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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帳中定乾坤

嚴格算起來,火燒關已在幽州境內,但神奇的是,隔著這座號稱天下第一關的兩地,風景全不相同。

火燒關南邊,便是豫州,作為皇城,就算用盡天下所有浮夸詞匯也不能表述其千分之一。而背面,便是不毛之地的幽州,常年風雪,顆粒無收。

火燒關在當年亂世之中,作為天下重鎮,是為四海國最後攻克的地方。天下一統之後,先帝直接另闢蹊徑,親自指了一條新挖掘的官道彎彎繞繞,供行人通行,而火燒關則用作糧食輸送,僅供朝廷使用。

而這天,火燒關下大軍壓境,神威軍旗鼓風獵獵,洛塵籠著袖子,眯著眼,坐在一輛馬車之上,遙望著火燒關上。

「神威奉旨清山河!」一個神威將士單槍匹馬,踏出隊伍五步。

「蘇軍神親自遠征,有失遠迎。」火燒關上探出一個腦袋,正是太守。

太守見那將士一言不發,直愣愣盯著自己,便有些為難。

「照理來說,或者流程上來說你們應該出示下令牌或者通行證這種否則小的有些難辦。」太守一臉局促。

「看到神威帥旗還不速速放行?」神威將士怒了,手腕一轉,槍尖閃著陽光,太守用手遮擋,滿頭大汗。

「那我總要記錄下,是吧,軍爺稍等。」太守一路小跑,   地跑下火燒關,招呼著士兵拉開城門。

「麻煩軍爺告知下,此處過去多少爺?」太守彎著腰,掏出一個竹卷。

「自己不會數嗎?讓開!」神威將士雙腿一夾,胯下駿馬直接踏上了城門,大軍隨之魚貫而入,太守慌亂地躲開。

洛塵斜眼看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太守,從懷里掏出一錠金子,扔給太守,「軍人嘛,粗人,不懂禮儀,這點薄禮,買點酒肉給兄弟們暖和暖和。」

「嘿嘿。」太守雙手接過,眉開眼笑,擦了擦金子琤亮!心情頓時大好。

神威大軍一直從早上走到日落,才算完全通過火燒關,太守在一邊等到腿都麻了,又不敢離開,待隊伍走遠,才扭著腿跑到一邊草叢中方便。

「吁」太守渾身一個激靈,舒暢無比,將那錠金子掏出,在月光下仔細端詳。

「好一個買路錢。」太守笑了,「地獄無門你自投。」

「他們過火燒關了,我們也動身罷。」姜悠麟起身。

「他媽的,等死老子了。」周天化向外吼了一聲,帳篷外一個士兵立刻進來跪下,「通知三軍,即可開拔!」

「周將軍斗志很高呀。」姜悠麟笑了笑。

「那可不是,這幾年姓蘇的都快騎到我們頭上來了。」周天化罵罵咧咧,「姜兄一會坐鎮中軍,不必和我上前線。」

「周將軍不要說笑了,在這里扎營兩周,難道你忘了其他幾支軍隊是何人領餃?我何德何能坐鎮中軍?」姜悠麟換了一身行頭,羽扇綸巾,腰中懸一柄玉鞘長劍,「何況我現在的身份只是個隨軍參謀,當然跟著周將軍走。」

「反正現在就你我兩人,老哥哥幾句心里話你要不要听?」周天化神神秘秘地眨著眼。

「一盞茶時間夠嗎?」其實姜悠麟已經猜到了周天化想說什麼作為三軍統帥,周天化的身份已經是萬人之上,只可惜這次協同作戰的人物來頭太大,就算身披虎盔金甲,左側有八王爺的數千親衛軍,而右邊還有三王子的軍隊,可別說身後還有太子與四王子的大軍。

自己算啥?在皇親國戚面前,周天化仍只是個莽夫。

「我只是一介武夫,猜不透女帝的意思。」周天化壓低聲音,「但我知道,女帝很喜歡你,並不是作為探花的喜歡,而是真正地作為兒子的喜歡。」

「周將軍有話直說。」姜悠麟用扇子擋住嘴,眯著眼楮看著周天化。

「太子殺伐果斷,三王子優柔寡斷,四王子過于狠戾,我倒覺得天下若交給他們,之後百姓會民不聊生。」周天化沒有猶豫,直接月兌口而出。

「周將軍慎言!」姜悠麟心里已經懂了,不過表面上還是裝作驚訝。

「我話就說到這里。」周天化沖姜悠麟眨了眨眼楮,「希望這次立下大功,這樣往後女帝也有理由再次提拔你。」

「我盡我所能輔佐周將軍旗開得勝!」姜悠麟深深地行了一個禮,卻被周天化一把拉住,「使不得,往後還不知道誰拜誰呢。」周天化爽朗地笑著,掀開門簾,鑽出帳篷。

這次行事,主要有兩個選擇。若進火燒關的隊伍中沒有蘇曉白,則直接揮師南下,圍堵璇璣閣,捉拿蘇曉白。若蘇曉白進了火燒關,那麼女帝的意思就是他不用再回來了。

前方探子來報,神威軍中有一輛馬車甚是威嚴,那一猜便是蘇曉白親征。但姜悠麟卻不這麼想,因為帶信回來的可是陳子非。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過臉。」陳子非只要換一身衣服,便是一個隨處可見的老農。

「照理說,拜關就算沒有通行證,作為主帥的他,在如此風口浪尖還不出面倒是奇怪。」姜悠麟送走了周天化,在帳篷里踱步。

「所以他在璇璣閣並沒有親自出征?」陳子非現在是一身士兵打扮,臉上蒙著面紗,倒是不起眼。

「你信我嗎?」姜悠麟突然說。

「你說呢少爺。」陳子非輕輕笑了笑。

「過去了幾萬人。」姜悠麟問道。

「五萬。」陳子非回答。

「這麼大陣仗?」姜悠麟咂舌,「鬼城那邊有什麼消息?」

「什麼消息都沒有,鼎還在西邊。」陳子非答道。

「好,我知道了。」姜悠麟長吁一口氣,湊近陳子非耳朵,「之後該當如此」

「真假?」陳子非驚訝。

「你不是說信我的嗎。」姜悠麟一臉玩味。

「老奴立刻去辦。」陳子非轉身出了帳篷,留下姜悠麟一人。

「十年了。」姜悠麟自言自語著,「是時候飛龍在天了。」

火燒關北部十里不到,便是一處戰場遺跡,據生活在這里的百姓說著,此處才是真正的火燒關舊址,在前朝被毀之後,在南方又重建了一個火燒關,而這里一字排開數千人,身著衣服不同,一看就是江湖各路好漢聚集在一起,響應風雷山莊的英雄令。

所謂唇亡齒寒,而神威這幾年甚至已經動搖了武林的根基,眾好漢雖知道自己與神威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語,但在獨孤蒼雲的號召下,還是遠赴極寒之北,和天下志同道合著站在同一條戰線。

「他們來了。」

一眼望去,荒蕪的土地上隱隱閃著連綿不斷的火光,根本看不到頭,而神威夸張的軍旗在火光中顯得格外可怖。

「現在逃還來得及。」獨孤蒼雲哈哈一笑。

「既來之則安之!」身前好漢吶喊著給自己壯膽,「今日之戰若再逃離,那只能坐以待斃!」

「不如豁出去拼了!」

「好歹傳出去,也是一樁美事!」

「你這個算激將法嗎?」謝慕白瞅了一眼獨孤蒼雲。

「沒辦法,他們就吃這一套。」獨孤蒼雲聳了聳肩。

「老匹夫。」謝慕白笑著說道,「那我也不能落後是吧,第一陣我來起頭如何?」

「上來你就出手?你是真不給神威面子。」獨孤蒼雲抖了抖雪白的胡子,「鬼知道他們想單挑還是群毆。」

「我們加起來五千人有吧?五千打說實話,黑漆漆一片,看著陣仗,說不定蘇曉白把所有兵力全投進來了。」謝慕白估計了下,少說四千人。

「打唄,怕啥。」獨孤蒼雲若無其事。

「獨孤蒼雲何在?」突然前方傳來一聲吆喝,獨孤蒼雲見一神威將士提槍策馬而來,在自己面前五十步左右停下腳步。

「你說啥?我老了,耳背,走近點!」獨孤蒼雲彎著腰,裝出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

神威將士哪料得那江湖人雲亦雲的大英雄,竟然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不由有些好笑,軍神這是多慮了吧?這領頭的都是這樣子,況且這群歪瓜裂棗的烏合之眾,出動五萬人馬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神威將士仗著身後人多,又策馬前行了十步有余,很是自傲地將槍指向人群中的獨孤蒼雲。

「老匹夫!見到軍神還不下跪!」

「是女帝親征嗎?」獨孤蒼雲答非所問。

「你是在愚弄本帥嗎?」神威將士大怒。

「讓我仔細看看。」獨孤蒼雲撥開人群,走到最前方,眯著眼楮,「你也不帥呀。」

「我仗你是老人家,也不計較你的無禮!軍神有令,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來得及啥呀?然後讓這些千里迢迢來幫我的兄弟們各回各家,讓我們這些所謂的有頭有臉的人物把內力抽干給你們是罷?」獨孤蒼雲顫顫悠悠往前走了幾步,一邊手往後按了下,讓自家子弟不要沖動。

「你家老頭真會玩。」謝慕白走到獨孤彤霄邊上,看著前方,慢悠悠地說著。

「這也算提升士氣的一部分。」獨孤彤霄並沒有詫異,說夸張點,甚至有些習以為常。

「那還不如直接斬了提升士氣。」獨孤淵在一邊碎碎念。

「沒見過世面,你急啥?」獨孤淳一把捂住獨孤淵的嘴巴。

「我發現我有點融不進你們的話題。」站在獨孤淳一邊,一個長發男子笑著說道。

「我也是。」長發男子邊上還站著一個留著兩根小胡子的青年。

「順哥,宮哥,不用睬他們。」獨孤彤霄笑著挽住兩人,「我倒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你們這些年閉關不出,到底精進成什麼樣子。」

「對了,搶走你新亭侯的人在里面嗎?」獨孤順把長長的頭發挽起,一臉木然地看著前方。

「應該在吧?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淳哥拉著我就跑,我都沒看清長什麼樣。」獨孤彤霄歪著腦袋想了又想,「反正順哥你看到朝廷有人帶著新亭侯,就殺了把刀搶回來罷。」

「這是自然。」獨孤順沒有笑,眼里全是殺氣,「竟然搶我妹妹的刀!活膩了!」

「小姐!」杜宇追著姜無悔,「軍中不可亂跑!」

「大軍開拔在即你們吵什麼吵!」八王爺怒喝道,他剛接到周天化的消息,即刻進軍火燒關,正忙得不可開交,看到姜無悔到處亂竄,很是頭疼。

「完蛋,爺爺生氣了。」姜無悔吐著小舌頭,乖乖回帳篷收拾行李去了。

「正好,杜宇你過來。」八王爺向杜宇招了招手,「一會你就一步不離守在無悔身邊,務必保證她安全!」

「倘若小姐傷了分毫,我定拿頭謝罪。」杜宇認真地回答著,右手不由自主地模了下腰間的新亭侯。

「此戰小心,也關系到幾個皇子的立儲之爭。」八王爺嘆了一口氣。

「太子不是早就定下來了嗎?」杜宇不解。

「皇宮內的事情哪有你想得那麼簡單。」八王爺一臉看笨蛋似的看著杜宇。

「尤其這次多了一個姜悠麟,此子不簡單,你倒是可以認識下,說不定以後有好處。」八王爺拍了拍杜宇的肩膀,「去收拾罷!」

「杜宇告退。」杜宇看了一眼天色,今晚月明星稀,想必很快就能穿過火燒關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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