電影了？朱春又回過頭看了看那張海報。
上面的葉紫媚似乎在向他招手。
不行，一定得看。朱春下定決心。然而在這個時候，他剛好看到前面排隊的人群中。有一個是他認識的街坊。
「豪仔，幫春叔也買一張。」朱春猶豫了片刻，還是直接走上前。找到隊伍中的一個小年輕，掏出20蚊塞到那人手中。
「是春叔啊。」豪仔回給對方一個懂的都懂的表情，「你想要哪個位置的。」
「最中間的。」朱春說罷，隨即等了一小會，又改口道。「要後面靜少少的。」
朱春要後面的位置，並不是為了剩下幾塊錢。而是有些電影，觀看的樂趣不在于看的近，而在于周圍安靜。
「那行，我就買兩張中間靠後位置的吧。」豪仔笑呵呵地說道。
由于前面還有一些人，兩人就在那里一邊排隊一邊聊起來。
朱春問道。「豪仔，你知道這部電影是演什麼的嗎？」
豪仔也是通過同學仔安利，這才一大早來排隊。對于影片的信息，他倒是從同學那里听到不少。
「就是一個聊齋故事。三只狐狸精在凡間修煉。結果遇到了魔神。被壞了法身。」
「最後道士幫助狐狸精打敗魔神的故事。」
朱春一听，心中提著的氣就直接瀉了大半。「什麼鬼？又是一部掛羊頭賣狗肉的咸濕片？」
「照你這麼說，還不如去看什麼倩女幽魂。」
因為之前女兒一直撒嬌，朱春倒是賠女兒看過一次《倩女幽魂》。
雖然電影很精彩，女兒看得雙眼直冒星星。但卻不太符合朱春的胃口。
不過片中的王祖嫻，倒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那雙又長又白的美腿，呲呲呲。
「應該不會吧。我听同學說，很好看的。他們都想看第二遍，第三遍。」豪仔解釋道。
他是今年香江科技大學的大一新生，也算是附近街坊里邊最光宗耀祖的一個。
兩人聊天之間，已經來到了售票窗口。順利地買到了心怡位置的電影票。
離電影開始還有一個鐘頭左右，朱春眼見剛才沒填飽肚子，就主動請豪仔落街尾事碟頭飯。
這也就是過春節，朱春袋里還有兩個零用錢。這放在平時，連碟頭飯都不一定請得起。
兩人落座邊吃邊聊，兩份番茄牛肉飯，朱春還破天荒地叫了兩瓶啤酒。
從電影聊到街坊鄰居的舊事，聊著聊著，又聊到了朱春身上。
「春叔，不是我說你。」豪仔灌下幾口啤酒，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整條街誰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鵪鶉。」
「我就不明白了。」
「成頭家錢也是你賺的，春嬸平日里就在家里打點一下家頭細務。她憑什麼日日罵你廢柴。」
「隔了兩三戶人家，我在家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說罷，豪仔一把攬過朱春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
「春叔，我同你講。女人這種東西，單單打是不行的。」
「你要白天敲打敲打她，讓他知道天高地厚。然而到了晚上，在床上的時候。你也要敲打敲打她，讓他知道你的厲害。」
「嘿嘿，雙管齊下。我包管不出一個禮拜。我春嬸立馬變得溫柔可人。跟水做的一樣。」
豪仔的話語，讓朱春沒辦法接下去。
難道他要告訴豪仔，自己已經不行了好幾年了嗎？
「吃飯，吃飯。」朱春化悲憤為食量。把整碟飯消滅得一干二淨。
看到時間差不多了，兩人也就走回電影院。
這還是，看完上一場的觀眾也從放映廳里走了出來。
這個獨立院線只有一個放映廳，所以這段時間。只會放映《聊齋艷譚》一部電影。
看著那些走出放映廳的漢子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甚至有些人打算直接排隊再看一遍。
朱春心里有了底，這部戲應該不會讓他失望的。
進來放映廳，找到自己的位置。朱春和豪仔也是急忙坐下，等待著電影開始。
果然不出朱春所料，整個放映廳內清一色男的。
汗酸味，腳臭味，口臭味，啤酒味互相交叉迷茫。
讓朱春有些不適的聳了聳鼻子。但很快，屏幕上的畫面。就讓他忘記了周遭的一切。
電影一開場，就是一場不遮不掩的樹林大戰。
直接吸引了所有婬蟲的眼球。
這年頭風月片，情色片不是沒有。但是尺寸這麼刺激的，還是頭一遭。
在一眾婬蟲的陣陣驚嘆聲中，劇情也陸續鋪開。
在開頭的樹林大戰過後，也開始正是進入主線劇情。雖然沒有什麼情色鏡頭，但是三位美女的顏值，還是讓觀眾們看得津津有味。
「豪仔，這三條女的。怎麼看起來好生口面。」朱春問道。
豪仔到底要年輕得多，平日里也經常跟朋友去看電影。「那個大姐就好像叫文素，之前在一部《陰陽路》里也秀了一次性感。」
「那個大波的，好像是亞視的女藝人。之前我看電視的時候就注意到她了。」
「至于那個小妹，好似是嘎妹。我剛才在外面看海報。」
「上面寫著特邀霓虹國第一錄像帶女郎，工木童。」
朱春咂了咂嘴，「第一錄像帶女郎，難怪這麼正點。」
劇情沒有掛羊頭買狗頭，而是層層疊進，精彩異常。
等到二妹和三妹半夜沐浴磨豆腐那戲時，整個電影院似乎都被點了定身咒一般。
出奇地安靜。
只能听見陣陣厚重的喘氣聲。
還有不是傳來的「漏啊」，「漏啊」等聲音。
而王經的出場，也是讓安靜許久的放映廳，久違地響起一陣哄堂大笑。
「豪仔，這個就是王經吧？」朱春笑著抹了一把臉。指著屏幕里的王經問道。
「是啊，就是他。」豪仔也點頭回應。
王經這幾年經常在電影中客串，觀眾們對他還是有些熟悉的。
三姐妹抓弄王經這里，雖然沒有什麼激情戲分。但也讓電影院內的觀眾看到驚喜連連。
而搞笑過後，激情繼續。
單立文在電影中一拖三，接連幾場激情戲。讓放映廳內的觀眾直呼過癮。
甚至有些觀眾已經在咬牙切齒的喃喃自語，為什麼電影里面的不是自己。是這個撲街。
相比起這些激情片段，後面的特效斗法反而不太吸引人了。
看完電影之火，朱春和豪仔走出放映廳。
一大半觀眾，都是扭著腳走路的。和上一場一樣，也有許多觀眾。轉身就去買九點半的戲票。
「真是精彩啊。只可惜，那個二妹始終沒露點。」豪仔手模著下巴，還在回味剛才電影里的劇情。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
然而不知為何，朱春的心里，卻很慶幸這個二妹沒有露點。仿佛被其他人看到了，他會吃了大虧一般。
……
朱春回到家里，兒子和女兒還未歸家。
老婆已經躺在床上。
听見了開門的聲音，他老婆直接在房間里大喊，「死去邊，現在才回來。」
然而朱春仿佛食威哥一般，他直接沖進房間。將自己老婆好好敲打了一個小時。
事了，朱春老婆依偎在他胸膛。「老公，你剛才好棒啊。」
朱春拍了拍老婆的，腦海里卻滿是葉紫媚的身影。一直揮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