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月過去,李少山也已經和燕南天等人分開了。
小魚兒和鐵心蘭如膠似漆,根本不想和眾人同行,在慕容九被蘇櫻治好後,兩人就以要送慕容九回慕容山莊為由,和黑蜘蛛以及慕容九一起離開了。
花無缺要安頓幾個宮女,不多時也就離開。
狂獅鐵戰自不比多說,和軒轅三光一起離開了。
軒轅三光倒是和李少山賭了,可惜賭博這種事情看的從來不是運氣,而是出千的能力。
你武功好,夠聰明,那麼就能逢賭必贏。
所以兩人的賭局很無趣,李少山的感知能力比軒轅三光強的過分,他賭一百次也是輸。
燕南天最終也和李少山分開了,他和李少山在一起也幫不上忙,他的武功只是江湖頂尖。
和朝廷這個龐然大物相比,他在李少山身邊,成為人質的可能性比成為幫手高。
而半個月之後,朱翊鈞終于想通了,大明天下比祖訓更加重要。
于是派人請李少山入京,朱翊鈞願拜李少山為大明國師——
朝堂之上,李少山昂首挺胸,對著皇帝拱手道。
「江湖閑人李少山,見過天子。」
不拜,不跪。
不稱陛下,只呼天子。
這是李少山和朱翊鈞在正式進入朝堂之前就溝通過的。
兩人的關系不是上下級,只是合作。
李少山為了大明百姓,朱翊鈞為了朱家江山。
但朝臣不知道兩人已經溝通過了,一時間朝廷眾臣都對這個未來的大明國師都有疑惑。
李少山很年輕,此時算來也才二十出頭,江湖人一向倨傲,武功高強者更是如此。
這些朝臣們都很理解,但他們不理解為什麼這種人能成為大明國師。
尤其是李少山如此對待朱翊鈞,皇帝居然不生氣,還樂呵呵的。
朱翊鈞看著李少山來到了朝堂,雖然不跪不拜,他倒是真不生氣。
李少山私下里只叫他皇帝,連天子都不叫。
現在能從人間皇帝變成上天之子,李少山已經給了他面子了,于是說道。
「國師不必多禮,日後朕的大明還需國師多多獻計。」
然而朱翊鈞的禮貌卻讓朝廷眾官員十分不滿,禮部主事盧洪春更是直言道。
「陛下,此人如此桀驁,且不服王化,如何能當這大明國師,還請陛下三思而行。」
朱翊鈞見自己的臣子貶低李少山,眼神立刻盯著盧洪春,問道。
「盧尚書,你是覺得朕沒有經過深思熟慮,便將大明國師這個位置交托他人嗎?」
「盧洪春,你好大的膽子!」
李少山雖然一直不對朱翊鈞尊稱陛下,但李少山從來沒有覺得朱翊鈞做出的決定是錯的。
李少山沒入京之前朱翊鈞很自卑,他想改變天下,造福百姓,可一旦他想做什麼,朝臣們就開始說他做錯了。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朱翊鈞總是害怕做錯的,他害怕好不容易收回的權利又再次失去。
但他是一個聰明人,不夠聰明也許能當皇帝,但絕對不能練就一身一流武功。
所以他一直覺得不對,直到李少山入京,朱翊鈞同意了李少山刀劍出鞘的決定。
但朱翊鈞知道,滿朝重臣們是一定會反對的,他不知道怎麼反駁朝臣,所以李少山必須當大明國師,替他做成這件事。
可李少山卻沒有說朱翊鈞有錯,他只告訴皇帝兩句話。
「任何決定都有代價,皇帝能夠承受代價就沒有錯。」
「天子沒有任何決定可以說絕對正確的,如果有,那麼代表這些人在騙你,他們只希望他們不承受任何代價。」
大明的大臣一直對朱翊鈞很尊敬,三叩五拜從不遺漏,可總是在告訴朱翊鈞他的行為是錯誤的。
在這些大臣嘴里,只有做正確的事情才能讓大明永遠昌盛。
而什麼是正確,什麼是錯誤,只有大臣們的學識才能確定。
裁判是大臣,皇帝成了運動員,這就是朱翊鈞的困境。
李少山需要進入朝堂,因為只有自己這個江湖人和那些大臣們分庭抗禮,朱翊鈞才有可能重新回到裁判的位置。
「天子暫且息怒,盧尚書對于我這個山野之人不信任也算忠于朝廷,所以還是由我來說服對方比較好。」
李少山早就和朱翊鈞說過,今日朝廷發難皆由他來應付,此時李少山開口說話,朱翊鈞自然不會反對。
盧洪春看到李少山和皇帝如此互動,神色立刻嚴肅起來,這大明國師還真是深入帝心。
見李少山笑著朝走了過來,盧洪春隨意的拱了一下手,算是行了禮,但卻不開口。
李少山是大明國師,他的確要拜見,但若不是,盧洪春作為禮部尚書,不可能對一個草民行禮。
李少山走到盧洪春面前,倒是沒有選擇物理手段,而是開口問道。
「盧尚書,你可知天子為何憤怒?」
「良言逆耳,自古如此,但作為臣子,哪怕聖上震怒,作為朝廷官員,該勸諫的事情就算去死也是要勸諫的。」
李少山听到這話,卻咯咯的笑了起來,隨口問道。
「不知盧尚書可曾听過天地君師親。」
「禮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類之本也;君師者,治之本也,荀子禮篇所言,盧某當然听過。」
李少山自然沒有學過荀子,他一個造反派,學個屁的科舉八股,所以盧洪春的書袋子算是吊錯了人。
不過盧洪春的確打斷了李少山一開始的計劃,他本來打算用天地君師親這種上下觀念壓制對方。
可一听盧洪春那康慨的背書模樣,李少山就知道自己打錯了算盤,這家伙一點都沒有冒犯君主的恐懼。
實際上天地君師親這種絕對上下級觀念是滿清雍正時期才推行的,明朝只是民間偶爾傳播,用來告訴百姓遇到事情時,該選擇相信誰。
君一直以來都是發號施令者,而不專指皇帝。
秦始皇連三皇五帝都覺得不如自己,憑什麼後世的皇帝會用君來代表自己。
也就是滿清政府,才需要用這種民間的口口傳播的鄉間經驗,來穩固自身的合法地位。
不過李少山從來不是死板的讀書人,盧尚書背書背的好,那他就來解釋。
儒家書籍,最大的權利實際是解釋權,誰有權利解釋,而且解釋的讓人相信,誰就是儒家正統。
學文不如釋經,科舉這種事情就是在每一個釋經人在收學徒,科舉門生可是能伴隨一生的印記。
所以李少山只是笑了笑,隨後臉色逐漸嚴肅,盯著對方眼楮,緩緩說道。
「既然听過,那就好了。」
「君師者,治之本也,天子請我當大明國師,需要的自然是我治理天下的本事。」
「盧尚書不看李某有沒有本事,卻只因為李某對天子不敬就敢說天子有錯。」
「李某能不能做好大明這個國師,盧尚書尚未清楚,就敢冒犯天子威嚴。」
「 ,盧尚書,你是真的很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