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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結束(1)

荷爾人陰沉而厭棄地看著重新恢復士氣的西格瑪人。他不自覺地咬緊牙,臉頰的肌肉不然地抖動了幾下,那條橫亙了面孔的傷疤因充血而顯得格外猙獰。他將獵熊刀用布條纏死在手上,然後毫不遲疑地走進場地的中央。

「西格瑪的黑狗,按照你們的傳統,按照西格瑪的道德和法律,我有權選擇我的對手。」他沖半身人平靜地說︰「在諸神見證之下,見證者,我要求公正。」

「按照傳統,道德和法律,荷爾人,你的請求並無錯誤。」古德姆轉向裘德爾斯們,「先生們,有誰對此異議?」

西格瑪人中那位裘德爾斯的首領站出來。「我尊重他的勇氣。」他對商人說道︰「沒有異議。」

「那麼,」古德姆深吸一口氣,「阿里•塔吉克,你將選擇誰作為諸神的祭品,作為你的對手?」

「他。」荷爾人幾乎是立刻指向那位神秘的裘德爾斯首領,「我要他。」

法師們站在一邊,亞卡拉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誰會贏?」他直視著大廳中央的兩個人,並不看向所問話的對象,「說不好不是嗎?」

「的確是說不好。」另一位法師回答道︰「但命運總是偏愛更加堅韌不拔的那個人。」

商人的聲音幾乎剛剛月兌口,西格瑪人與荷爾人便狠狠地撞到了一起。西格瑪巨劍與獵熊刀在拼斗間火星飛濺。男人們咬緊牙關,吞咽申吟,他們的手臂肌肉高鼓結,青筋浮起。兩個人不約而同只選擇了一件單薄的麻衣,他們身手靈活,技巧高明,西格瑪人與荷爾人不斷試探,進攻,格擋,尋找著對手哪怕一個微弱的失誤——對他們來說,這點便已足以致命。

阿里一刀逼近西格瑪人,雪亮的刀鋒自裘德爾斯眼前劃過,僅差半安寸,能夠毫不費力地砍斷格德爾白熊腿骨的獵熊刀將掠過他的眼楮,削下西格瑪人的半個腦袋。

裘德爾斯首領略微後退半步便讓這勢在必得的進攻落空,他甚至有暇活動了一下手腕挽出一個刀花,西格瑪巨劍在他手中靈活得就像裘德爾斯手臂的延續,劍鋒從原本不可能的角度和位置掃蕩而過,如果對手不是荷爾人,西格瑪人早該贏得勝利。

但荷爾人密不透風的防守讓他所有的進攻都白費掉,獵熊刀與西格瑪巨劍相比之下看似輕薄,但厚重的刀脊確保了獵熊刀足夠堅韌,而被細心打磨的刀刃鋒利無比,這些確保荷爾人即使面對格德爾白熊依然能夠取得勝利。歷史上有許多國家和軍隊試圖復制荷爾獵熊刀,但幾乎沒有成功的例子。

在格德穆爾荒原深處渺無人跡的亞剛瑟斯山脈中埋藏著整個世界最好的鐵礦之一,因為礦石表面布滿了銀星,所以作為發現者的荷爾人為它取名為阿格尼斯切爾,意思是「密布群星的礦石」,通用語中也稱之為「星鐵」。無數的人為此前赴後繼,但能成功者屈指可數。自有歷史記錄以來,荷爾人是使用星鐵最多的民族,他們用星鐵打造出獨一無二的荷爾獵熊刀,它的赫赫威名傳遍了整個格德穆爾荒原。

此刻,獵熊刀狹長的鋒刃窺伺著西格瑪人的血肉,它靈活而狠毒,堅硬而可靠。即使在荷爾部族之中,阿里也是用刀的一流好手,只是面對著西格瑪人,或許還差了些許火候。

第一個品嘗到對手鮮血味道的是西格瑪巨劍。裘德爾斯無比耐心的等候終于有了收獲︰僅僅些許的疏忽,裘德爾斯便狠狠揮動著手中的武器自荷爾人肩頭掃過,阿里狼狽地躲閃開,但左肩上的一片血肉與衣服的碎片被毫不留情地削下。

他的反應是僅僅看了傷口一眼,然後更加專注地握緊了手中的獵熊刀。

西格瑪人當然不會滿足于這樣的成績。事實上他非常失望,他清楚對手的分量,就像對手會對他全力以赴。但也原本信心滿滿足以砍掉荷爾人一條手臂的進攻僅僅是給對方造成一道微不足道的傷口——裘德爾斯的首領表示非常不滿。

這是最後一場決斗,在這之後,或許是佣兵們大搖大擺在裘德爾斯的眼皮下揚長而去,或者是黑狗們終于將獵物扼死在鋒利的犬牙之間。沒有妥協,沒有談判,只有生存或者死亡,這決定了完全不同的結果。

場中的決斗仍舊繼續。但兩個人更加謹慎,他們並不輕易發起攻擊,但一旦發動總會為自己收獲點什麼。荷爾人固然傷痕累累,但這也並不表示西格瑪人討到了什麼好處——裘德爾斯的首領的衣袍上血跡斑斑,並且****的痕跡還在不斷擴大領地。

他們氣喘吁吁,他們拼盡全力。場中的兩個人都選擇了放手一搏,開始的防守完全為進攻所取代。他們仇恨地看著對方,刀劍相格所發出的金屬聲令人牙酸。刀鋒染血,而敵人的死亡則成了一場盛宴——那是獻祭諸神最好的祭品。

荷爾人視西格瑪為西薩迪斯大陸的闖入者,部族的生死大敵,而西格瑪人則認為荷爾人掠奪了荒原中的一切資源,仇恨的種子早在回歸紀之初便已種下,而馬格爾峽谷一役,斷送的不僅是雄鹿軍團,還有西格瑪和荷爾和平相處最微小的可能性。

「你還是堅持你的判斷嗎?」亞卡拉看上去意外的輕松,「或者同歸于盡也是一種勝利?」

夏仲平淡地回答︰「噢,也許吧。」但另一位法師清楚地知道,這只是學弟保留意見的另一種表達方式而已。

法師們交談地肆無忌憚。游蕩者似乎想對他們說點什麼,但清醒過來的希拉一直盯著他,努克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打算。

「听著,別去招惹他們。」巡游者臉色蒼白,但看上去還算不錯,他盡力將咳嗽咽在了胸腔中,「我的兄弟,看在薩蘇斯的份上,看在尤里克的份上,別去找更多的麻煩。」

苦笑出現在努克的臉上。這是極難在這個一向樂觀的瑟吉歐人身上看到的表情。「你是對的。」他承認道︰「但我希望能為他做點什麼。」隨著眼神飄向場地中央的荷爾人,努克的聲音苦澀起來,重復了同伴的話︰「看在尤里克的份上。」

場中拼死戰斗的兩個人當然不會知道場下人們的想法。他們全神貫注,將更多的傷害訴諸于對手身上,他們比任何人都盼望著對手的死亡,毫不留情,殘酷而有效的進攻讓更多鮮血流淌出來。雖然一如之前犀利,但的確有人發現了,勝負也許就在下一個卡爾中決出。

「西格瑪,榮耀!」一直沉默的裘德爾斯首領狂呼出聲,他雙手握持著西格瑪巨劍,對荷爾人的進攻視而不見,他怒吼著在武器上壓上全身的力量,來吧來吧,男人對自己說,就在此一決勝負。

荷爾人猛地迎上去。

金屬穿透皮膚,脂肪,肌肉的阻隔,最終無奈地停在了月復腔中,離它的目的地髒器僅有咫尺之遙。但的確到此為止了。荷爾人死死地盯著越來越近的裘德爾斯首領,任由劍刃插進身體。阿里忽然放聲大笑,嗆咳的血液不斷自男人的嘴唇中涌出,然後他嘶啞著狂吼出聲︰「我母親的另一個兒子,我異血而同血的兄弟,看看誰會先至奧斯法的殿堂吧!」

大廳中死一般寂靜。裘德爾斯們不可置信的咆哮在隨後接連響起︰「荷爾人!」

「骯髒下賤的雜種!」

「你怎麼敢玷污西格瑪的血統!」

但讓他們停止咒罵的並非其他人,而是荷爾人插進西格瑪人心髒,已經斑斑缺口的獵熊刀。

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阿里同母的兄弟緩緩自他的對手和兄弟身上滑下,荷爾人帶著殘酷的笑意緩緩拔出獵熊刀,鮮血幾乎立刻從巨大的傷口噴涌而出。西格瑪人似乎想說什麼,但急速流走的鮮血不但帶走了他的所剩不多的體力,而且還帶走了他的生命。

最後他死了。嘴角冒著咕嘟咕嘟的血沫。

勝利者看上去就像第二個死者。已經醒來的牧師掙扎著為佣兵首領施放了最後一次治療,將他勉強拉出了奧斯法的殿堂後再度陷入昏迷。

裘德爾斯們滿懷敵意地圍了上來。荷爾人的話讓每個西格瑪人深受刺激。努克勉強擋在了阿里的面前。

「你證明了自己,瑟吉歐人。」其中一個裘德爾斯陰沉而憤怒地開口,「但那個荷爾人得了解,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靠著石壁勉強坐起的阿里輕蔑地微笑起來。荷爾人氣喘吁吁,但仍舊辛辣無比︰「原來你們不知道嗎?那個強大的家伙原來是個雜種?」

西格瑪人對他怒目而視。

「我的母親,」荷爾人停頓了片刻,他的呼吸粗重得就像不堪重負的風箱,「她與我父親訂婚不久後,在邊境不遠處被一個西格瑪軍官,也許是善心大發,那個軍官最後釋放了這個可憐的女人,當母親回到部族時,不幸的事發生了,」阿里的臉上露出悲哀的笑容,「薩滿發現她已懷有身孕。」

大廳中安靜地能听到火把燃燒的聲音。

「她在薩滿的逼問下說出了所有的事實。父親原諒了這個女人。前一年的冬天來得格外早,部族里的新生兒不足五十個。在父親的懇求下,薩滿和長老允許母親生下那個雜種,」阿里的笑容發冷,「‘生在荷爾,那他就是荷爾人’。」

「就在這個雜種出生不久後,父親和母親按照傳統結婚了,母親精心照顧新生兒,忘記了他的父親帶給她和家族的恥辱。」

阿里逼視著裘德爾斯,「來啊,」他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怎麼不繼續下去?‘這個荷爾雜種’‘西格瑪血統不容玷污’——繼續吧,愚蠢的西格瑪畜生。」他輕蔑地看著失去了頭領的黑狗,繼續講述從未暴露于人前的過去。

「但荷爾與西格瑪的戰爭從不曾停止。母親生下我不久,父親死在了一個西格瑪軍官的手里——噢,父神哪,他玷污了我的母親,殺死了我的父親。」

「長老和薩滿決定處死那個西格瑪雜種祭祀父親,但母親偷偷將他送到了邊境上的西格瑪軍營中,然後,」荷爾人的笑容徹底消失得干干淨淨,阿里的臉上木然一片,「母親因偷走了祭品,被薩滿下令處死。」

「我那同母的兄長,異血而有同血的兄弟據說活得有模有樣,他的荷爾弟弟,」阿里的臉頰微微抽動,「則為了父母的名譽拼命努力,父神在上,終于有一天,那個可憐的荷爾弟弟,」

「砍下了那個西格瑪畜生的腦袋,將他的首級作為祭品奉獻給我可憐的父母。」

‘我必用敵人的血洗刷恥辱,我必用敵人的骨燃起火焰,我必用敵人的全部,祭祀天上的,地下的,人世間的全部神靈。願諸神護佑。’——荷爾諺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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