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哉！」
龍海大師和法嚴宗的高僧，同時站起身，雙手合十，然後站在座位的後面。
他們涉及其中，自然失去了作為裁決人的資格，回避也是理所當然。
坐在偏亭的黃天波，不禁得意地笑了。
出家人不打逛語，葉長生勾結魔女，為魔女修補兵器，這鐵一般的事實，連龍海大師都無法否認。
作為詢問著的周雲超，看向臉色陰沉的葉長生，心中充滿了快意，眼中的得意一閃而過。
到了此時，葉長生的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他要做的，就是在葉長生的背後，再輕輕推一把。
比起黃家許給周家的那些好處，周雲超更在乎的是，自己在幾位高僧面前，尤其是覺通大師面前的表現。
周雲超八歲那年，周雲超拜在慈福寺門下，成為一名俗家弟子。
然而俗家弟子也有內外之分，周雲超苦修十八年，始終無法踏入內門，接觸到更為高深的佛門秘技。
如果這一次他能夠給葉長生定罪，得到覺通大師的贊賞，再有黃家的協助，他很有可能進入內門。
錢財不過身外之物，一個家族的興盛，乃至個人的的成就，實力才是最緊要的。
為了無上武道，還為了念念不忘的辛茹，周雲超也要把葉長生打入十八層地獄！
「葉施主，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覺通大師目光凌厲，看向葉長生。
葉長生看向廣澄法師，皺眉問道︰「廣澄大師，你認識魔女？」
廣澄搖頭︰「貧僧如何能認識魔女！」
「龍海大師可曾告訴你，鑄劍室的那女子是魔女？」
「不曾。」
「無諍法師可曾告訴你，鑄劍室的那女子是魔女？」
「不曾。」
「那大師又怎麼確定，鑄劍室中的那女子就是魔女？」
「這個……」廣澄如實道，「貧僧雖然不認得魔女，但看過魔女的畫像。」
「有何特征？」
「黑衣，蒙面，身材高挑。」
「只要穿著黑衣，蒙著面巾，並且身材高挑的，就是魔女？」
廣澄楞了一下，搖頭道︰「貧僧沒有這麼說！」
「女刺客，女殺手，女飛賊，也會穿著黑衣，蒙著面巾，也可以身材高挑，對不對？」
廣澄想了一下，無奈點點頭。
「所以，大師只是憑著一幅畫像，先入為主，認定那女子是魔女，，是嗎？」
廣澄懊惱道︰「可是那女子出手打傷了你，還破頂而逃！」
長生笑道︰「打傷我逃走的，為什麼不能是女刺客，女飛賊，女殺手呢？大師剛才也說了是那女子，想來也沒那麼堅定吧！」
廣澄臉色通紅，無言以對。
長生清澈的目光看著廣澄︰「再請問大師，你究竟是如何確定，出現在我鑄劍室中的那女子，就是魔女？」
廣澄腦子里亂糟糟的，搖頭道︰「貧僧無法確定。」
「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測，是與不是？」
廣澄額頭冒汗，頹然道︰「是！」
此言一出，大廳響起嗡嗡之聲，慈福寺的兩位高僧，臉色頓時陰了一下。
紫千豪不禁樂了，難怪吳天恩一度想讓葉長生給他當師爺，有這口才，不當師爺確實虧了！
周雲超有些發懵，心里涌起怒火。
他明明知道葉長生是在詭辯，但細想一下，發現竟然真的無法反駁。
魔女的身份不成立，葉長生又何來的勾結魔女？
恰在此時，葉長生一臉嘲諷地看向他，開口道︰「你們慈福寺，向來都是拿著猜測當證據嗎？」
周雲超怒聲道︰「葉長生，你放肆，我來問你，如果你沒有為魔女修復兵器，那她為何在九風城，幫你殺了洪雲濤的人？！」
周雲超冷靜了下來，陰沉道︰「所謂的證據，便是最終會形成一個鏈條，葉長生，縱然你巧舌如簧，也無法推翻整個邏輯。」
葉長生不禁笑了︰「你的意思是說，九風城那三人被殺，是我和魔女的一場交易，或者是魔女為了還我人情，這就是因果？」
有了廣澄的前車之鑒，周雲超哪敢輕易點頭。
他想了一下覺得沒毛病，才冷哼一聲︰「你為她修復兵器，她幫你殺了對手，難道不是嗎？」
葉長生點點頭︰「那就說說我推測出的因果吧。」
他頓了一下，朗聲道︰「那魔女先前被無諍追殺，又被無諍的武器給打成重傷，無意中，她得知我為無諍修復好了兵器，便起了怨恨之心。」
「那時的葉家和洪家，還是一體的。因此魔女設法將無諍引到九風城，借著一場打斗，殺了洪家的那三位靠山。」
「如此一來，魔女不但報復了我和洪家，還陷害了無諍，可謂一石二鳥。」
葉長生看向幾位高僧︰「各位大師，在下的分析，比起魔女報恩的那套說辭，究竟哪一個更符合魔女的性情，更符合魔女的行事作風？你們以為呢？」
眾人沉默不語，這還用說嗎，魔女報恩，首先就不符合他們的「道德正確」。
睚眥必報，陰險狡詐，這才應該是魔門弟子，是魔女的本色。
無論是葉長生的推理，還是出于「道德正確」，毫無疑問，葉長生的說辭更有說服力。
可如此一來，原本是被告的葉長生，反而成了受害者？
一想到這里，眾人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法嚴宗的高僧和龍海大師，欣慰不已，心中暗自點頭。
葉長生的分析，絲絲入扣，不但闡明了因果，還為無諍洗刷了罪名。
充其量，無諍是被魔女給利用了。
葉長生今日被裁決，無諍被判罰面壁，不正是因為魔女的陰謀得逞了？
「證據呢，你們的證據呢？」
葉長生一臉無奈，「你們口口聲聲掌握了證據，可到現在，除了我葉府那幾個下人所謂的證詞，你們還有什麼？」
惱怒之中的周雲超，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帶了節奏。
他听到葉長生的抱怨，猛然精神一振，冷聲道︰「葉長生，我們找到人證，可不單單是葉府的下人！」
葉長生不禁松了一口氣，他說了這麼多，總算把葉府的那個內奸給逼出來了。
有這樣一個人隱藏在葉府，想想都不寒而栗。
片刻工夫，一個穿著華服的中年人，被帶進了大廳。
王明？！
葉長生看到來人，不禁心中一震，他終于回想起來，自己的疏忽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