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佛菩薩被李少山的驚人之問全都低頭誦念經文,哪怕被李少山限制了身形的玄奘亦是如此。
反而是豬八戒,雖然身入佛門,心中卻無多少佛法,此時更是主動反駁起來。
「你這人還真有意思,听你這意思,我們佛門吃素還吃錯了?」
「八戒慎言!」
觀世音一听豬八戒的問題,頓時滿臉焦急的打斷掉,而李少山卻已經開始微笑著回答豬八戒的問題了。
「諸佛吃素若是無錯,那人族以獸肉為食自然也能無錯,而妖族因為求生而食人,也可以是天經地義的,不是嗎?」
一言既出,豬八戒頓時緘默起來,眼珠子亂轉,終于明白諸佛菩薩為什麼不敢接話,只能誦經了。
這個無名古佛說話做事,還真是百無禁忌啊。
而听到李少山的回答,一名佛陀卻是開口說道。
「南無我佛,若是連妖魔食人都可以無錯,我等豈能與你言善惡之分?」
「在你心中,怕是並無善惡吧。」
「不過是一場言語交鋒罷了,卻不知心乃善之始,無心者縱使智慧通天,也只能辯駁我等住口不言,而你卻只能陷入不明善惡之中,永遠不得超月兌。」
听著這名佛陀的警告之語,李少山依舊維持微笑,但卻是對那佛陀繼續說道。
「所以啊,我只問一句,善惡之分,是佛陀定,還是眾生定,亦或是,強者為尊?」
那佛陀卻是沒有回答問題,雙手合十,滿臉慈悲的念道。
「南無我佛,自然由心而定。」
李少山听著這話,卻是連連搖頭,大笑著說道。
「哈哈哈,好一個善由心定,我與你等論善惡,你卻要與我論心跡,還真是胡攪蠻纏,不得痛快。」
「不過是強者為尊,比較諸位此時身居無上法力,我早已灰飛煙滅,卻還在自以為是。」
那佛陀听著這話,卻是睜開雙眼,滿臉不服的反駁道。
「汝本無心之魔,我為何要與你論心!」
李少山不想再糾纏下去了,畢竟這個世界佛祖統治三界從來是因為身負無邊法力,而不是因為他們嘴炮有多厲害。
正待轉身離開,卻听著那一直安靜的玄奘再次開口叫住李少山。
「不知小僧可否再問一句。」
听到玄奘提問,李少山要離開的腳步再次停下,本想直接離開,但想了想,卻是嘆氣說道。
「哎問吧,但不要學剛剛那家伙答非所問,胡攪蠻纏。」
「你!」
那佛陀正欲再次反駁,卻見最前方的觀世音暗暗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多說什麼。
現在最重要的是迎接如來回歸,時間早已不多,這無名古佛法力通天,若是他們這群神佛全部被困在冥界,才是三界真正的大禍。
而經過這番交談,觀世音也看明白了,這無名古佛和那無天佛祖,看似同路而行,卻是歧路兩分。
若是能說服無名古佛幫助靈山,那麼迎接佛祖回歸之事,也算成了大半。
玄奘只等身後逐漸安靜,才緩緩開口,莊嚴問道。
「敢問大僧,若善惡之事,佛祖不能定,強者不該定,那眾生如何定之?」
「依大僧所說,人食獸可為善,妖吃人亦可為善,二者若是真的皆為善行,豈不是說天地之間從無善惡,只有利弊?」
听著話題終于回到原點,李少山倒是沒有繼續離開,轉身看向玄奘,開始回答他的問題。
「利弊可見,善惡不可見,眾生之善惡,當以利弊觀之,以不可見之善惡亂眾生之利弊,乃亂世之舉。」
玄奘卻是搖頭反駁。
「眾生豈可以利弊相處,利弊者,人與妖不同,上與下不同,男與女不同,若是眾生相處只見利弊,怕是天地之間再無一人可存。」
李少山點頭,隨後笑答道。
「是以天地之間當有善惡,善惡為終,利弊為始,以利導人向善,以弊阻人性惡。」
玄奘听著這話,也是低頭思考起來,不多時,便再次反駁起來。
「一山不容二虎,縱使夫妻之間亦有利益之爭,若是不以善惡為先,如何阻止利弊之爭?」
李少山本在等待著玄奘的回答,听著這個回答,也是順口答道。
「自當以未來之利弊來斷今日之利弊。」
玄奘听著這話,卻是愣了一下,隨後瞪大雙眼,開口詢問道。
「敢問大僧,何為未來之利弊?」
李少山听著玄奘的問題,隨後掃視眾佛,嘴里開始說道。
「玄奘,若是三界為妖魔所侵,只言利弊的話,我等該是低頭求生,還是仰頭求死。」
玄奘听著無名古佛的問題,眉頭逐漸皺起,卻是不再看向身後諸佛,閉口不語。
他身後的諸佛也是如此,然而觀世音卻是雙手合十,臉上露出肅穆威嚴寶相,隨後開口說道。
「三藏,大僧所言不過是論道之言,如何避之不答。」
听著觀世音的威嚴之語,玄奘深呼一口氣,定住心神之後,卻是低頭答道。
「只言利弊,自當低頭求生。」
「錯!」
玄奘的回答一出,李少山反對的聲音就接踵而至,只見他環顧眾佛,嘴里緩緩解釋道。
「低頭求生者,性命皆在妖魔之手,縱使今日妖魔因你低頭而心生樂趣,留你一命,明日自能因樂趣所在,再起殺戮之心,漫漫時光之後,低頭者百無一存,豈可說利之所在!」
「而仰頭求死者,縱使殺伐之後百存其一,只要讓妖魔心生畏懼,不敢再犯,無盡長河之後,自可再次興盛,仰首于天地之間。」
解釋之後,李少山緩緩立起身軀,端坐黑蓮之上,看著滿地眾佛菩薩再次重復了問題。
「玄奘,若是三界為妖魔所侵,只言利弊的話,我等該是低頭求生,還是仰頭求死?」
此時的玄奘也是仰頭挺胸,閉目思考良久,最終語氣堅定起來,斬釘截鐵的答道。
「南無無名古佛,僅以利弊而言,我等自當仰頭向死。」
「此答與善惡有關嗎?」
「自然無關!」
「大善!」
李少山緩緩睜開雙眼,看著玄奘的目光里露出一絲欣賞。
行善者,善也,執善者,惡也。
「咯~吱~吱~」
就在李少山和玄奘一問一答之際,他身邊的鬼面妖魔忽然渾身顫抖起來,牙床之間更是互相踫撞著。
因為無名古佛身下黑蓮已經變為五色蓮台,開始大放光芒。
而他身上的衣袍亦是如此,黑袍之上的黑夜逐漸褪去,衣袖之間,萬里河山一一顯露,只是看上一眼,如同看見一方世界。
法相莊嚴之下,諸佛低頭,眾多菩薩叩首。
觀世音渾身顫抖,還是艱難合手,閉眼思考,同時心中誦道。
「南無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