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在心中盤算著如何說服通天教主才幫助商湯,如今商湯四面受敵,各方勢力虎視欲眈眈,暗流涌動,情況十分危急,那些凡人凡將倒不足為懼,唯懼者乃是凡人凡將身後的勢力。
聞仲等三路平叛大軍,無論主帥還是先鋒副將或者軍容都相當的強悍,但歷時三個月尚不能平叛,這足以說明這些反叛諸侯的背後都有世間大能在支持。
對付一般的仙神,殷郊憑借著大商的能人異士,倒也能應付,若是遇上準聖或以上的大能,只能束手待斃,他只希望通天教主能幫他牽制住聖人即可。
飛廉負手而立,看著氣勢雄偉的碧游宮,遙想當年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如今卻是這麼的悲涼落寞,心中百味陳雜。
想當年通天教主不過是一後輩小子,沒想到如今卻是聖人之尊,讓人仰望,真實天意難測,造化弄人。
此時,飛廉的腦海中一道靚麗的身影一閃而過,使得他的心一陣揪疼。
但處于聖人境地,飛廉不想失態,于是一咬牙暫時將那道靚麗的身影強行屏蔽。
兩人各懷心思,竟無一語,一時間碧游宮外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師尊請大王入與風伯殿內相見!請隨我來。」
正在兩人沉默之時,多寶道人走了出來,領著兩人朝碧游宮走去。
待到碧游宮門口,多寶道人輕輕扣了扣門,向內說道︰「啟稟師尊,大王和風伯來了。」
「讓他們進來吧?」多寶道人話音剛落,大殿之內便傳出了一個清冷的聲音。
「大王、風伯請進!貧道就少陪了。」
多寶道人朝二人做了個請的姿勢,之後轉身離開。
兩人對視一眼,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宮殿之中。
進入宮殿,殷郊一眼便看到了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閉目端坐在大殿之上的雲床之上,不動如山,腦後功德光圈層層疊疊,直接綿延至億萬里的時空之中,數年不見,通天教主風采依然,仍是那麼的高冷、挺拔、俊朗,氣度非凡,不過眼角眉梢之處,略帶著一絲憂色,如果不是擁有破妄金童神通,殷郊還真看不出來。
兩人不敢怠慢,面帶恭敬神色,快步來到通天教主面前,雙膝跪倒,拜了三拜。
「商湯殷郊(飛廉)叩見通天聖人,祝聖人聖壽無疆!」
面對當初的後輩小子,如今的至尊聖人,飛廉本不想跪拜,但是他一向重義,明面上他是大商的忠義王,實則是殷郊的結拜大哥,只得隨殷郊拜了。
通天教主聞聲,睜開眼楮,看了殷郊和飛廉一眼,古井無波的臉上一絲疑惑的神色一閃而過。
微微欠身,通天教主用手一指面前的蒲團對二人說道︰「大王和忠義王不必多禮,請坐!」
「謝聖人賜坐!」
兩人謝過了通天教主,分上下在蒲團上坐了下來。
殷郊登基,使得商湯氣運抬頭,有傷天道,本欲抹殺之,但師尊鴻鈞道祖有言,此子似乎有大道卷顧,任其自然發展。
並且,鴻鈞道祖還言,此次大劫不同以往,有了大道的干涉,其發展到什麼程度不可而知,別說聖人,就連他這個道祖都有損落的可能。
眾聖深知鴻均道祖不是危言聳听,這話如同大石一般沉沉的壓在了聖人的心頭,使得聖人一向輕松寫意的道心,都有了松動。
當時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六聖本想緊關大門,以逃避大劫,但仔細想來,卻發現已經不可能。
人道、闡教、截教三教聖人自碧游宮簽押封神榜以來,已經身陷劫中,不能自拔。
曾紂王女媧宮上香,被準提道人算計,使得女媧派遣千年狐妖入朝,已使得這三位聖人也不知不覺的陷入了大劫之中。
既然深陷大劫之中而不能逃避,爭奪氣運,保護自身利益,已經成了諸聖最為關心的事。
就連不喜凡事打擾,清淨無為的女媧娘娘自紫霄宮過來之後,也有所算計。
通天教主沉吟片刻,開口問道︰「不知大王和忠義王來到我碧游宮,有何事相告?」
殷郊欠身離座,滿面恭敬的說道︰「我今番前來,有求于聖人,望聖人救我大商于水火之中。」
「這-」
通天教主略一猶豫道︰「這事怕是讓大王失望了,我方外之人,如何管得了世俗之事?還請大王休要再提此事。」
當初六聖推演天道得出周興商亡的論斷,且不久前又親眼所見大商氣運能損傷天道,損傷天道相當于損傷鴻鈞老祖。
若是通天教主幫助大商,勢必會讓大商氣運好轉,使得天道損害更加巨大,這無疑于逆天而行,欺師滅祖之行徑,他自然不會如此做。
殷郊見通天教主拒絕,心里一沉,繼續說道︰「若是世俗小事,凡人之爭,我當不會打擾教主,但如今封神殺劫已起,各方勢力勢必會有氣運相爭,參與到凡人之戰中,如那闡教如今支持西岐與我朝敵對,我朝有半數重臣乃貴教門人弟子,且大商氣運與貴教息息相關,若大商氣運昌盛,則貴教氣運昌盛,若大商滅,則貴教氣運受損,望教主三思。」
通天教主聞言,心里一動︰「想當初,夏滅商興,朝代更替,我截教扶持成湯上位,建立商朝,爭得了諾大的氣運,我截教氣運逐漸興隆,時至今日,商湯已傳國八百余年,其氣運早已與我教休戚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正如此子所說,若商湯滅亡,則我教必定氣運大損,何談在這次大劫之中爭取氣運?
那日在紫霄宮中,我等均見證大商氣運有傷天道!如此說來,等同于截教氣運有傷天道!怪不得那天師尊看我之眼神中有不忍之色,原來如此!而大師兄和二師兄卻建議直接抹除大商,又是何意?我和他們只是教義不同,何故對我通天恨到如此地步?天道無情,以萬物為芻狗,如此推斷我截教怕是有大難!」
通天教主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一雙劍眉不知不覺的凝在了一起。
聖人憂心,無形的威壓四散開來,瞬間便籠罩了整座金鰲島,只見金鰲島上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隨後大雨傾盆,島上樹木漸枯,鮮花凋零。
截教門人感此變化,一個個心神不定,捏呆呆的看著碧游宮的方向。
「好強!」
殷郊感受到哪如山的威壓,心里一驚,急忙施展陰陽法則護住周身,這才覺得壓力有所減輕。
前不久殷郊三分元神,將神功分于兩具分身,自己獨留陰陽道意,專修法則,如今其陰陽法則已經達到了一層半。
法則之力,何等強大,遠非神通和法寶相比,如今殷郊雖然為真仙巔峰修為,若是施展開一層半的法則之力,足可抵抗大羅金仙,但是如今全力的施展開法則之力,卻難以抵抗通天教主無意間釋放出來的威壓,聖人之威,恐怖如斯!
與此同時,飛廉也施展出了風之法則,抵擋住了這份威壓。
「聖人的力量如此強悍嗎?比我巔峰之時的實力還要強上三分!」
飛廉感受著這份威壓,暗自心驚,如今他雖然是大羅金仙中階修為,但是一直暗中恢復著法則之力,以他混沌魔神的身份來說,不屑境界,只注重戰力,而衡量戰力的標準,就是法則的品質還有修煉層次。
如今他的風之法則已經恢復到了兩層半,就算遇到準聖巔峰也不懼,沒想到卻堪堪抵抗住通天教主不經意間釋放出的威壓。
他心驚的推測到,通天教主的法則修為,至少在五層!
法則修到三層,其戰力堪比聖人初階,法則修煉到六層,其實力可比鴻鈞老祖,修煉到七層可媲美天道,修煉到八層,被譽為半步大道聖人,修煉到九層,便可媲美大道聖人,碾壓天道。
這也是三分元神之時,殷郊听取了飛廉的建議,專修法則之原因。
暗暗觀察通天教主陰晴不定的神色,殷郊強提一口氣,道︰「聖人如若不信,可施展大神通推測一番,以印證我的說法。」
通天教主從沉思中回過神兒來,那鋪天蓋地的威壓,頓時消散一空。
殷郊和飛廉覺得身上一輕,同時長出了一口氣,此時金鰲島上空雲散天晴,仙樹生長,百花盛開,截教的門人見此情況這才心下稍安。
這推算之數,乃是竊取天機之法,抓一絲而推全局,十分消耗心神。
都說天意難測!聖人順天意而生,縱使法力無邊,也很難推測出真正天意之所在,尤其在劫氣彌漫,這天機晦暗的時刻,推算起來,更是難上加難。
通天教主擔心截教安慰,當下暗運秘書,運指如飛。
只見一個個金色的符文,從通天教主的指尖飛出,沒入其腦後功德光圈之內。
這些符文借助功德之力,瞬間穿過億萬里的時空,撥開濃厚的宇宙塵埃,沒入橫亙在無盡虛空深處的命運長河之內。
命運長河有感外物入侵,輕輕一攪,這些符文便化作齏粉。
通天教主頓時大驚,急忙停止了推算之術,只覺得喉頭一甜,就要吐血。
適才,他推算之時得到了反噬,已然受了內傷,若是換做其他人,只這一下子,便灰飛煙滅了。
通天教主強提一口氣,將這鮮血壓了下去,暗自動用法則之力,瞬間將傷勢治愈。
雖然得到了反噬,但是他卻在火光電石般的瞬間,抓到了一些信息。
剛才那萬丈毫光之中,截教的卻不見了蹤影!而自己卻置身于一片望不到邊的黑水之中,孤寂、落寞而寒冷!
對!早已寒暑不侵的他,感覺到了寒冷,那種深入骨髓的滋味很不好受!
看到這樣的結果,通天教主萬古不動的道心,一下子有些松動,後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濕透。
「這——」
一瞬間,通天教主的臉黑了。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局!師尊啊,截教在這大劫中覆滅,而我之神魂卻被貶至九幽,天理何在!」
通天教主心中痛呼︰「我若助商,無疑于逆天而行,欺師滅祖!若不助商,我等將要覆滅!知道今天我才明白,你說這次大劫就算聖人也可能損落這句話的深意!我通天一向為人處世光明磊落,緣何如此對我?這讓我好生矛盾!」
此時,通天教主像是被架在火上燒烤一般難受,進不能進,退又無處可退,這種尷尬的情況,已成千上萬年沒有出現過了。
「不對!真的哪里不對!」 然間通天教主心神一顫,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