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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一齊就死

張燕與管亥沒有逃,兩個人都站在原地,緊繃著一張臉,全身戒備著。他知道逃不掉,以後面追趕著那人的速度,只怕他們沒能跑多遠就會被追上。

跑都跑不掉,那何必再跑?何必再逃?留下來面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只要將後背露出去,那就等于將這一線生機給主動放棄,任人宰割。因為在生死搏殺當中,將後背露給敵人,是大忌!更何況他們所面對的,是一個如此恐怖的敵人!

管亥手持著一把長刀,揮舞了幾下,眼楮緊緊的盯著那已經快要到來的身影。這是他在戰馬上取下的,也是現在手中唯一的兵器,入手是那熟悉的冰冷觸感,卻不能給他一絲安全的感受。這在以往是完全不能夠想象的,他自信手中有刀,天下無處不可去,但現在,這仗之縱橫天下的一身武藝,手中寒芒閃爍的長刀,只怕是連他的生命都無法保護。

臉上出現了苦澀的笑容,管亥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平復了自身那混亂的心境。只是他知道依舊沒有太大的作用,之前的那一戟,後面跟著的那個人,都在他心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將他的驕傲,擊打了個粉碎。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只是這道理,他卻是現在才懂。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身為教中兄弟,一個人死在這里就好了。所以,你快走吧,我不知道能夠爭取到多少時間,也不知道能不能攔住他,能走一個是一個。」管亥橫刀于胸前,右腳移在後面,已經準備背水一戰。即使是沒有把握,也必須要戰,他管亥只能戰死,就算被別人斬殺,總算好過沒有反抗的好。

死,他也要崩了殺他的人的牙!

張燕緩緩搖頭,眼楮當中沒有一絲的怯弱,他說道︰「不,走不掉了。與其想著走,不如留下來,我不信以我們兩個人,還沒有辦法對抗他!」

「我叫張燕。」

「好!張燕兄弟,今日管亥便與你同生共死,一起戰個痛快!」管亥情不自禁自胸中生起一股豪邁之氣。對,他不戰邊慮敗,又怎麼能贏?還沒有交手,就想到自己落敗身死,這才是真的敗了!

更何況,在這里,他並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張燕,還有同樣與他留下來斷後的黃巾士兵,這些自願留下的士兵,都是趙弘與他麾下最精銳的士兵,意志堅定,否則也不會主動承擔下這生死不知的斷後任務。

現在在他與張燕的身邊不遠處,就有不少的黃巾軍士兵還在苦戰,這些人,就是管亥能夠掌握的力量。雖說以多欺少是以往管亥所不會選擇的手段,可是現在,他是站在下風的,這種手段,也不是不可以用。在戰場之上,不管是什麼辦法,不論是什麼手段,只要能夠取勝,能夠讓他活下來,這就是好手段!

「眾軍听令,以我為中心靠攏,刀盾兵立盾在前!」管亥高聲命令道。

立刻在他們周圍不遠處的黃巾軍士兵,立刻後撤,擺月兌了與漢軍士兵的糾纏,來到了他們的身邊。刀盾兵手中盾牌立下,在管亥的身前築成了一道鐵牆。

眼中有一些不忍,可管亥知道,一將功成萬古枯,這盾牆可能擋不住那人,那些刀盾兵也可能死去,只要能贏,那些代價都是可以接受的。

是啊,只要能贏,就算這些斷後的士兵全部死光那又如何。只要自己不死……

管亥心中這個自私的念頭一閃而過。他抬起頭來,又大喝道︰「槍兵向前,立陣!」

「是!」在管亥身邊的黃巾槍兵們轟然應道,紛紛朝前跑去,雙手端著長槍,各自站在選定的位置上面,不一會兒就形成了一個個整齊的隊列。沉下氣來,長槍那尖銳的槍頭指著前方,只待敵人撞進來,就會將長槍刺出。

見到這一幕,張燕眼中閃過異色,不住的輕輕點著頭。起先他救管亥,只是單純的因為他的武勇,以及在這樣的絕境當中依然選擇斷後的膽氣。到現在,他則是看見了管亥勇而不莽的一面,如果不懂得御下為戰的話,那麼他始終都是一名武將,卻不是能夠統軍一方的將領。所以,他沒有救錯!

從懷中模出一個小巧的稻草人,這個稻草人十分的可笑與粗糙,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隨意扎成的。身上的稻草亂糟糟的,如果不是有著一個人的四肢輪廓的話,只怕誰也不會把這當成一個人形的物品。更加詭異是在這稻草人的胸前,還貼著一張白色的紙條,上面空白一片。

只是奇怪的是,張燕的表情竟是十分的鄭重,臉上的一些肌肉還在不自覺的震顫著,肉痛無比。他伸出食指,用牙齒咬破了食指的一塊皮膚,鮮血迅速的流了出來,隨後在稻草人胸前的白紙上面,寫下了管亥兩個字。

最後一筆落下,上面那濕潤的血液,迅速的凝結凝固。在一瞬間,稻草人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上,竟然浮現了管亥的臉孔,旋即隱卻。有火焰,自稻草人的身上燃燒起來,呈現一種輕紫色,張燕的手卻始終緊緊握著稻草人,沒有松開,任火焰在掌中燃燒,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痛苦之色。

沒有溫度,反而冰冷,這就是張燕所觸及到的火焰的觸感。直到稻草人燃燒完畢,成為了張燕掌中的一堆灰燼,他才終于松開手掌,任掌中的灰燼被風帶著朝前飛行。

這些灰燼被風帶著,飄向了管亥。只是灰燼散布在空氣當中,毫無形跡,沒有人能夠察覺到而已。

一步,一步,孫堅的腳步不停。從戰鋒的箭掠過,出現在他的視野當中,從兩員黃巾賊將從戰馬背上摔落下來,他的腳步至始至終都沒有變幻過那種奇特的韻律。

他按著自己的速度在跑,按著自己的心朝著的方向在追,不會因為怎樣的變化而改變他的計劃。即使是那些沿路的黃巾士兵,即使是現在出現在他道路盡頭的一面盾牆,在孫堅的眼中都像是虛無,視若無睹。

不論一個人,兩個人,十個人,百個人,以多欺少,那都沒有辦法改變最後的結果。于他而言,終究一切都沒有兩樣,掙扎而已,唯殺而已。

殺一個人也是殺,殺兩個人也是殺,百人,千人都是殺。面對這些亂臣賊子,攪亂現今天下之人,孫堅的殺心是無比的重的,大到他下令處死那些被裹挾的流民的時候,都沒有一點同情。

如果同情有用的話,可能現在是天下太平,可能那些死在黃巾過境後的百姓們也不必枉死。如果同情有用的話,那麼他孫堅也不是現在的孫堅了,早在遇見江賊的那一刻,他可能就連同他的父親一起死去了。

所以同情無用,自己同情自己,搏得他人的同情,都無法改變事情的本質。這天,這地,這世道,是不會去同情一個需要被同情的人的,自己的命運,只有自己能夠掌握,再沒有人能夠逼迫!

這是孫堅十七八歲時領悟得道理,最簡單的道理,就是一切只在刀中取。

「到了啊。」他吐出了一口氣,發出了一聲若有似無的呢喃。似是喜悅,又或是感嘆,可是他的情緒,卻沒有半點流露出來。

望向盾牌,他的腳踩在結實的大地上,又以更快的速度彈射出去,竟是毫不停頓,直直的朝著盾牆撞去。古錠刀也從他這一路當中唯一的一個動作中月兌離出來,自上,斜劈而下。

刀身上的血滴全部被震蕩,跳躍,在古錠刀的刀身上下。一抹雪亮的刀光出現,燦爛的如若天上的繁星,在這一瞬間更是蓋過了天空當中太陽的光芒。

「嗤……」整張盾牌,像是一張薄紙被劈開,在古錠刀的刀鋒面前,一丁點的抵抗都沒能做到,就那樣被劈成了兩半。孫堅踏入盾牆之內,于那同樣被分成兩半的黃巾軍向著左右倒下的各自兩半尸體當中穿出。

盾牆雖好,可是那統領的賊將卻極笨,因為他根本不需要去將整排盾牆都給摧毀,只需要毀其一面,從中穿出就可以。所以孫堅在突破刀盾兵組成的盾牆的時候,並未耽誤太多的時間。

「這……」管亥見狀,也發現自己疏忽了,卻沒有再調整的機會了。

他與張燕相互對看一眼,兩人同時點了點頭,竟是沒有絲毫的猶豫,朝著已經進入槍陣當中的孫堅沖去。他們都十分清楚,盾牆與槍陣抵擋不了孫堅,頂多是消耗他的體力罷了,可是這個人的體力,真的有消耗過麼?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一只人形的凶獸,否則又怎麼會生生靠著一雙腿就追上了他們?

孫堅沒有半刻停頓的踏進了槍陣當中,在他面前,那些看見孫堅到來的槍兵猛的刺出手中的長槍,他們甚至連刺沒刺中都沒能看見,只是按照平時訓練的一般刺出罷了。可是,在最最中央處的一名黃巾槍兵低下頭來,整個上半身隨之墜在了地面上,手中的長槍則被從中砍斷,成為兩截。在他旁邊,則是同樣長槍成為兩截的黃巾槍兵,看著旁邊死去的同伴,他們臉上驚疑不定,卻都有著同一種後怕。

以點破面。孫堅只一個人,就擁有撕裂一個陣型的實力,那是因為他不需要摧毀整個面,只需要破一個點就行了。更何況,這些黃巾軍士兵並沒有真正訓練到士兵與士兵之間彼此熟捻,互相將性命交托與對方,融為一體的境界。否則這樣士兵所組成的刀陣,盾陣,亦或者槍陣,不論誰遇上了都無比棘手,就連孫堅也在其中之一。

因為那不是一個人在對抗著一個人,而是一個人在對抗由十幾個人組成的一體啊。

到這個時候,孫堅的腳步終于慢了下來,變得沉重。他追了幾百米,用一雙腿去追兩匹戰馬,事實上要是沒有戰鋒那兩箭的話,那追不追得上都是一個未知數。

可是現在?既然追上了,那麼不是他死,就是獵物亡!

「死吧!」管亥迎上,發出一聲怒吼。

這是屬于他的戰場,沒有別人,就只有面前的孫堅,甚至就連跟在他身後的張燕,都被管亥暫時的遺忘掉了。他的眼楮當中只有孫堅,他的面龐,他的身軀,他那同樣劈砍來的長刀。

以刀對刀,管亥發誓從來沒有劈砍出這樣的一刀。刀光如瀑,一往無前,拋棄了生死的界限,他用自己的精氣神燃燒,換來了這讓眼前世界破碎的一旦。

「斷瀑。」

孫堅落刀,刀重千鈞,從他身前迎面撲來的風,都因為這一刀被截斷,整個被下壓,反向撞墜在地面上,將上面細小的塵沙都給震蕩得飛揚起來。

「鐺。」兩刀對劈,刀刃的互相踫撞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鳴響聲音。隨後,刀刃破碎的聲音傳來,管亥明顯的一愣,看見自己手中長刀的刀刃斷裂成為兩截,他握著的只有刀柄的這一截,剩下的半截,已經拋出,斜著插入他腳邊的土地里面。

目光從訝異,到最後的坦然,誰也不知道管亥現在內心的感受。大概那是一種盡力吧?

孫堅與他擦身而過,古錠刀刀刃上一層細密的血液沿著刀刃口流下,一滴滴的淌流下來。在他的身後,猛的爆出一團血花,血液從管亥那失去頭顱的脖頸中噴濺出來,隨著他無頭尸體的倒下,向著旁邊倒掛,就像是一道半懸著的單單只有紅色一種顏色的彩虹。

余勢不止,孫堅的古錠刀提起,輕巧的舞動起來。每一次的微微停頓,都會出現「鐺」的一聲,這踫撞聲遲遲不落,飛快的跳躍著,和一串不停被風扯動的風鈴一樣。

在孫堅的面前,密布著槍影,張燕長槍一次次的刺出,虛中有實,實中就虛。他的槍刺得無比的快,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許早就被洞穿,身上有無數的血洞密布了。可那鐵與鐵的踫撞,所發出的聲音,卻分明在提醒著張燕,他的槍一次次的被擋下。

一次次,槍頭刺擊在刀的刃面上,卻被一種鼓蕩之力給反著震開。即使一觸即收,可這反震的力道卻讓張燕不得不再下一次的刺出長槍的時候用上更多的力量,才能夠維持如此快速的頻率。

他額頭的汗珠密布,手臂開始麻木,卻依舊咬著牙沒有放棄。突然,他的動作一頓,長槍的槍桿被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

槍頭懸停在孫堅的胸前,槍尖離著孫堅的身體只有一根頭發絲粗細的距離,只要再用搶一點力,他就可以將長槍給刺進孫堅僅僅穿著著一身輕甲的身體當中。可是長槍依舊一動不動,不管張燕怎麼使勁,都沒有辦法使長槍再前進這根本近在咫尺,卻好似遠在天邊的距離。

「我知道你等了我挺久,甚至你兩人其中一人用自己的性命造就這個機會。只可惜,沒有用。」

「不過也不必遺憾,反正你們兩個是一塊死的。」孫堅一寸寸的將長槍往一側扳離,手掌突然一松,閃身前進。

古錠刀自張燕的胸月復刺進,沒到只剩刀柄的位置,另一頭的刀尖則自張燕的脊背中刺出。按著張燕的肩頭,孫堅又一寸寸的將古錠刀拔了出來,最終將他一推,張燕便無力的向後倒下。

「還沒完啊。」孫堅回身,古錠刀的刀刃準確的劈中了一枝長槍的槍頭。看著那四周圍的黃巾軍士兵,他深深吸進了帶著濃厚血腥味的氣息,再次前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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