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鄉，伽明殿之內。
佛相一臉疑惑地看著定座。
早在數個時辰之前，定座就莫名而來，一言不發地站在伽明殿之內，朝著一個方向看著。
「唉，緣法如此，天命難違。」
定座忽然低聲一嘆，不停地搖頭。
佛相忍不住問道︰「定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斷續的天命重新接起，更大的禍劫即將到來。」
定座低唱了一喏，道︰「武林，又要多事了。」
「定座，到底發生何事，還請定座明言。」
佛相雖然不知道緣由，但是從定座的神色之上，也感到了一股濃重的沉肅，不由得受其感染，嚴肅了起來。
「天命的抉擇，在轉捩點出現之前，不可說，不可說，阿彌陀佛。」
定座只顧搖頭，不肯明說。
就在佛相要繼續追問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垢無塵請見之聲。
不多時，垢無塵大步而入。
「嗯？定座也在。」
垢無塵急忙躬身行禮。
「阿彌陀佛，看來你們已經往布施方寸走了一趟了。」
定座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出了垢無塵此次的來意，道︰「是來此取佛門之印吧。」
「正是。」
垢無塵點了點頭，道︰「我與絕涯前往布施方寸，遇見了一位名喚‘執空’的小沙彌，依他所言，想要進入布施方寸，拜會無惑禪師，就必須集齊三教入世宗門之印。如今儒道二印已經收集，便只差佛鄉了。」
「無惑，執空。阿彌陀佛，事情終是至此了。」
定座忽然低嘆。
垢無塵眉眼一動，問道︰「莫非定座明白其中內情？」
定座卻道︰「佛相，與他佛門之印吧。」
「是。」
佛相取出佛門之印，很快便蓋了一份交給垢無塵，同時低聲問道︰「道士，難道布施方寸藏有蹊蹺？」
「暫時未知。」
垢無塵搖頭。
與此同時，絕涯也匆忙趕到。
「垢無塵，你果然在此。」
絕涯松了一口氣，幸好自己速度夠快，沒有耽擱。
垢無塵點了點頭，問道︰「這些日子你去辦什麼事情了？」
「問了一些事情，你稍後便知。」
「接下來，我要與定座來一場談話，一場以道門立場發起的，與佛門的談話。」
絕涯目光轉向定座，神光灼灼。
「嗯？」
垢無塵神色一凜，暗自驚奇。
佛道的談話，這是要上綱上線了。
佛相也沉聲道︰「絕涯前輩，發生何事了？」
「阿彌陀佛，小事而已，兩位不用擔心。」
定座低聲唱喏，微微頷首，而後目光轉向絕涯，柔道︰「埋劍欲問之事，應是與布施方寸有關是吧。」
「正是，此事牽扯深遠，希望定座能夠如實相告。」
定座雙眼微閉，似在考量。片刻之後，才悠悠說道︰「此事本來你們再往布施方寸便可得知，不過既然問起，也是緣法所致，禪羅闡提便也不再隱瞞。」
「有何問題，盡管說來，禪羅闡提必如實相告。」
絕涯踏前一步，氣勢凜然，直問道︰「無惑與執空，是何關系？」
垢無塵心中一跳，有些不明白絕涯因何會有此一問，不過卻也按住沒有出聲。
或許離去的數日，他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獲。
定座回道︰「此是彼，彼非此。」
絕涯皺了皺眉，這個答案，十分耐人尋味，不過卻也可以肯定，執空這個小和尚絕對不簡單，與無惑之間必然有著十分緊密的聯系。
絕涯再問︰「當日定座指點布施方寸，可是刻意為之？」
「既是順水而推，亦有刻意之心。」
「目的為何？」
「直點源頭？」
「最後一問，布施方寸之內，到底藏何玄虛？」
「六師外道。」
「什麼？」
佛相豁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看著定座。
身為佛門之人，他自然清楚何為六師外道，只是卻如何也想不到，布施方寸竟會與之有所牽扯。
就連絕涯與垢無塵兩人也一時語滯。
兩人雖非佛門之人，然而對于六師外道，卻也有一定的了解。只是這本是佛門內部之事，定座如此坦白便將此事告知，反倒令兩人有一種主動入甕的錯覺。
絕涯反應迅速，瞬間領悟，急忙道︰「定座之意，乃是佛門之內的暗流，便是這六師外道所引起的？」
「阿彌陀佛，此事連佛尊也不曾了解，禪羅闡提智慧有限，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絕涯原地踱步，忽然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垢無塵，我們調查的目標，可以劃出一個大概的範圍了。」
「嗯？」
垢無塵疑惑，絕涯念頭跳躍太大，他一時跟不上。
絕涯說道︰「佛門有六師外道，那道門有什麼？儒門又有什麼？」
「你的意思是……」垢無塵眼中一亮。
定座卻忽然開口打斷了垢無塵的話語，說道︰「此事未可論定，二位也請慎言。禪羅闡提能說之事已然告知，剩余之事，便需二位親往布施方寸調查了。」
「好，多謝定座解惑。垢無塵，三教之印可曾收集完成了？」絕涯拱手，而後問道。
垢無塵點了點頭，示意已經完成。
絕涯便道︰「既然如此，我們即刻動身再往布施方寸，請。」
「請。」
兩人躬身，快速離去。
佛相遲疑地說道︰「定座，此事到底……」
「阿彌陀佛，此事便交由他們處理，休得再問。」
定座打斷了佛相的話語，又說道︰「傳信儒道，近期內提高警惕吧。武林如今的格局，將變了。」
定座說完，不顧還要追問的佛相，徑直轉身離去。
「定座言談之中頗多顧慮，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嗯……也罷，先傳信通知天華君與楊執事，提高些警惕總不會是壞事。」
…………………………
同時，鳴翠山，讀書堂後山山洞之內，一雙眸子豁然睜開，黑暗之中亮起神光。
「紅塵素衣，多謝相救。」
那名女子恭敬地立在一旁，朝著柳三變道謝。
同時，她眉宇之間的一絲邪氣已然消散，轉而換之的，竟是滿面的正氣。
在她的足下，兩名男子的尸體靜靜躺著，早已經斷氣多時。
歷時數月，引夢術終于大成，女子的記憶，被柳三變成功篡改！
「姑娘不用多禮，不知姑娘芳名？」
柳三變低聲問道。
「奴家唐婉。」
唐婉福身。
柳三變起身，身後一拂，擋在山洞口的巨石頓時掀飛，隨後便見人影一閃，卻是柳生峰瀧聞聲而來。
‘引夢術大成，是時候開始嘗試解開博嫻冰封之事了。’
柳三變看了看外頭的晴空，說道︰「唐婉姑娘，勞你動身請未覺淒惶•莫傷春前往讀書堂，便說柳某有事相求。」
「是。」
唐婉應聲，化光離去。
柳生峰瀧遲疑道︰「紅塵素衣，她……」
「無妨，她此刻滿腦子都是為正道奉獻的想法。」
柳三變擺了擺手，幽幽地看了一眼柳生峰瀧，忽然收斂眼中神色，笑道︰「壯士，勞你再走一趟太湖，尋一名老翁。他曾與劣徒有約，將前來讀書堂協助一事的。」
「嗯，好。」
柳生峰瀧沒有推辭，動身離去。
柳三變長長出了一口氣。
「這種篡改他人記憶的本事，比我想象之中還要恐怖，還要——令人著迷。此術必須列作禁法，由我而始，由我而終，不再外傳他人。」
柳三變定了定神，大步離去。
儒聖誕辰即將開始了，不過柳三變明白此事自己不宜干涉，免得誤了刀天下之局。而青龍學習小組啟動之後，自己便無暇關注，倒是可以趁此機會，召集一談。
片刻之後，一道煙火自鳴翠山遠處升騰而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