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一個個碩大的石彈砸在城牆上，碎成一團團的粉末。
很快將本已斑駁的城牆，啃出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口子出來。
「嘩啦啦！」
一個個城垛在這樣的轟擊下，變成了稀碎的瓦礫。
但是在巨大沖擊之下，這些瓦礫又成了要人命的東西。
只要挨一點點邊，就是血肉模糊的下場。
「菩薩保佑！」
那些才到臨胊的青州兵，全都嚇得面色如土。
就算是身經百戰的人，雙腿也在瑟瑟發抖。
不大會兒功夫，藏兵洞中彌漫出濃烈的糞味。
雖然聞之欲嘔，但是人們的精神已經繃到了極致，竟然對此渾然不覺。
「不要動，都不要動！」
宿景遷躲在一個藏兵洞中，但這兒並不安全。
「噗噗」下落的塵土，仿佛要把人埋葬一般，讓人的心中充滿了恐懼。
「宿公，這……。」
雖然王師範再三告誡自己要沉著，但是這樣的環境卻讓他心亂如麻。
要不是周圍的人太多，恐怕早已經逃離這個「墳墓。」
宿景遷苦澀的笑道︰「帥爺勿憂，這個藏兵洞是用巨石修築而成，霹靂砲發射的石彈，根本無法擊穿。
而且，這兒周邊都是大宅，石彈是不可能直接命中的。」
王師範暗暗松了口氣，說道︰「宿公既然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宿景遷現在是平盧的救命稻草，王師範必須擺出極度信任的姿態。
否則，他們兩人就會生出嫌隙，從而將平盧撕成兩半。
「轟隆隆。」
可就在這時，頭上的震動忽然停了。
這樣的安靜，讓人們生出一種不現實的感覺。
「宿公，朝廷的霹靂砲已經停止轟擊。」
一個傳令兵猛地打開藏兵洞的門，有些興奮的說道。
宿景遷猛一抬頭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傳令兵笑道︰「朝廷的霹靂砲根本不堪使用，打了這一個時辰，已經損壞了八成。
無奈之下，他們也只能停止攻擊。」
宿景遷一下子站起來，說道︰「讓人趕緊修復城牆，同時在城內各處挖出藏兵洞。」
既然皇帝已經親臨前線，負責進攻的軍隊是絕不會留手的。
今天的轟擊恐怕只是一道開胃菜，往後絕對會有更大的進攻。
看他的臉色不好看，王師範道︰「宿公，我們能不能守住臨胊？」
朝廷的攻勢，他總算是見識到了。
算是把王師範所有的希冀，都打得粉粉碎。
如果，宿景遷露出悲觀的神色，王師範將毫不猶豫的舉手投降。
「還可以守！」宿景遷斬釘截鐵道︰「帥爺，此次攻勢雖然聲勢浩大，但那些攻具根本不堪使用。
這才短短一個時辰，損壞就高達八成。
可要修復它們，至少得需要天的時間。」
宿景遷也是沙場老將，對各類攻城器械都很熟悉。
他知道，制造一台霹靂砲至少得天的時間。
一旦損壞某個部件，整台機器就要趴窩。
想要把它修好，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而且，這還是數百門霹靂砲。
想要在兩天時間內修好，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想到這些，宿景遷又笑道︰「不單單如此，霹靂砲的石彈也是個問題。
帥爺，石彈必須圓滑，才能飛得更遠。
想要打磨一個，至少也得一天的時間。
朝廷一下子打出這麼多，恐怕他們的庫存也所剩無幾。」
王師範松了口氣，說道︰「听，宿公這麼一說，我這心算是放下了。」
宿景遷笑道︰「帥爺，朝廷的霹靂砲雖然犀利，只要咱們做好防御，也不足為懼。」
王師範撫掌大笑道︰「如此，吾可高枕無憂矣。」
說完他站起來，又接著道︰「宿公，這一路奔波，我也是筋疲力盡，正準備睡個三天三夜。
其余的事，就有勞諸位叔叔伯伯了。」
宿景遷拱手道︰「不敢，不敢。」
王師範擺了一下手，大步走出這個藏兵洞。
屋外，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應該是某個石彈砸中房屋，引起了大大小小的火災。
「還好宿公有先見之明，將城中的百姓全都遷出去了，否則王某的罪過就大了。」
看著那轟然倒塌的房屋，王師範喃喃自語道。
這時，面前出現一個儒士打扮的人。
才看到自己，立刻做出請的手勢。
「恩師到了。」王師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那天，盧弘的動作實在太快，一下子就奪下整個青州城。
穎山先生等一干人，全都沒來得及撤出去。
但在王師範收復青州後，卻發現穎山先生等人杳無蹤跡。
這讓王師範忐忑不安，甚至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現在看到這一張熟悉的面孔，怎不叫他感到心花怒放。
「學生無能，讓恩師受苦了。」
才看到穎山先生，王師範的心中泛起幾分酸楚。
正是他的計劃失敗，才讓穎山先生顛沛流離。
這樣的罪過，就算是一輩子恐怕都不能彌補。
「起來，我好得很。」穎山先生不緊不慢道︰「師範，平盧成敗系于臨胊，你不牢牢掌控軍權，卻把它交給赳赳武夫。
一旦出現反復，你便會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到那時，置為師于何地？」
王師範連忙道︰「恩師，宿景遷是先父心月復大將，平常又頗為忠順，絕不會生出二心。
再說，此次是據城防守，也是宿景遷最最拿手的事情。
交給他，也是人盡其用。」
穎山先生皺眉道︰「話雖如此，但人心不可妄測。
宿景遷在汝父手中或許忠誠可靠，但在你手里卻未必老實。
師範，權力在于平衡，你重用宿景遷是可以的，但也不能不防備。
一定要有制衡的方式，否則必然會尾大不掉。」
「這……。」王師範有些遲疑了。
穎山先生道︰「師範，我知道你心思純潔，但是從盧弘事件，你難道還沒有吃夠苦頭嗎？
想想吧，盧弘也是汝父的股肱之臣。
但是掌控軍隊之後，立刻生出異心。
如果這一幕再次重演，你又該如何是好？」
王師範道︰「恩師的言下之意，是派人鉗制宿景遷，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嗎？」
穎山先生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宿景遷等人根深蒂固，一定要想方設法的削弱，直到不能成為威脅。
現在，你要做的是培植自己的力量，與這些老將爭奪權柄。」
王師範思索了一陣，說道︰「恩師，且容我考慮考慮，一定會給你一個答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