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雜的程序代碼，由無數最簡單的字符構成，字符材質是數據模擬的暗鐵元素。
代碼本身又充當零部件，隨機組合成一個個奇怪符號，符號間相互勾連，最終凝聚成看起來圓潤無暇的膠囊外殼。
純黑色的膠囊，看起來同之前的反虛空膠囊略微相似，但整體觀感上，卻更加精致些。
房間中其他人也各有忙活，除了虛空大劍純數據化，每個人眼前的物件，都有基本相似的。
數據虛空大劍、虛空引擎黑色膠囊、虛空理論數據書籍，已然人手一份了。
簡單觀察後，方延心中明朗，對幾人的分工已然明晰。
相較于中間的瑞迪克，其余幾人所做的，都是一些細節上的補充，或者說，分塊協作。
小小的膠囊，每個人所負責的，擁有權限的區域，各不相同，由中央的瑞迪克把控全局，檢測每一處不合理之處，確保數據模型不出錯。
而眼下來看，整個膠囊表面，沒有覆蓋的區域，僅有不到1/20，已經到最後階段了。
自己的出現，第一時間就反映在那些操作台界面之上，但很明顯，這些個科學狂人，暫時沒有空搭理他這個主神。
嗯，他們甚至沒有空隙，打理自己最基本的儀容，能在這種絕對無菌無塵的實驗室中，把自己弄得這般蓬頭垢面。
普通的二代超級戰士，日常生活仍離不開吃喝拉撒睡，否則身體機能達到負荷閾值，同樣會吃不消。
再看看這一個個顯而易見的黑眼圈、雞窩頭，可想而知，這些家伙已經在實驗室待了多久。
念此。
方延選擇保持沉默，隨便拉了只椅子坐下，平靜等待著，沒有打擾幾位勤懇的實驗人員。
目光再次凝聚在最中央的實驗台上。
那顆膠囊，確實與此前的反虛空膠囊相似，但事實上，也確實只是相似而已。
這一次的引擎設計，是在他的設想基礎上，瑞迪克等一眾第一代實驗人員共同設計的方案。
如果說，此前的反虛空膠囊，膠囊中的「藥物」是重點，膠囊本身僅僅是能力的主要延伸渠道。
那此刻的膠囊外殼，就可以說，是本次虛空引擎的真正核心科技。
後者的外殼，不再是前者那樣功能單一的線程連接端口，而是對核心力量的主要控制器。
按照他們的設想。
虛空引擎本身，其實就是對主生物空間物質構成的，對虛空力量的放大器，亦能使之規則化。
簡而言之，就是利用控制器，對單一地虛空質進行結構分析，並且模擬其具備的特性並加以利用，進而達到使用虛空力量的效果。
在這種情況下，虛空質本身的特性，僅僅決定著虛空引擎的能力覆蓋面。
而「膠囊外殼」，也就是針對虛空質而出的控制器，則決定著對虛空力量的「約束」與「利用率」。
不同于還可以微量駕馭的暗鐵，對于更高一級的虛空微粒，主生物世界的生命體，想要完全駕馭，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卡爾最初的虛空引擎實驗品，不就是直接采用了機械生命。
更別說，即便只是面對暗鐵，神聖之軀能駕馭的量，其實也也是有限。
可想而知此類物質，或者說其中蘊含力量的排他性，或者說，腐蝕性，有多可怕。
因此。
想要利用虛空微粒內核版的虛空引擎，全方位的約束是必不可少的。
當然。
約束力之外，更重要的，是對虛空力量的利用率，以及某些特殊的衍生功能。
這些能力的強大與否，除了虛空質本身的強大之外，更重要的，其實還是利用率。
如果是一個簡陋的控制器，只求控制，那就如同很久之前的超神文明對恆星能源的利用。
單一且奢侈，絲毫不管那些自然消散的大多數。
而此後的能源聚合外殼，則既讓其保持住了自然狀態，又充分利用恆星的能源，持久且充裕。
所以眼下，那顆膠囊外殼，也可以說是接下來，裝填虛空微粒的容器。
用魔法來打敗魔法。
用來禁錮虛空的，自然還是虛空本身比較好，且二者同源，同一種程序引擎下，對力量的利用率，絕對為目前所有材料之最。
想到這，心神微微沉寂，沒于系統的自帶空間中。
那顆唯一的物件，也是已知宇宙目前唯一的虛空微粒，正安靜懸浮在其中。
澹澹的異樣光芒下，令得原本僅僅三立方米的空間，看起來都稍稍大了幾分。
‘閑來無事，那就，暫且等等吧。’
這般想著，意識再次沉寂，沒于宇宙間，某道暗鐵王甲的身影之中。
光粒子分身•plus版。
下一秒。
原本神情稍顯呆滯的分身，雙眼中忽然閃出靈動之色，眼球中倒影著某處星系之景。
扇動著四道光翼，徑直飛去。
……
與此同時。
視線重新轉回。
天使星雲，天基王殿。
因為前段時間剛剛從光明神殿回來，眼下又徹底沒事可做，此時的鶴熙與月汐，正同往常一樣，悠閑地躺在宮殿後方的森林中，享受著暖風吹拂。
如今的月汐，自然也已經升級了四代神體。
加上其本身的只是儲備，相比較而言，即便面對這位師傅，但論實力，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嗯，在各自不利用超算的情況下，否則，她的天刃二號可比不過天基運算群。
一身蕾絲邊白裙，看起來像是徹底沒了擔子的鶴熙，正躺在徒弟的大腿上，輕閉雙眼，嘴角含著舒適的笑意。
「月汐？」
輕輕開口。
「嗯？」
剛剛從大殿返回，眼下同樣放松心緒的月汐，下意識低頭，看向那張仍舊閉上眼楮的絕美臉蛋︰
「怎麼了，老師？」
「呵呵，只是忽然想到一些事情。」
溫和回答著，鶴熙笑意依舊，仍舊輕閉著雙眼，銀發下的小腦袋中，思緒正轉動。
接著。
她緩緩睜眼，對上那張同樣溫婉倩麗的臉蛋，輕輕開口，問出一個問題︰
「我記得，你之前研究過一段時間上古遺禍，對那些瘋狂氣息，有什麼結論嗎？」
「上古遺禍？」
月汐表情微怔，有些不明所以。
那件已經過去三千多年的戰爭，她差不多早已忘記，不知還會被提起。
她是受命于凱莎女王，針對那些特殊的瘋狂的根源進行研究，但……，老師問這個？
作為天基王，雖然沒有參與那場戰爭，但對于這種東西，她應該也有過研究才對吧。
當然。
疑惑歸疑惑，老實回答歸老實回答，權當是老師無聊的考校咯︰
「結論的話，我們當時發現，那些瘋狂的獸體，本身並不存在基因病毒，或者精神控制之類的二次改變，就好像，那些瘋狂本該如此。老師，關于這個，你應該也知道吧。」
小女人眨巴著銀灰色美眸，對上藍色星眸，笑意俏皮。
「嗯，我知道。」
溫柔的銀發御姐輕輕起身，姣好的目光反射著晚霞，同時也泛著微微復雜的氣息︰
「只是突然想問下你而已。」
「老師，有心事？」
月汐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
所以，那個明知故問的問題，也是有原因的？
「本來沒有的，但，總不能一直不去想啊。」
她回頭，看著有時以姐妹相稱的小徒弟，猶豫著，終于又問出另一個問題︰
「你現在是右翼護衛，對……虛空，和終極恐懼這些概念，應該都有了解了……」
這個話題有些突兀，以至于說完開頭，都不知道要問些什麼。
但……
想到自己的某些猜測，以及……，鶴熙還是覺得，還是告訴月汐得好，不然只有這個徒弟兼妹妹一無所知，所少有點說不過去。
「虛空？」
小女人瞪大眸子，有些驚訝于這個問題。
虛空、終極恐懼，這些東西不是早早就被凱莎女王明令禁止研究了嗎？
自那以後，自己從未研究過這些理論，可為什麼，老師要問這些？
揣著這樣的疑問，月汐盯著那張側臉，略帶些許茫然。
「雖然基本的概念，很久之前的超神學院時代，我也看過，但這些東西畢竟不是我的研究範疇，所以，並不是很懂。」
「老師是發現什麼了嗎？」
她問道，這是唯一能想到的點。
無聲收斂一分笑意，鶴熙輕輕仰頭，帶著些許回憶之色。
「呵，其實也不是發現，只是現在才意識到某件事的重要性。
微微側頭，看了眼迷茫未減的小天使，徐徐解答︰
「事實上，在最初的時候，凱莎和基蘭真正否定的，是卡爾那套結論後的措施，以及他對整個宇宙的生命，帶著主觀臆斷的評判。對虛空和終極恐懼本身，作為王的我們，仍持客觀態度看待。
雖然听起來很奇怪但，月汐，這東西，大概率情況，應該和阿延、你、我，乃至凱莎她們，都已經產生了聯系，所以，我想你去研究它，相關資料什麼的，可以找我，或者凱莎，也可以找阿延要。」
突如其來的任命，令得小女人還有些茫然的目光，陡然驚訝。
「和阿延，我們產生了聯系？那是什麼？」
她有著萬年以上的閱歷，對已知宇宙頂尖科技的熟知度，也只是稍遜老師半籌。
但即便如此，這一刻的月汐，仍是想不通其中，與自己等人可能存在的聯系。
或者說，不能在瞬息間將所有信息串聯成線。
這需要點時間。
而見此情景，鶴熙倒也沒有繼續給予壓力，輕笑著開口︰
「這些東西，我也只是稍微猜測，具體怎樣，還得由你專門研究後才知道，嗯，不出意外，到時候我也要靠你的結論解惑呢。
而且，也不用著急，我們的時間，總體上說還算充足，慢慢來就行，目前，我能給你的思路就是，可以嘗試著聯系下，所謂的終極恐懼。」
「終極恐懼？」
如山黛眉微微蹙起，月汐重復著這個詞匯，思緒流轉著。
忽然間，一道霹靂自腦海中劃過。
某個從未遺忘，卻又毫無頭緒的夢魔，就這麼浮上心頭。
與，阿延相關的……
「嗯，老師，我會好好研究一下的。」
心中的激蕩突然升起，又悄無聲息地落下。
小天使輕輕點頭，老實應了下來。
側對著小徒弟，沒有看到那張若有所思面孔的鶴熙，忽地微微皺眉，俏臉之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逝。
輕輕扭頭，暗自鎮定後，緩緩開口︰
「嗯，那就，先回去吧。」
「好的老師。」
夕陽已然低于雲霞之下，映著山間森林的陰影，兩位身高相差無幾的美麗天使緩緩站起身，並著身子朝宮殿走去。
……
片刻後。
天基王殿寢宮。
衣衫未變的鶴熙行至窗前，望著視線之下的落日余暉，于獨自一人的房間中，語氣轉冷著，再次開口︰
「涼冰？」
澹澹的兩個字，摻雜著連她自己都道不明的復雜之意。
但最明顯的，自然還是不爽，與排斥。
這女人當初所為。
時至今日，對天城、對阿延，對自己對凱莎的所作所為，她可看的一清二楚。
隨著她聲音落下，暗通訊中稍稍沉默。
「我想和你談談。」
良久，輕微的聲音，終是帶著商量的語氣，緩緩響起。
這一刻的惡魔女王，同以往相比，少了許多乖張霸道。
「哦？那說吧。」
鶴熙表情不變，仍有些說不清，該以何種心態面對這位……昔日好友。
「不是在這里。」
涼冰輕輕開口，依舊是商量的語氣，壓底的音調，些許溫和︰
「我們找個時間，約個地方，當面談……」
「當面？呵呵，要帶軍隊嗎？」
倚著當下的觀念對立，鶴熙輕笑著開口，指尖微微撩撥著窗台的蔓延而來的薔薇花。
與此同時，坤薩，惡魔宮殿寢宮。
沙發上，一身清涼黑色禮裙的涼冰，聞言，微微蹙眉。
丫的，這女人，怎麼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不，不需要，我不是那個意思。」
女王大人揚著閑置的左手，隨後咬著牙，泄氣般甩下。
強迫著自己冷靜後，再次細聲開口，耐心地解釋著︰
「鶴熙，我們談談，只有你和我，你選個地點。」
她已經做好再次被刁難的準備了，但為了某些大計，這件事非做不可！
凱莎要怎樣，她不管。
但作為惡魔女王，絕對不能再那麼磨磨唧唧了！
她要進宮！
而後她便听到，暗通訊中，那位沉默幾秒後的天基王，終于緩緩開口︰
「嗯，也行，是該談談了。」
目光 然轉亮，沒料到會這般輕易的涼冰，暗暗長舒一口氣，還以為要繼續給自己扯臉色呢。
「那你說個時間地點吧。」
她接著道。
這一次，鶴熙倒沒有任何猶豫︰
「那就半個月後，審判星雲，英靈殿外有一片荒廢行星帶。」
「你去等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