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不能變陣。
盡管秦鶴心里清楚地知道北府這套從第三節開始就搬上來的戰術就是要節奏推起來,趁著個小靈快的優勢,將京師的長人陣容給拖到不得不去硬頭皮接,去耗費無盡的體力去硬接。
而這套搏命的陣容于這麼早的時間段就讓美茜拿了上來,無疑是一種預示著高風險高收益的戰術。是那種殺敵一千而自損八百的戰術。
想到這,手拿戰術板的秦鶴,饒有興致地側身看向北府教練席。
陳美茜正如意料之中的閉目養神,熱毛巾敷蓋在她的雙眼上,那雙因高速運轉而疲憊不堪的雙眼需要在這短暫的暫停時間內迅速恢復著應有的精神力。負責戰術指導和安排的人選則是由一旁的副教練在進行著。
而北府的五名球員同樣像他自己的隊員一樣,正貪婪地吮吸著能量水帶來的能量。
所以,
京師不能變陣。
秦鶴對著顏安勛重點囑咐了關于鐘晉雲的進攻側重,然後將一旁的南黎川招呼到眼前。
這個一直沉默著像在場上消失的三分神射,在這次決賽場上,第一次被教練單獨地叫到一邊去。以往,秦鶴只會重點叮囑顏安勛和聶君昊兩位戰術核心點,而南黎川縱使也名列在全國十大名劍榜上,也很少有單獨去為他打造一些戰術安排。
嘟!
暫停哨聲響起。
雷聲陣陣的助威吶喊聲,為登場的京師五虎重新注滿了活力與激情。
這些傲慢的,習慣著享受勝利光彩的京師人們,不得不再次重振起士氣去面對這些他們從未正眼看過的遠道而來的挑戰王座者。
這些來自武漢的硬茬子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們痛苦著,難受著。
每一個京師人都恨不得想將那支隊伍的每一個人給狠狠地踩著腳下。
可偏生,這些武漢人,一次又一次地揚起手,給了他們一個接著一個響亮的耳光。
可別忘了。
京師可是落後方!
……
顏安勛控著球,直面鐘晉雲的防守,不遠處陳美茜教練正盤算著全局進程。
這是一次京師必須要處理成功的進攻。
右側聶君昊已經騰出位置,身後李浪,一旁的劉魁和湯藝時不時地盯著這邊位置,似乎準備隨時包夾聶君昊。
鐘晉雲沒有上搶,似乎是在給顏安勛思考戰術的時間。
可當顏安勛出球朝聶君昊傳去的那一剎那,美茜高喊道︰「圍!」
湯藝和劉魁就像實現已經知曉這個戰術包夾一樣,立刻從周圍迅速包夾出去。
聶君昊固然擁有常人無法比擬的進攻天賦,但在反復研究聶君昊比賽錄像的陳美茜眼中看來,遭遇包夾的第一時間出球能力太過依賴一瞬的視野。
所以只要掐斷那段視野,包夾聶君昊就有了可能。
李浪鉚足勁給予了聶君昊足夠的防守強度,周圍的湯藝和劉魁則在聶君昊背身的一剎那,迅速包夾。
這種速度極快!
就像一張早已織好的大網,在獵物顯現的那一剎那,就全然鋪開,將要包圍的獵物進食殆盡。
哪怕你是聶君昊也不可能從這麼迅速的逼搶包夾中逃離出來。
啪!
時機剛剛好。
就在聶君昊強行準備上球背身的一剎那,劉魁勢大力沉的斷球終結了他的妄想。
一記凶狠有力精準的斷球,讓周邊剛剛準備起勢的加油助威聲瞬間消失。
而下一秒,
驚慌失措的神情浮現在了每一京師人的眼中。
北府的快攻!
「就導了兩手球,北府就完成了這急速的得分。」解說席上的何少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贊嘆之意了。
北府的戰術執行力以及他們教練的臨場指揮,讓這位看球幾十年的老解說,也在今日這次全國最高舞台賽場上贊不絕口。
不僅僅是,北府在下半場取得了領先。更難得的是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有這麼一支球隊讓從來都是傲慢的京師落入到如此踉蹌的局勢之下。
就是算是去年,有著全國最強後衛的廣州也沒能讓這些高傲的京師人陷入到過如此的境界之下。
也許,
今年的結局真的會令很多人感到意外呢。
何少平心中的天平不知覺地開始朝北府身上去傾斜著。
「這是打得什麼啊!」
遠在VIP包廂里的楊軍憤怒地落錘砸了一下眼前的觀賽窗玻璃。
「消消氣,這才第三節呢。」一旁的人勸慰道。
但誰都知道身為京師國立的執行董事,在面對球隊打出難以讓人接受的表現時,在心中的憤懣之意自然要比旁人要大得多。更何況,楊軍本身就是一個愛憎分明的商人,哪怕他已經四十多歲了,那心中為籃球而生的沖動,依舊可以隨時爆發。
「聶君昊這場球打得也太臭了。」楊軍懷著埋怨味道地喝下一口酒,以平復心中激起的情緒。
作為聶君昊的發現人及培養人,楊軍自然有權利去評價這位有史以來最具統治力的天才中鋒。
「比賽都打到第三節了,球隊注意力依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集中,也不知道秦鶴那老家伙怎麼做得調整。」楊軍接著說著。對于秦鶴,楊軍本應無話可說,這位教練有著豐富的執教經驗以及奪冠經驗,在國內高中籃壇,無人可比。可在這場比賽中,似乎有漸漸有被那個美女教練比下去的態勢。
「我倒是不這麼認為。」一旁的三少說道,「北府縱然已準備在第三節開端就展開決戰廝殺,但比分卻是一直沒有被拉開太大,京師的攻防仍在水準之上。」
「可北府是燃盡所有,有著畢其功于一役的態勢去面對第三節的攻防的,但京師似乎沒有落下太多下風。」
話音未落,顏安勛找到了借掩護兜出來的南黎川,後者在三分線邊緣處拔起命中。
70比65,盡管局面一直沒有翻過來,但似乎也正如三少所說。
北府也一直沒有拉開太多分差。
「北府這麼打,似乎撐不了多久了。」
看台上的謝滄行似乎察覺到了這危險的訊號。
第三節已過半了,兩隊漲分卻越來越緩慢,74比65,北府由湯藝的跳投命中為球隊拿到了9分的優勢。
但是下一刻,顏安勛再找南黎川,為球隊續上三分威脅。
74比68。
「盡管聶君昊被包夾過多,內線優勢被北府化解,但南黎川打開了!」謝滄行說道,「這就像兩瓶毒藥,你選擇扔掉這一瓶,那另外一瓶就沒辦法阻擋喝下。」
南黎川就是這致命的毒藥。
「北府的體力不可能支撐他們這樣打下整場比賽,他們需要壓節奏了。」
風澤對局勢的判斷有著自己的意識,但唯結果來講,他幾乎沒有判斷失誤過。
這個危險的信號,場上的鐘晉雲自然也能感受得到。
重新發起進攻的他,已然察覺到自身及球隊的體力已經下降到一個基點了,而這個基點自然是不能容許他們去執行著美茜的安排。
所以,他必然地朝上走起,面對全隊人投來的目光,開始自己的戰術指揮。
眾人很清楚,體力不容許那麼肆無顧忌地奔跑來回,陷入陣地已是必然。
步嘯天上前,為鐘晉雲掛掩護。
卻見一個疾步,
鐘晉雲閃過顏安勛的追防,那一瞬間的接觸令鐘晉雲明白,對方的體力似乎也到了一個慢下來的基點。
直面著京師的補防,鐘晉雲沒有過多切入,在長兩分的區域選擇跳投出手。
鐺!
清脆的砸框聲響徹球場。
很明顯,京師的藍框拒絕鐘晉雲這次干脆的中距離跳投。
聶君昊高高躍起收下籃板。
顏安勛重新組織起進攻,北府如潮水一般退去。
但顏安勛敏銳的眼楮,仍然察覺到了那一絲異樣。
北府慢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