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離開了楚宮,問清楚秦始皇所在的位置,趕往長生殿。還沒有走到長生殿,便听見里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這個父皇不喜形于色,更不會在所有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情緒。哪怕是有,也是極少。
「太子。」伺候秦始皇的公公哭喪著臉道︰「自打楚妃逝世,陛下就變成了這樣了。下臣們都不敢近陛下的身,好生伺候陛下啊。」
「去通報一下。」
「太子。」在長生殿外的一眾太監一跪,「陛下這樣子,下臣實在是不敢進去通報。」
扶蘇隨意指了一個太監,「你,在外面通報,喊大點聲。」
一個瘦小的太監指了指自己鼻子,「太子,我嗎?」
「嗯對,就是你。」
小太監不敢再多問,扯著嗓子大聲道︰「太子扶蘇見駕!」
「亂傳什麼?!太子如今在上河郡處理上河之事!」
「繼續。」
「太子扶蘇見駕!」
這次,不等秦始皇宣見,扶蘇直接走進了長生殿。他看見秦始皇坐在長生殿的龍椅上,原本黑不溜秋的頭發染上了一抹銀絲。
「兒臣,見過父皇。」
「你不在上河郡處理河道,回咸陽干什麼?!」
秦始皇最不願意自己狼狽的樣子被人看見,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子女。
「母逝,子回。」扶蘇平靜道︰「母妃是因何而死,兒臣想知道這個。」
「你用哪種身份了解這件事?太子?」
「不。以一個平常人家的兒子的身份,去問自己母親的死因。」
听到扶蘇的話,秦始皇突然間大笑,「扶蘇,你可知道,朕最為器重你的是什麼?」
「孩兒不知。」
「懂禮節,知進退,曉分寸,明大理。你的能力,若是全部展現出來,不會亞于朕。只是朕不知,你一直在藏拙,是為了什麼。是為了麻痹朕,還是為了遮住你身上漸漸展露出來的鋒芒?」
「父皇言重了。扶蘇只做好分內的事情。」
「阿楚她,死于毒。」秦始皇道︰「那些庸醫只知道那些東西是毒,卻不知道是什麼成分,你說,朕留著他們有何用?!」
「母妃她,並不希望父皇濫殺。」
「如果能把楚宮里的那些廢物殺個干淨能夠換來阿楚的一線生機,朕也絕對不會眨一下眼楮!即使阿楚會不喜歡。」
這下,輪到扶蘇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答秦始皇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開口為那些無辜的人求情。他知道秦始皇是皇帝,皇帝一向金口玉言,斷然不會因為自己的求情而放過楚宮的所有宮娥太監,更不會放過與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
歷史上的秦始皇是一個暴君,喜怒無常,焚書坑儒。他這時候才明白,原來秦始皇不過也是一個平常的男人。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毒殺而且還沒有找到凶手,偌大的皇宮那麼多御醫分辨不清毒素的成分,那種無力感和無助感,遠遠不是史書上那一兩筆能夠帶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