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十來分鐘，面試房間的門被人拉開，號碼為八號的那位男士，臉色肅穆，步伐沉重地走了出來。
我心里咯 了一下。
「柳女士，該你了。」站在門口的陳小姐立刻微笑著很熱情，很優雅地對我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再次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儀表著裝，確認沒有不妥之處後，臉上帶上含蓄而文雅的笑意，抱緊為面試而準備的資料，我挺直腰身，昂首走進面試的房間。
空蕩蕩地房間里，對著進門口的一張會議桌後面整齊地坐著四個人。
不，準確的說是五個，因為最中間的那個座位雖然空著，卻明顯有人坐過的痕跡。鋼筆隨意地扔在做記錄的紙上，煙灰缸里的煙頭還冒著青煙，紙杯里的開水水霧繚繞。
顯然，那人剛離開不久。
在距離考官辦公桌三四米遠的地方有一把椅子，我估模著，可能那是專門給參加面試的人坐的椅子。
雖然面試官中除去緊鄰空位一直埋頭看資料的楊俊達，其余三個，自我進門，就開始上上下下打量我，但卻沒有人出聲邀請我坐下，也沒有人對我發問。
我就像一位孤獨登台，表演獨角戲的演員，沒有迎呼，沒有伴奏，有的只是被審視。
壓制著內心的怯懦，我面帶微笑，表面平靜地走到距離考官辦公桌三四米遠的地方，站定。
面試，就是一場心理上的較量。
我，絕對不能，輸了氣勢。
「各位考官好，我是九號面試者，柳歆婷，畢業于……」掃視了一遍會議桌那邊打量完我後表情各異的三個人，我率先發聲，打破靜默，微笑著禮貌地做了番自我介紹。
仍然沒有人吭聲，不過，一直埋頭看資料的楊俊達抬起了頭。
他面無表情，目光冷冽，帶著審視、探究、疑慮和一些我看不清的情緒，眼楮像探照燈一樣把我從頭到腳地掃射了一遍。
好犀利地眼神！我內心不由得哆嗦了幾下。
也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緊張，楊俊達緩緩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移向了不遠處虛掩著的一扇門上。
似乎那扇門比我更重要，他將目光在那扇門上停留了數秒，才板著臉回過頭來。
「請坐，柳女士。」他漠然地吩咐道。
「謝謝。」我面帶微笑，合攏雙腿，輕輕坐到椅子上。
「從資料上看，柳女士，你的閱歷很豐富。不過——這資料上好象沒有注名你的婚姻狀況。可以冒昧的問一句，柳女士，你結婚了麼？」他看似很隨意地開了個頭，不明深意的眼楮里閃著銳利地鋒芒。
他為什麼這麼問？是想了解情況？還是想看我的臨場反應？要說我結婚和面試沒關系麼？我臉上微笑著，內心卻急速揣摩著他問這個問題的意圖。
「暫時還沒有，」考慮了一會，我用了我覺得是最穩妥的回答，「我不會因為婚姻而影響工作的。」
「哦~，可以問下暫時是什麼意思嗎？」楊俊達沒有看重我後面表白的決心，反而揪著前面在我看來並不是重點的字眼問了起來。
「暫時，就是一時，短時間之內，它的近義詞是臨時，反義詞是長久。」我用書面意思耐心而詳細地給他解釋了一遍。
「一時，短時間之內呵！柳小姐有男朋友了嗎？」不明深意的眼光換成了探究之意。
「暫時還沒有。」我微微一笑。
「這麼靚麗，竟然還沒有男朋友，真有點讓人不大相信！哦~呵呵呵呵……」細長的眼里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楊俊達側頭再次瞟了一眼遠處虛掩著的那扇門，然後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我，「從簡歷上看你非常優秀，完全可以去國內一些知名的大廣告公司工作。為什麼不去那些著名的大廣告公司，反而來我們這家並不出名的小公司應聘呢？」
「大公司小公司都是一樣的工作，我並不覺得有多大的分別。」這樣的問題我早已多次在面試過程中遇到，所以回答起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哦——」楊俊達拖著嗓音應了一聲，眸光暗沉似想直直看到我的眼底，「不是因為什麼特別的原因或者特別的人物而來我們公司應聘的？」
「不是！」雖然內心對楊俊達這樣的問法頗為驚訝，我臉上卻不動聲色，亦如先前一般平靜，微笑著闡述出自己的觀點︰「我是一個喜歡公事和私事分開的人！不擅長所謂的拉關系……」
遠處虛掩著的那扇門背後傳出一聲輕微的咳嗽聲，似乎有人在那門背後工作。
楊俊達皺了皺眉頭，揮手示意我不必再說下去，「柳小姐你可能有些誤解，我剛才的問題，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你是居于什麼原因而來我們公司工作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你們公司應聘的原因，是因為我需要這份工作來供養自己和家人。可能你們覺得我這麼說太直接，但這確實是我來這應聘的真實目的。因為我不喜歡用好听的謊言來裝扮自己，所以這話說得就有點那個……不好听了，請別介意我的直接……」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楊俊達的臉上顯出不耐的神色了。
「呵呵，柳小姐，性格直率，這是好事呀！我們不會介意的，你也別介意。我們呢，問這麼多，目的無非也就是想了解了解情況，以找出適合在我們公司工作的人，方便公司領導安排工作，為員工提供更好的工作機遇。柳小姐，請問你如何證明你有能力勝任我們將要委派于你的工作呢？」楊俊達見我不再繼續說下去，便接著詢問起來，不過，態度比起先前，柔和了許多。
我呈上我多年的廣告設計圖本和光盤︰「這是我歷年的作品……」
楊俊達粗略地翻了翻，然後遞給了身邊的人。
「作品做得非常不錯，柳小姐，看起來你不但對AE和3d很精通，還有很雄厚的美術基礎。我們公司正缺乏這樣的人才，你下午就來上班吧！」他淡然自若地道。
「什麼？」我驚訝地看向他，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話。
「意思就是說你面試通過了，現在就可以到人事部報到，簽合同了。」他伸了個懶腰，笑眯眯的看向我，眸子間瀲灩著高深莫測的光芒，「出去叫陳小姐帶你去簽合同，下午來上班吧！」
呃？都不試用幾天，面試通過直接就簽正式合同？！
驚詫萬分地讀完陳小姐拿給我的對我來說幾乎全是好處的很正規的合同書，我不得不相信于一個事實︰我確實是個人才！
二十幾年的生命歷程中，我終于首次被「餡餅」砸中了！
希望是塊不會磕牙的「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