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鄉,伽明殿之中,佛識正在听著一名僧眾回稟著近來的情報。
就在此時,一條久違的熟悉身影,卻是逐步踏上了伽明殿之中了。
「凡所存相,皆屬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熟悉的辭號,暌違的身影。赫然便是陳創盡去,煥然新生的佛相,回轉佛鄉!
「佛相,你平安無事了。」
佛識心中大喜,忙起身迎了過去。
「這段時間,勞你們關心了。」
佛相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得前輩出手,佛相體內之暗招已經被祛除了。」
佛相說著,看向了那名負責情報傳遞的僧眾,繼續說道︰「佛相在歸來的途中,也曾听聞了某些事情,目前武林形勢如何了?」
不論如何,佛相畢竟是目前佛鄉主事,他以往朝不保夕,才將佛鄉諸多繁冗的事情交給佛識。現在他既然已經痊愈,自然也不好繼續麻煩佛識了。
畢竟,佛識有著屬于他自己的道路需要前行。
兩人一眼對視,默契自生。
佛識屏退了僧人之後,兩人坐定,然後說道︰「你歸來的正是時候,目前有一件事,正好需要你來拿定主意。」
「哦?可是方才情報員所傳遞的消息?」佛相奇道。
「看來你恐怕已經有所听聞了。」
佛識點了點頭,說道︰「事關儒門,這一件事我也不敢莽撞決定。詳情如此,在數日前,武林突然風傳儒門病夫子•慕容恭在深柳讀書堂被李裔文重傷垂死的消息,而不久之前,儒門方向所燃起的信號煙火,想必你也看見了。」
佛相點了點頭,說道︰「的確,在回到佛鄉之前,我心中也在猜測此事。莫非,果真與病夫子有關?」
「他死了。」佛識面神嚴肅地說道。
方才那名僧人所傳達的情報,正是病夫子死亡的信息!
「什麼?病夫子死了?」
佛相面位驀然一變,雖早有這方便的猜測,但是其實心中並沒有將他當成是事實的想法。此刻听佛識所言,佛相瞬間便想到了其中關鍵之處。
「深柳讀書堂,這一次麻煩了。」佛相低聲說道。
佛識同樣嚴肅地說道︰「先前儒門所發的信號,乃是召集所有儒門入世之人的信號,在與病夫子身亡一事聯系上,他們的想法,一目了然。」
「必須阻止此事!」
佛相豁然起身,決然地說道。
深柳讀書堂乃是目前武林正道的標桿,絕對不能有失。
而以讀書堂的力量,是絕對沒有抵抗整個儒門的能力的。哪怕儒門只是展露出冰山一角的實力!
「的確,而且這其中必有誤會,然而儒門沖動之下,又或者說是在有心人故意之下,必然會利用這一次的誤會,來達成他心中不可告人的謀劃,我們必須阻止。」
佛識點了點頭,在初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便也確立了應對的方針。然而雖然方向確定,但是具體如何施為,尚還沒有定論。
于是,佛識問道︰「這一件事,你準備如何處理?」
「這……」
佛相皺眉,面對有人推動的儒門力量,他在這件事情當中,又能夠起到什麼作用呢?
他想了很久,最後說道︰「佛相會親往讀書堂坐鎮,料想能夠令儒門有所忌憚而爭取到一些時間。至于剩下的——便交給紅塵素衣吧。佛相相信,以紅塵素衣的能為,必然能夠在有限的時間之內,找到足以證明自己的證據!」
儒門如今正是怒上心頭的時刻,雖然他們心中都清楚原因,但是更多的人,並無法了解其中的詳情。因此雖然佛相等人都十分信任柳三變,但是卻無法利用佛門的實力去制衡儒門。
因為一旦如此,那麼此事絕對會演變成儒釋兩教的火拼。
到時候,所衍生出來的後果,並更加無法收拾了。
「只是如此的話,太過于冒險了。」
佛識眉頭微皺,佛相此舉雖較為妥當,但是卻將自己置于危險之地。一旦儒門之人不顧一切,恐怕身處讀書堂的佛相也將同受牽連。
「既承天明,何懼風險。釋論疏一身本已是我佛垂憐之軀,但求正氣存人間,又有何處可惜?」
佛相搖了搖頭,他身負暗傷多時,更是不惜以死謀劃念禪,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如今念禪身份揭露被殺,自己體內暗傷也被除去,這一身余下的光陰,本就是賺來的。
「阿彌陀佛,佛相,闊別了一段時日,你之心性,大有長進了。如今佛鄉主事一職,于你而言已非兼顧,乃屬分內之事了。」
就在兩人商談之刻,一聲佛號傳來,旋即,便見得戒座輕身走進了伽明殿之中。
「戒座。」
佛相兩人連忙行禮。
尸羅圓諦擺了擺手,示意兩人不必多禮,而後說道︰「佛相決策,乃是目前最好的辦法,然而人選,卻非是最佳。」
「戒座,你的意思……」佛相疑惑地看向尸羅圓諦,及至看見了那一雙沉澱了無數的眸子,便又霎然醒悟,微微躬身之後,說道︰「一切便有勞戒座了。」
「嗯,此行,乃是尸羅圓諦該為之事。」
尸羅圓諦點了點頭,卻是決定好了替佛相走一趟深柳讀書堂的事情,旋即又對佛識說道︰「佛識,定座讓我轉達你一句話︰玲瓏骨的因果,將啟了。」
「啊,玲瓏骨。」
佛識面色微變,手掌不自覺地撫上了胸前玲瓏骨的位置。
關于玲瓏骨的因果,尋根也曾說過將來需要由他承擔,但是具體為何,卻連尋根都無法明說。然而此刻從戒座口中說出此話,佛識卻又有一股十分篤定的感覺。
玲瓏骨的因果,的確將啟了!
「阿彌陀佛,既承玲瓏骨,佛識早有覺悟。」
佛識雙手合十,低聲唱喏。
「阿彌陀佛,既已有所覺悟,那尸羅圓諦也不多言。然而定座尚有一話,讓尸羅圓諦代為轉達。」
戒座同樣雙手合十,朝著佛識低聲唱喏,然後說道︰「穩住,問題不大。」
佛識︰「……」
「還真是定座的談話風格啊。」
佛識失笑,雖與定座相處不多,但是對于她之性情,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了。
尸羅圓諦卻是嚴肅地說道︰「既然定座說了問題不大,那便是問題不大。她此話之意,乃在于若有困難,皆可尋她協助,不用自己勉強背負。」
「多謝定座美意了。」佛相聞言,忙開口替佛識道謝。
「嗯,既然話已說完,尸羅圓諦也該動身了,請。」
尸羅圓諦點了點頭,也沒有因佛相搶話而顯得憤怒,僅僅是輕巧一轉身,便邁著步子,吟著辭號,逐漸遠離。
「道精四法,緣因十二。五戒還持,七處為知。吾師,阿含暮。」
辭號落,人影逝。
佛相卻突然顯得悵然若失。
「戒座之天命,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