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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博圖疑惑地揉了揉眼楮。是的,沒有看錯,眼前那個穿著古怪紫色長袍,胡子一大把高鼻深目金發藍眼一臉西方人相貌的老頭子正目瞪口呆看著他,或者是看著他的腳下。將要畢業的歷史系大四學生下意識地低頭,一個巨大詭異的金色圓環中寫滿了不知所謂的詞語,間或夾雜著大衛星和某些似乎是星系的圖案,正在他的腳底熠熠生輝。

某種恐怖的預感開始在他的腦海里盤旋。如果一切正常的話,他此刻應該坐在學校圖書館中,為不久之後將要開始的畢業答辯作準備。但現在他站在一個酷似魔幻電影中魔法陣的圖形中,視線所至的地方無論怎麼形容都逃不了電影布景的評價。

五個燈盞以某種他尚不理解的方式漂浮在半空中,白色的火焰甚至刺痛了他的眼楮。他茫然的低頭,決定忽略那些奇形怪狀的標本,無法分辨用途的儀器,胡亂堆砌在一起的羊皮紙上潦草地涂寫著類似中世紀的煉金術等式。一只褐色貓頭鷹安靜停在牆面橫生的木棍上,時不時啾啾叫上兩聲。

「請問,這里是哪里?」安博圖清了清喉嚨,放棄了繼續觀察的打算。因為他擔心這種情況再繼續下去,估計那個老頭子會就這麼呆滯到天荒地老去。

「………………」老頭子無奈地攤開手,聳聳肩表示抱歉。剛才他口沫橫飛地說了半天,但安博圖仍舊只是無辜地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些微的焦灼。于是他停下來,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年輕人終于恐慌起來。就在他離開圓環的剎那,安博圖听見身後一陣劈啪作響,他好奇地回頭,正打算說什麼,卻在看見眼前景象之後暫時性失語。

就在不久前那片金光閃耀的地方,幾道深刻的灼痕橫亙在深色的實木地板上,還冒著幾縷青煙,空氣中混雜著焦糊的味道。他完全可以猜到剛才是什麼在堅硬的地板上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跡。

只有高壓電流的力量才能在一瞬間做到。或者換句話說,閃電。

于是所有的問題都有了合理的解釋,老者古怪的著裝,詭異的環境,以及方才消失的圓環。

安博圖絕望地閉上眼楮︰「于是那是魔法陣嗎?」

當一件事有可能變得最壞時,它只能變得比最壞還要糟糕。

三天時間過去之後,安博圖終于迫使自己接受事實︰他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榮幸獲得了穿越的人物屬性,現在身在某個神秘星球的不知名大陸上。

不得不說,歷史系學生被專業磨煉出的死記硬背功力終于讓他在三天過後能夠連猜帶蒙的理解初次見到的老頭子大多數簡單的詞匯。例如「吃」,「喝」,「睡覺」,以及,「安」。

那是我。安博圖對自己說。他坐在書房里,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戶灑在他的膝頭上。那些光斑在黑色的細絨長袍上隱隱跳躍著,面前攤開著一本幼童學習圖冊。

這是他昨天晚上向那個自稱「莫里克斯」的老頭子想盡辦法說明要求的東西。老頭子在胡子全部揪掉之前終于明白了安博圖的意思。他輕輕打了個響指,一個在歷史系畢業生眼里無比接近《愛麗絲漫游記》中的機器人形象的「魔像」隨著一陣青煙出現,它默默地向主人鞠躬,老頭子盯著魔像的閃爍著紅光的眼楮,片刻之後它便如同出現那般消失了。

「這是怎麼辦到的……」安博圖失神地喃喃自語。他親眼目睹了被近代以來的科學家們斥之為「中世紀謊言」的力量。和科學完全不同的,原本以為只是暗昧未明的時代私語,在現代成為小說家和電影公司為大眾編織的迷夢。

MAGIC。

湛藍的天空一望無際。沒有雲。強烈的陽光照射在不知名的樹上,蠟質的葉面閃閃發亮。過于明亮的光線刺痛了安博圖的眼楮。他收回視線,一個小刀的圖案從他的指縫間露出來。

「莫里克斯。」他轉過身,年輕人的臉上涂寫著抱怨的神情。他指著手中的圖冊︰「這是什麼?」

「唔,KNIFE。」莫里克斯黑色天鵝絨長袍沙沙作響,老者露出慈祥的微笑︰「你很聰明。孩子。」

「謝謝。」安博圖避開莫里克斯的視線。「原來你知道啊。」

這里的語言很接近古英語。安博圖在看完那本識字圖冊後確定,發音和某些單詞的拼寫有些許變形,但大部分都驚人地相似。托大學期間某個莎士比亞狂熱愛好者教授的福,雖然有些勉強,安博圖也能自詡粗通古英語。這個原本以為在現代毫無用途的技能在穿越後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為他解決了最基本的交流問題。

在莫里克斯提起這一點之前,他原本並不打算表現出這一點,至少在短時間里。因為歷史系畢業生偶然間發現莫里克斯看他的視線實在過于熱情,會讓他產生「某些不妙」的聯想。

譬如小白鼠之類。

「安。我們需要談一談。」莫里克斯放下手中的卷軸,胸前金色的徽章在陽光下流溢著斑斕的色彩。「相信我,莫里克斯•安塔爾沒有惡意。」

安博圖合上圖冊撢了撢長袍。「好吧。」年輕人的臉上露出客氣近乎虛偽的笑容︰「安塔爾先生,請告訴,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里?」他眯起眼楮,「我不屬于這里,你知道。」

魔法師難得皺起了眉頭。「唔。」老人無意識地摩挲著長袍表面,感受天鵝絨光滑的觸感,「每一件事都沒有絕對。塞普西雅女神的光輝也無法彌補凡人的錯誤。」他伸出枯瘦的手指,一條條金色線條構成了一個似曾相識的魔法陣,「位面和時間是不斷變化的,任何一個錯誤都可能變成一場災難。」

老人嘆息︰「這個魔法陣的作用不過是打開位面大門進行長距離傳送。但是,」他終于第一次露出無奈的表情,「路德法西斯的一片羽毛,」他指了指頭頂的貓頭鷹,「剛好掉在了已經開啟的魔法陣里。」

安博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呆住了。年輕人傻傻地張大了嘴,再一次產生了類似做夢的不真實感。

魔法是嚴謹的,魔法師是嚴肅的……

世界上總有許多偶然,總有許多想象不到……

但是!!!

因為一根羽毛?!掉進了傳送陣!?

這已經超越了可笑的範疇。安博圖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它改變了整個咒語的排列序列,很湊巧的是,在那一刻你所在的位面剛好和我們的位面重合,所以。」老者攤開手,苦笑著說,「看,世界多奇妙。」

「等一下。」倒霉的穿越者敏感的抓住了一個詞,「位面重合!?」他驚訝的提高了聲音︰「難道我們的空間位置會交疊?!」

莫里克斯怔了怔,大概沒有明白所謂的「空間位置交疊」。但略思考過後魔法師贊許地笑起來︰「看,你多聰明啊。是的,的確可以這樣說。」他的手指在空中輕點,憑空出現的一個光點和另一個光點開始不斷旋轉,「這是我們的世界,你的,和我的。它們離得很遠,中間有一個名叫位面屏障的隔離層。但是,」老人顫巍巍地指了指兩個光點的中間,「當它們運行到同一層面時,理論上來說,處于無限近的情況下,可以突破位面屏障。」

安圖博听得入迷︰「你的意思是,當它們處于同一平面時,兩者之間的距離在理論上來說可以壓縮,于是可以跨越屏障?!」

「力量足夠的話。」老法師糾正道︰「如果力量不足,那麼這只是理論上的概念。任何條件的實施都以力量為前提,沒有足夠的力量一切都只是空談……」

安博圖突然意識到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某個事實︰「力量足夠……」他震驚的看著法師︰什麼樣的力量才足以撕裂空間的屏障!?

「……如果沒有出錯,我本來打算到安卡斯大陸上去的。」莫里克斯跟著解釋了一句,「這個世界有三個大陸,安卡斯,西薩迪斯,尤米揚。我們現在是在極北的西薩迪斯大陸上。」

「……那這兩個地方相距多遠?」安博圖忽然升起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在方便快捷這一點上,也許協和號飛機也要甘拜下風吧。安全性?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失敗之後穿越和失敗之後喪命這兩者之間他很難評價到底哪一種更慘一點。

「多遠?中間隔著阿爾卡特海峽。大概五千安特比吧。」法師聳聳肩,漫不經心地回答。

年輕人默然。能無視一個海峽距離的力量……安博圖眼楮亮了起來,莫里克斯能做一次的事情,沒道理不能做第二次。「那麼,你能再次進行這個魔法麼?」說到這個詞時安博圖顯得有些別扭,「我是說,那個穿越阿爾卡特海峽。」

莫里克斯笑了笑,「孩子,」年老的法師很溫和地開口,看似平靜安詳,手指卻絞在一起,泄露了某些令人不安的訊息,「力量並不能改變一切。」

安博圖不安地在高腳後背椅上扭動了一下。魔法師的某些舉動讓他不安。他勉強笑了笑︰「但是你說沒有力量就無法擁有一切。」

「沒有力量,所有的理論都是空談。」法師將雙手交疊地放在膝頭,安靜地說︰「但是力量不能代表一切,強大如巫妖尼奧•克萊思科也無法逃避時間之神亞當彌多克的守則。」

「……我只關心我能不能離開。」安博圖直視著莫里克斯的雙眼,「魔法師,告訴我你能做到。」

「理論上是的。」沉默半響之後魔法師開口︰「如果位面屏障能夠打開第一次,那麼就一定能打開第二次。但是,」他直起背脊端正神色,「孩子,有太多的東西是只能在理論上實現的。比如,」他頓了頓,老人第一次遲疑,「你的要求。」

「我不關心這一點。」年輕人固執地搖頭,略長的黑色發絲隨著動作散在額頭上,「你將我帶到了這里,那你得送我回去。」

「好吧好吧!」莫里克斯氣惱地在半空中揮舞拳頭,「安!位面重疊的發生是沒有規律性的,也許在這一刻,也許在下一秒,更大的可能是在你死亡後的一卡爾!」他放緩語氣,誠懇地說︰「听著,安,我的孩子。命運之神亞當彌多克借我的手將你帶到這里,接受這一點,想一想,這不難。」

安博圖沉默不語。陽光灑在他黑色的發頂上反射著一片亮色。軟薄的塵灰飄舞在空氣中。他許久之後疲憊地開口︰「安塔爾先生,你能理解麼?一瞬間熟悉的世界便消失無蹤,僅僅只在傳說和小說中才出現的故事變成了現實。」年輕人憂郁地看著窗欞上一小塊光斑,「莫里克斯,我要怎麼才能接受這一點?怎樣才能放棄家人和生長的故鄉?」

年邁的魔法師長長地嘆息過後便沉寂下來。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貓頭鷹路德法西斯偶爾的鳴叫。

「博圖•安。」莫里克斯清清嗓子,蒼老的聲音重新恢復了冷靜。魔法師打破了兩個人的沉默,他盯著年輕人︰「那麼,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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