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飲村內,小溪旁的空地之上,一名持著木刀的青年正騰挪跳躍,揮灑著道道利芒。
一旁尋根負手而立,不是微微點頭。
樂無憂的武學進展很快,或許因為重修的原因,但是他的資質與武骨,同樣不可小覷。
當初無路之巔上,為了安撫簫獨缺,柳三變曾承諾在十年內助樂無憂重返先天。
在那之後,柳三變也的確多次遣人贈送調養身體,協助修行的靈藥前來鹿飲村。
只不過眾人都遠遠低估了樂無憂的潛能。
重返先天,或許一年之內,便能做到!
一念及此,尋根忍不住微微凝眉,又想起妖尊私下與他說過的一件事情。
當日情況危急,妖尊曾將一般的妖源放置在了樂無憂的體內,之後卻發現無法再次取出。妖源似乎與樂無憂已經徹底融合在了一起。
‘無憂修行這般神速,會與妖源入體有關系嗎?’
尋根心中暗自思量。
樂無憂的身形依舊靈活騰挪,忽然他刀勢一轉,竟是攻向了尋根而來。
樂無憂口中朗聲道︰「尋根伯父,接小佷一招!」
尋根即刻收斂心思,探手一招,攝拿起地上一根枯枝,持如劍,輕巧點出。
尋根雖不專劍道,卻也有非凡的劍上造詣,此刻可以壓制自身功體,兩人竟一時戰了個旗鼓相當。
百招之後,樂無憂頗有些氣短,忙退後了數步,道︰「尋根伯父,到此為止吧,小佷力竭了。」
樂無憂將木刀別在腰間,擺了擺手。
尋根微微一笑,將枯枝拋開,奇道︰「是了,你怎會選擇習刀?」
碎黃泉同樣不善刀道,而且偶爾也有听簫獨缺談起,樂無憂廢武之前同樣並沒有專修何種武器,反是以氣功見長。
「忽然就想習刀了。」
樂無憂拍了拍腰間的木刀,輕笑了兩聲,並沒有太多的解釋。
「是了,妖尊伯父的情況怎樣了?」樂無憂問道。
尋根輕輕搖頭,道︰「仍在調息當中。」
說完,看著樂無憂,又笑道︰「你放心,王的實力獨步天下,這一次也不過是中了奸人的計謀才會落敗。如今在鹿飲村內安心療養,很快便能痊愈。」
「嗯。」
樂無憂用力地點了點頭,握緊了腰間的木刀,認真地說道︰「那無憂也要更加勤快地修行了,爭取在妖尊伯父出關之前充入先天。」
「無憂……想去娘親長大的地方看看!」
「你……」
尋根聞言,雙目微酸,忍不住苦笑著拍了拍樂無憂的肩膀,感慨半天,最後卻直說了一句︰「努力吧,未來的結果,必定不會辜負你現在的汗水。」
「是,無憂會加倍努力。」
樂無憂點了點頭,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是了,尋根伯父,無憂早晨來此練功的時候,看見了患不救伯父一個人走向了村外了。」
「哦?患不救離開了?」
尋根眼中神光一閃,旋即笑道︰「也許是進來過于壓抑,去外面走走散一下心而已,無憂不用擔心。」
樂無憂抿了抿唇,說道︰「無憂有些放心不下,還是請尋根伯父前往一看吧。」
樂無憂心思細膩如他的母親,因此能夠敏銳地察覺到這段時間以來,患不救好似藏有心事一般,時常一人獨處,面露糾結之色,似乎是在為難著什麼。
他不會去懷疑是患不救出賣了妖尊,但是心中卻又難免有些擔心。
「嗯,好吧,我會跟上看看,你就在此安心修行。」
尋根稍稍沉吟,便也點頭應下。
這兩日他也察覺了患不救的異常,只不過因為要指點樂無憂修行,再加上憂煩妖尊傷勢,無暇顧及而已。
樂無憂點了點頭,尋根轉身離去。
而在鹿飲村之外,一處大石之上,蕭索的身影,獨自而坐。佝僂的背,無神的雙眼,不知覺間布滿了臉頰的胡須渣子,無不都在彰顯著其人的落魄與抑郁。
「將首,你的意思,是這樣麼?」
患不救低聲呢喃,伸手一翻,取出了一封卷軸。
這是碎黃泉決心死戰之前塞進他的手中的,其上所記錄的是一種秘術。
一種只有將首方能修習,就連雙尊都無法解除的妖域秘術——舍身摩羅!
而這個秘術,僅僅只擁有者一個作用,將天御無路窟化作虛無。
代價,則是自己徹底死亡!
「我該如何決斷?」
患不救喃喃自語,目光迷茫。
他不怕死,因為卷軸之上的秘術,他已經趁這段時間修習完成了。
然而如今妖尊身邊,僅僅只剩下了他與尋根兩人。一旦他也離開了,王身邊只有司命尊一人輔佐,必然處處不便。
更有甚者,毀去天御無路窟,或許能對妖後一眾人造成一定的打擊,起碼他們不會再有絕對安全之所在。然而即便他們能夠成功收復妖域,天御無路窟卻也再無法恢復。
從此以後,妖域便將直面來至于中原武林的威脅!
正是因此,患不救才會如此糾結難定。
就在此時,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患不救心中一驚,急忙將卷軸收起。
回頭一看,卻發現是尋根到來。
「是司命尊。」
患不救急忙起身行禮,之後才奇道︰「司命尊怎會忽然至此?」
「听無憂說你早晨便獨自離開鹿飲村,他心中放心不下,便要我前來一看了。」
尋根笑了笑,打量了患不救數眼,見他的確憔悴削弱了許多,不由得輕聲嘆道︰「患不救,事已至此,你不需要太過內疚。將身體養好,等待王痊愈再出,方是正途。」
患不救乃是妖尊的貼身司衛,妖尊遭天魔暗手他不僅沒有察覺,甚至反被利用,致使妖尊等人一潰千里,心中必然十分自責。
患不救眼中閃過一抹殺意,沉聲道︰「司命尊,可有天魔的消息了。」
患不救悄悄握緊了拳頭,殺意沸騰。
尋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事暫放吧,一切等妖尊復元再說。」
「難道我們就只能如此等待嗎?」患不救忍不住反駁道。
尋根稍微沉默,片刻之後才說道︰「關于此事,我準備尋一些朋友進入妖域一探,只不過此事需要紅塵素衣之協助,如今紅塵素衣閉關處理道門令師一事,也還需稍待時間。」
患不救咬牙,少許之後才會說道︰「我明白了,抱歉讓你們擔心了。司命尊,我想一個人在靜一靜,可以嗎。」
「我們等你回來。」
尋根沒有多留,點了點頭之後轉身離去。
患不救忍不住伸手按住了懷中的卷軸,抿緊雙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