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魔萬鬼洞窟激戰方休之刻,鳴翠山之下,兩道身影靜靜站立,四目對視,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打量著對方,似乎有透過雙眼,看清楚對方的一切。
「玄默天下•月傳心。」
對視偌久,柳三變輕聲開口,直道出對方身份。
「紅塵素衣•柳三變。」
月傳心微微一笑,躬了躬身,道︰「久仰大名了。」
「噫,些許浮名,不值一提。」
柳三變擺了擺手,態度謙遜有禮,笑道︰「倒是閣下,相較畫像,要更英武許多。」
這是柳三變第一次見月傳心,能夠認出他的身份,也是因為曾在清心小苑內看過識未明所出示的畫像。
只不過,月傳心為何會出現在此?
柳三變心中念頭一轉,已經有了大概的想法。
月傳心卻在此時忽然說道︰「紅塵素衣沒有想錯,在下的確為此而來。」
「噢?」
柳三變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神色,忍不住又細細打量了月傳心數眼,笑道︰「既是如此,還請閣下休要再吊柳某的胃口了。」
「病人已經無恙,算算時間,恐怕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柳三變眼中喜色一閃而過,躬身道︰「原來如此,那柳某便安心了,不過或許還要在勞煩閣下繼續出手相助,因為尚有一名病患,柳某並未將他帶往清心小苑。」
「不必費心了。」
月傳心搖了搖頭,說道︰「早在裁決者尚未尋找到我的時候,嬌嬌姑娘便已經傳信詳情。然而那一個錢姓患者早已經不支身亡了。」
「這……唉,遺憾。」
柳三變愣了愣,忍不住低聲嘆了一口氣。
「生死有命,紅塵素衣也請看開。」
月傳心寬慰了一句,擺了擺手,可以露出了手上的刁斗,其上黑色火焰一閃而逝。
「嗯?這!」
柳三變瞳孔猛然一縮,看著刁斗失聲說道︰「是那黑色火焰?」
「不錯,這是我以奇法,將之從嬌嬌姑娘的心髒處移出,封存在刁斗之內。」
月傳心沒有隱瞞,目光卻緊緊注視著柳三變,不放過他面上的絲毫變化。
柳三變苦笑兩聲,嘆道︰「閣下手段,實在令人震撼,也難怪苑主如此信心,尋得閣下便能夠治療嬌嬌姑娘了。」
說完,柳三變輕吁了一口氣,稍微沉默片刻之後,整了整面色,道︰「只是,閣下將火焰封存,又有什麼目的呢?」
「與聰明人言,最是令人節省時間。毫無疑問,紅塵素衣是足夠聰明之人。」
月傳心笑看著柳三變。
柳三變神色不動,淡聲說道︰「若柳某所料不差,閣下尋至此地,便是因這黑色火焰吧。」
柳三變目光自刁斗之上移開,落在了月傳心雙眼之中。
「這黑色火焰,與閣下必有牽連,是吧。」
「是,很是,紅塵素衣果真心思敏銳。」
月傳心撫了撫掌,笑贊了數句,而後才說道︰「既然紅塵素衣已至月傳心之來意,那麼月傳心能否一問紅塵素衣之來意呢?」
「來意?嗯……閣下是要問柳某將嬌嬌姑娘帶至清心小苑的動機嗎?」
柳三變挑了挑眉,很快便听明白了對方話中之意,反問道。
月傳心笑而不語。
柳三變笑了笑,道︰「看來苑主也不曾與閣下解釋此事啊,嗯……具體情況,如此如此。」
柳三變將煙朱與裁決者之間的過節,以及苑主救下煙朱之事大概說了一遍,之後才說道自己因听聞苑主醫術,方才將嬌嬌帶往清心小苑。
說到這里,柳三變搖頭輕嘆,道︰「也是柳某學藝不精,無法替嬌嬌姑娘醫治。」
「原來如此。」
月傳心面現恍然,點了點頭,又看了柳三變數眼,輕道︰「只是如此嗎?」
柳三變輕笑一聲,道︰「也不相瞞,此舉也卻是有考量的意味在其中。畢竟煙都與我們的關系,閣下應不至于絲毫不知。」
「看來是月傳心誠心不足,紅塵素衣仍舊不願坦誠呀。」
月傳心呵呵一笑,說道︰「也好,此事既已過去,便如紅塵素衣所言這般吧。不過月傳心卻希望你我此回談話,能可令其話題。」
「哦?」
柳三變挑了挑眉頭,詫異地問道︰「不知閣下欲要與柳某商談何事?」
「自然便是這黑色火焰。」
月傳心揚了揚手中刁斗,似乎有黑色火焰閃過。
柳三變忍不住說道︰「此種火焰十分霸道,閣下還是小心為上。」
「無妨,此刁斗非是尋常,足可鎮壓。」
月傳心微微點頭,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月傳心此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希望知道紅塵素衣對于這黑色火焰的看法,已經紅塵素衣因為會對此如此上心。」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月傳心自然也不會莽莽然便直接前來。
早在來路之上,他便已經模清楚了柳三變是如何與嬌嬌產生交集了。以他的智慧,能夠很清楚地看出柳三變前往棲鳳台的目的性,很強。
「嗯,這……」
柳三變微微沉吟,目光掃過月傳心那一雙同樣不知深淺的雙眼,說道︰「實不相瞞,柳某懷疑,這一抹黑色火焰,或許將關系到一個武林亂源。」
「武林亂源嗎?」
月傳心微微皺眉,忍不住問道︰「那不知紅塵素衣的調查,可以有了進展?」
「已止步在此。」
柳三變看了一眼刁斗,說道︰「除此之外,便是那人出手之際,武學帶有雛鳳輕鳴之聲了。嬌嬌姑娘,錢老板,以及柳某一名故友,都曾听聞過此聲。只不過吾友根基高強,未曾受黑色火焰纏身而已。」
「雛鳳輕鳴之聲嗎。」
月傳心眼中閃過一絲凝重,黑色火焰,雛鳳輕鳴,這一切似乎都與他當年所夢之境十分吻合!
柳三變問道︰「是了,听苑主所言,閣下游戲風塵,少理世事,不知因何會對此事如此看重?」
月傳心回了回神,說道︰「既然紅塵素衣坦誠相告,在下也不隱瞞。關于這黑色火焰,在下已經追查了近百年時間。所為不理世事,其實不過是專心調查此事而已。」
「哦?閣下因何而調查?」
柳三變微微詫異,出聲問道。
「或許在下與他,是天生宿敵吧。」
月傳心呵呵一笑,搖了搖頭,躬身道︰「不論如何,多謝紅塵素衣解惑了,請。」
柳三變目光一閃,忽然說道︰「且慢,柳某忽然記起,當年听雨樓覆滅之時,便有人曾听聞這雛鳳輕鳴之聲。」
「嗯?紅塵素衣的意思是……」月傳心精神一振。
柳三變笑道︰「據聞听雨樓即將重開,或許這會是一個不錯的調查方向。」
「原來如此,多謝紅塵素衣告知,嗯……作為回報,月傳心便也提供一項情報。未覺淒惶•莫傷春,與惡魔道之間,或許另有故事。」
「哦?」柳三變目光一閃。
月傳心笑道︰「有來有往,方能長久,請了。」
「請。」
兩人道別,月傳心急匆匆離去。
柳三變卻忍不住微微皺眉。
‘此人心思細密謹慎,一番談話下來看似交代了他一切的目的嗯,,但細細一想,卻不過是一些空談。’
‘至于莫傷春,此事暫且不理。此人既然能夠救治嬌嬌姑娘,看來听雨樓樓主的傷勢,他應也能夠出力,嗯……’
柳三變眨了眨眼楮,心中沉吟不斷。
只不過目前月傳心初露面,清心小苑與月傳心尚無法令他完全信任,想要請他醫治樓滿月,還需要在觀察一段時間。
而且從先前交談看來,此人頗為崇尚有來有往的利益交換,或許也能借此讓他出手……
「指點他前往听雨樓,便看他會如何入局了。」
柳三變低聲輕語,逐漸遠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