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心塔外，執空神色漠然，靜立等待。
「除妖劍……能夠成功將他斬殺吧？雖然通過了重重手段的防範，他不可能有月兌困而出的一日。然而其一日不形神消亡，吾心中便一日不能安心。」
就在執空目露憂思的時候，忽然心中一振，旋即便是大喜。
「消亡了，他的靈識消亡了！」
兩者本是一體，一方消亡，另一方自然會心有感應。
執空喜色洋溢，更是忍不住咧嘴低笑。
「如此一來，吾將再無掣肘。」
欣喜之刻，鎖心塔大門之內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執空急忙雙手用力，將大門推開。
與此同時，執空面色忽然一白，整個人向後倒去。
「大師小心！」
垢無塵一驚，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執空身側，將他攙扶。
執空面色發白而昏厥不過瞬間，很快便又恢復了過來，先是略帶茫然地看了一眼兩人，隨後眼中神光快速恢復。
「阿彌陀佛，辛苦二位了。」
執空站穩，朝著兩人躬身道謝。隨後又見絕涯負傷頗重，不由得出言關切。
絕涯道︰「並無大礙，勞煩關心了。」
垢無塵問道︰「是了，大師怎會忽然昏闕？」
「二位可是將那貪念斬殺了？」執空問道。
兩人對視一眼，垢無塵點了點頭，說道︰「幸運而已。」
執空笑道︰「此乃二位之能，何必以幸運自謙。」
頓了頓，執空繼續說道︰「正如先前所言，小僧部分記憶都被封鎖在那貪念之內，如今貪念被斬，那一部分記憶也已經回歸了。小僧先前便是因此而感到暈厥，倒是讓二位見笑了。」
「這……可有其他影響？」
垢無塵心中一驚，急忙問道。若是伴隨記憶回歸，那貪念也重新以執空靈識為溫床而再度蘊化，那麼兩人的作為不僅白費，說不定還產生了反面效果了。
執空擺了擺手，道︰「無妨，貪念已滅，過往記憶便如同書籍一般，不會再對小僧產生任何的影響。」
說到這里，執空固然面現羞愧之色，慚愧地說道︰「只是讓小僧不曾想到的是，過往的我竟會貪念發作，做下這諸多錯事。」
垢無塵趁機問道︰「可否明言？」
執空沉默了少許，才有些遲疑地說道︰「原本事無不可對人言，更何況二位出力甚多，小僧也不該有所隱瞞。只是有一些事情牽扯太多，而且即便是以小僧如今的角度來看，竟也存有詭譎之處，恐怕暫時不宜過多言說了。」
「噢？竟深重至此？」
垢無塵詫異，又有些不信。
絕涯忽然輕聲問道︰「如今貪念已除，不知執空大師將來有何念想？」
「嗯……布施方寸已經無了其他僧眾，小僧繼續停留也無意義。再加上如今貪念已出，小僧決定進入武林，將往日一些事情調查清楚，而後公諸于世。」
執空低頭思考了片刻，才回答了絕涯的問題。
絕涯若有所思地說道︰「只是如此一來，大師的聲望，將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了。」
執空苦笑，道︰「償還過往罪孽而已，至于名聲，皆是過眼浮雲，不值一提。」
「說起來，也還需要多謝二位，若無二位尋來三教印記，小僧也不可能離開布施方寸，入世武林。當初佛尊會有此一著，恐怕也是料準了今日之事。」
垢無塵點了點頭，道︰「既然大師決意，那我們也只能支持，若是有需要協助的地方，盡管尋我們。」
「多謝了。」
執空躬身唱喏。
絕涯看了他數眼，說道︰「既然大師心有顧忌，不願明說，那麼關于我們來此的目標，想來大師不會拒絕吧？」
「這……」
執空一愣，眨了眨眼楮，似乎在意外絕涯仍會如此堅持。
隨後執空又看了一眼垢無塵，心思轉動，便點頭說道︰「也罷，二位想要了解什麼呢？」
垢無塵道︰「主要乃是關于三教之事，定座指點我們來此，想來不會是胡亂之舉。具體情況听我說來。」
垢無塵將兩人來意講述了一遍。
執空听完，不由得眉頭緊皺，低聲呢喃道︰「想不到如今外界竟已經發展到這般地步了？」
「嗯？大師低聲說些什麼？」
垢無塵奇道，下意識地靠前了一步。
執空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只是在訝異外界的變化而已。」
說完，執空一陣沉默，之後才說道︰「實不相瞞，此事的牽扯，或許要超越二位的想象。」
垢無塵苦笑數聲，道︰「大師，關于此事，垢無塵心中已經有了足夠的想象了。」
「若是小僧說，此事足以崩毀三教歷史以來的根基呢？」
「嗯？什麼？！」
垢無塵兩人同時色變。
絕涯干聲道︰「還請大師明說。」
「也罷，既然說開了，那小僧便不隱瞞。」
執空嘆了一口氣，說道︰「儒道二教小僧不敢多言，至于佛門，二位雖然是道門中人，卻也見識廣博，想必對于佛門教義與歷史，皆不陌生吧。」
垢無塵道︰「吾等習道，卻不排外。無論儒釋皆有可取之處，相互映照，更得真理。」
「那二位可曾听過，在佛陀成教之初所出現的六師外道？」
執空撫掌輕嘆，遙望遠空，目光深邃。
「六師外道？」
垢無塵一愣，隨後雙眉緊皺，似乎是在回憶這個名詞。
絕涯卻是面色微變，問道︰「大師此言何意？莫非六師外道死灰復燃了？」
「這些信息，皆是方才所回歸，理應不假。只是關于此事，小僧依舊心中存疑，故而也僅僅只有八成把握了。」
絕涯聞言沉默了。
八成把握，很大了。
佛門有六師外道，道門呢？儒門呢？
要知道，與佛教西來不同，儒道二教亙古便在中原武林誕生，孕育。有過太多太多不同的分歧了。
垢無塵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說道︰「大師言下之意，是這六師外道，將會聯通儒道反叛之人，企圖顛覆三教？」
執空答道︰「或許對他們而言，也叫撥亂反正。只是此事尚無定據，還請二位勿要過早向他人泄露。」
「嗯……若真是如此，多謝大師提點，絕涯心中已有了調查的方向。只是此事尚牽涉到了儒門，因此我們需要儒門的協助調查，則必須向儒門透露這一點信息。」
絕涯心中思索，此事牽涉三教，單有佛道調查，效果必然沒有三教同時進行那樣明顯。
執空皺了皺眉，此點他也想到了，只是似乎仍有其他顧忌。
垢無塵道︰「大師放心，我們必然只會對能夠絕對信任之人提及此事。」
「那好吧，一切便由二位決定。」
執空躬了躬身，沒再多說什麼。
絕涯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在打擾了，請。」
「你身上尚有傷勢，不如留在此地稍作休整？」執空說道。
「不用，些許傷勢並不嚴重，大師告辭。」
絕涯擺了擺手，與垢無塵兩人快步離開了耆崛山。
「嗯……垢無塵，能將除妖劍馭使到這等境界，將來或許還需要他的協助。至于埋劍絕涯，與他師兄相比倒是顯得遜色許多了。」
執空沉默少許，撫了撫胸口的三教印記，嘴角露出了一抹輕松的笑意。
而在耆崛山之外，兩人穿越法陣出來。
垢無塵問道︰「接下來我們如何進行調查？」
「道門方面，由我負責吧。至于你，需要找的折桂令，將此事告知。」
絕涯說道，至于儒門方面，復聖身份太高，一舉一動都容易受到關注，而折桂令無疑會是更好的選擇。
垢無塵瞬間領會絕涯之意，點了點頭，說道︰「好，我這就動身。你身上有傷，一切注意。」
「哼，不勞費心。」絕涯冷哼了一聲。
垢無塵也不多言，轉身離去。
絕涯撫了撫胸口，化光消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