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是釋放精神言靈很好的媒介,」路鳴澤對著呆滯的路明非晃了晃手︰「你太沒有警惕心了。」
「精神言靈?像教授催眠我做的那個夢一樣?」
「催眠?他所做的比那要高深得多」路鳴澤冷笑起來︰「夢境不單單只是夢境,擁有力量,夢幻與現實的交界都可以被模湖,他暫時對你沒有惡意,但也僅此而已。」
路明非閉著嘴听著男孩的森寒的宣言,話里話外都是他似懂非懂的東西。
「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男孩盯著他的眼楮,說︰「現在你該回去了,但回去之前記住一點。」
路明非更加模不著頭腦了,李明空催眠自己做什麼?難不成他身上還有什麼值得圖謀的東西嗎?總不可能那麼漂亮的女孩子覬覦自己的吧!他下意識地縮了縮頭。
「如果她問起你看到了什麼,怎麼回答?」
「看見了一個自稱是我弟弟的小孩?」路明非猶豫了一下,刪掉了「漂亮小孩」的前兩個字。
「在我之前呢?」
路明非拼命回想著︰「一個女孩?長的很好看,像是」
「很好。」路鳴澤在他面前伸出手來,路明非莫名其妙地感覺到這個漂亮的男孩是想模他的頭,于是他順從地底下頭來︰
「如果她問你,你就是夢見了一個記不清長相的女孩,後面的就全都沒有印象了,記住了嗎?」
路明非還沒來得及點頭,輕揉著他腦袋的手突然離開了,他睜開眼楮,面前就是一望無際的山崖,男孩在他後面輕輕一推。
路明非失去了平衡,向下方墜落,他看見下面不再是茂密的樹木,如同利齒一般石林,犬牙交錯的石刺上帶著黑色的污漬,像是凝固風干的鮮血。
盤坐在凋塑下方的路明非幾乎是蹦了起來,雙手胡亂地會揮舞,他睜開眼楮,才發現李明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個山崖邊的位置,腳底下就是墜落,夢中的時間流逝得極其詭異,現實中東邊的太陽已經升了起來。
「做了個好夢嗎?」她沒有回頭也听見了路明非的動靜,出聲問道︰「還是噩夢。」
路明非無聲地張了張嘴,給出了回答
路明非推開房間的門,就發現陳莫也陷在沙發里,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房間里的一切好像都隨著他的靜止而陷入了祥和的寧靜。
安靜的環境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運動的生物,感受到熟悉的靈魂闖入了周圍的領域,陳莫從全身心解析龍脈圖的狀態退了出來,眼神復明,對著路明非露出一個促狹的微笑︰
「一晚上沒回來,和那位漂亮的女孩一起過的還愉快嗎?」
路明非的表情控制顯然不夠合格,五官的變化十分有趣,陳莫又完成了一人份的人類觀察,擺了擺手︰
「你還只算是我半個學生,我可不會過問你和女孩的娛樂活動,那只是禮貌性質的問話。」
路明非松了口氣,隨後又接過了被陳莫拋過來的眼鏡盒子︰
「我們的‘學術訪問’現在有個幾個好消息和壞消息,想先听哪邊的?」
「壞消息?」他的手指撓了撓臉頰。
「壞消息是接下來我們需要在這里暫住一段時間,事情出了一些變故,這意味著」陳莫拉長了音調。
「這意味著?」路明非跟著他的音調仰起頭來迫切地詢問。
「你可能趕不上仕蘭的畢業典禮和高考了。」
路明非愁眉苦臉地嘆氣︰「我現在還走得了嗎?」
「當然能走,」陳莫打了個響指︰「不過原則上來說許多事情在你入學前都不應該知道,另外正統和學院長久以來各行其是也相安無事,那個女孩和你說的許多話可能也是珍貴的情報,所以臨走之前必須要接受一次洗腦。」
「洗腦!」路明非吞了口口水︰「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陳莫頗為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這方面我很擅長,相關記憶會刪的很干淨,你晚上不會做多余的噩夢,另外也不會對大腦造成損傷,你可以趁這幾十天的時間考前沖刺。」
路明非沉默著。
「世界為你揭開了一層帷幕,見識到真相之後你還會願意縮回去嗎?」陳莫說︰「我一向認為求知欲是推動人類進步的動力之一,無知和愚昧應該會被所有正常的人類厭惡。」
對危險和龍類恐懼是現在阻擋路明非的因素之一,自己用「夢貘」所制造的那個噩夢看來給了他深刻的印象,但龍類在他大腦里的印象還太過模湖,現在身後拽著他的最大力量依舊還是那個文藝少女,陳莫分析著。
另一方面,推動他前進的反倒和一般人類不同,大多數人了解到嶄新且玄幻的世界後,自然而然地會渴望不科學的力量,伴隨而來的會是巨大的進取心——這是路明非沒有的東西。
那麼推動他的是什麼呢?是對消失的恐懼——他倒是很清楚一旦回頭,那麼包括他父母在內,混血種世界的人就會在他身邊消失,還有小小的一部分是什麼?對學習煉金化學時那種狀態與過程的渴望。
其實到這里已經很明顯了,作為精神醫生,臨時接管大部分權限的白色君王下了判斷︰
「他被修改過。」
陳莫沉吟著︰「我原本以為是後天環境塑造的,例如自卑,懦弱且逆來順受的性格,情緒化比較嚴重,缺乏安全感且自怨自艾,這些情緒在擁有寄養經歷的人類身上比較常見。」
「合情但不合理。」白王評價道:
「可能是出于被路鳴澤隱秘的龍血,或者干脆就是我們盟友的親手所為,他的負面情緒少的可憐,某些部分的性格缺陷像冰山一樣,藏在下面的遠比表現出來的更大。」
「你有什麼想法?」白色君王平靜的詢問。
「我們要搞清楚路鳴澤設計讓他去屠殺四大君主的理由。」
「根據我們的情報,他在另一個世界線中擊殺君王產生的龍骨十字都流了出去。」
白色君王表露了質疑:「甚至大地與山的龍骨消失無蹤,但‘路明非’表現出來的能力卻在直線上漲。」
「路明非與路鳴澤這兩個個體之間的交易,和‘路明非’擊殺君主的行為會對他們的實力造成良性的影響。」
「我的建議是掌握其中的詳情,以便我們能更好地把握與路鳴澤的盟友關系,存在‘路明非’在最後將我們當成狩獵對象的可能。」
陳莫點了點頭,結束了和「自己」的對話。
「考慮得怎麼樣?」他詢問道︰「世界的帷幕只對少數人掀起,你的父母、你都是這些人中的一員,你拒絕之後你們看到的就不是同一個世界了。」
「如果我就這樣回去,」路明非抬起頭來,可是問話的聲音很小︰「他們還會回來看我嗎?」
「我不知道。」陳莫搖搖頭,他甚至不知道路麟城和喬薇尼是否真的存在︰「但至少你可以主動去找他們。」
但找不找得到就不一定了。
陳莫只是感到可悲,為了拯救世界的屠龍大業,拋下兒子一走了之的父母他確實喜歡不起來。
「好吧。」路明非點點頭︰「我還是在這待著吧,只是錯過了高考我能去上那什麼卡塞爾學院嗎?」
「我已經在推薦書上簽過字了,以校長對你的喜愛入學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陳莫從口袋里抽出來一個牛皮紙的信封,甩手丟給了他。
「那好消息是什麼?」路明非拆開信封,用半生不熟的英語讀著純屬樣子貨的推薦書。
「那副眼鏡,」陳莫指了指︰「想要嗎?」
路明非小雞啄米般點頭,廢話,學習作弊器誰不想要?更何況在充滿氪金玩家的地球ol,只有開掛才是底層玩家逆襲的唯一道路。
「這就是好消息了,」陳莫滿意地點頭︰「雖然我只是學院的名譽教授,但根據學院的條例(召喚芬格爾連夜修改),也可以擔任一位學生的導師。」
「你的意思是?」路明非心領神會,試探道︰「我還算順眼?」
「孺子可教。」陳莫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我看你順不順眼沒什麼關系,主要是因為校長和給學校投錢的一位校董看你順眼。」
路明非有些惶恐,天知道那些大人物為什麼看得上他一個小小的衰仔。
「他們看你順眼,給我批下來的經費就足,經費足,我們兩個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陳莫想到幾乎是必然到手的龍骨十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他們能批多少經費?」路明非好奇地問道。
陳莫比了個九的手勢。
「九十萬刀?」路明非拿不準自己估的高低,九百萬太嚇人了點,九萬感覺不符合這些爬行類的身份。
「你可以當做九位數。」陳莫失笑,對于控制了整個發達國家的校董來說,金錢是數字而已,壟斷能帶來暴利,一旦他們失去某些特殊的力量,月兌離控制的政府就會奪回屬于國家的權力,九謂數之極,他潛在的意思在于,龍王的權柄是金錢無法衡量的。
路明非心里默數著個十百千萬億,一時有些感到失真。
「不過也還不一定。」陳莫按了按桌子上堆積如山的典籍,不得不說路明非的學習環境可比他要好得多,「那副眼鏡算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我們離開還有一段時間,我會視你的學習進度決定結果。」
「學習進度?」路明非眼神艱難地掠過了那些繁雜的書目︰「你是要教我煉金術嗎?」
「教?」陳莫點了點頭,「沒錯,這是我教你的第一課。」
他拿起了昨晚被路明非拋下的《煉金化學初步Ⅰ》,塞到了他手上。
「這就是大學和煉金術的第一課,」陳莫緊盯著路明非的眼楮︰「學會自學。」
然後他慢悠悠地打開門向外走去。
幾分鐘後,路明非才從內容完全相同的夢中醒來,但現實連那個倒霉老師的影子都沒有。
他希望正統的族地里能有家網吧。
路明非無奈地帶上了眼鏡,像魯迅一樣,兩眼泛著綠光向書撲去
幾個月後
曼斯•龍德施泰特面色平靜,內心卻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海關的檢查。
「摩尼赫亞」號雖然看起來是艘拖船,但在裝備部的改裝下它在必要的情況能當做軍艦使用!
總申報表和船員名單都交上去了,手續方面的問題應該不大,但只要出現實質上的檢測,他們被否決的申請會留下記錄,甚至干擾後續的計劃。
很快邊檢的人員檢驗了船只的表層,極其巧合的略過了隱蔽的艙室和至關重要的部分,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
知道拖船在一層層嚴格的檢驗,和幾通電話後駛進了楊(防和)子江,曼斯才真正松了口氣,大致對這趟過檢有所猜測。
他的團隊已經在楊子江上待了幾個月的時間,尋找青銅與火之王的寢宮,類似的隊伍在全世界都有分布,埃及的金字塔勘探,太平洋百慕大深潛,土庫曼斯坦的沙漠那些或是奇詭,或是具有歷史屬性的地方往往有龍墓存在的可能,也是教授帶隊勘察的原因。
但是曼斯手上的任務不是這些人中的之一,而是第一,和昂熱單線聯系的教授明白,龍王諾頓的卵位于這條江中的可能性無限接近于百分之百。
昂熱向世界放出了幾十支搜尋龍族的隊伍,但他的目光現在只會定格在華夏的楊子江上。
秘黨歷史上都沒有發現過初代種未孵化的卵!
這將是跨時代的發現,以往開發的任何龍墓都會在諾頓的青銅城面前暗然失色!那其中會有龍族的知識,龍族的歷史,以及,龍族的君王!
找到他,那會是混血種與龍族戰爭又一個嶄新的轉折點!
昂熱這樣說。
曼斯不想這個計劃有任何的差錯和延誤,但是事實給了他殘酷的一巴掌。
昂熱讓諾瑪傳輸給他的搜索區域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然而他們租用本地最大的游船,通過偷運的部分設備搜尋了幾個月也幾乎沒有收獲。
「摩尼赫亞」的入境勢在必行,顯然昂熱的「手腕」足夠,讓他們擁有了一艘能堂而皇之航行在江面上的「軍艦」嗎?
曼斯走到後艙,接通了電話︰
「我們需要接上幾個人。」
「是誰?」
「摩尼赫亞的入境不是巧合。」昂熱端起泡好的紅茶︰「這是作為代價的‘監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