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高懸,散發著彤彤熱力,照耀大地。觀星道觀,卻是悄然進入一片冰天之境。
兩雙對視的眼,在無聲之中,交織著激烈的火光。
良久,一聲無奈的輕嘆,打破寂靜。
「虞師弟,罷手吧。」藏虛說道。
虞千秋微微側頭,目光冰冷。「你已將我僅存的耐心耗盡。說出藏靈珠下落,可以免去一場干戈」
話剛說完,虞千秋並指成劍,凌勢指向藏虛道人。
「藏靈珠不可出世。我身為道門餃令,更不會讓它出世。」藏虛拂塵一甩,果斷拒絕。
虞千秋聞言,雙肩一震,背後冰棺幾個旋轉後,‘ '的一聲,穩穩矗立地面
透過棺蓋,隱約可見一位絕子,閉目沉眠其中。
藏虛看見那女子,眼底也閃過一抹悲傷。
「道門餃令一共有十三人。我不相信全部都能無視死亡的恐懼。」
虞千秋劍指一轉,指尖靈光涌動,雙指竟是泛起了金色光芒。
藏虛面色一變,厲聲喝道︰「糊涂!你真要與整個道門為敵麼?」
「為了她,虞千秋不惜與天下為敵。」
虞千秋一聲低吟,而後身形卻是緩緩散去。
「不好!」藏虛瞳孔猛然一縮,而後察覺背後有勁風襲來,掌中拂塵沛然向後擊去,結果卻是……
「噗!」
一聲悶響,伴隨著漫天拂塵殘絲,藏虛肩胛骨被一指洞穿!
「想活命,拿出你的真本事來。」
藏虛面色沉重,一揚手,佩劍天星已然在握。
「也好,就讓師兄好好領教一翻你這雙被稱為武林十大奇跡之一的黃金劍指。」
言罷,滿提元功,劍起星河,正是天星劍法中的極招,推星攬月!
虞千秋見狀,卻是不慌不忙,劍指大綻金黃,恍若神臨。
然而就在兩人極招即將上手之時,一道喝聲突然傳來。
「二位前輩快請住手!」
柳無方捂著斷臂,有些蹌踉地跑了出來,擋在兩人中間。
藏虛見此,慌忙移開劍身。霎時間劍氣盈野,遠處大片林木被斬斷。
反觀虞千秋,顯得十分輕松。指尖光芒數次閃爍後,便將即將出手的極招化開。
柳無方再見二人差距,心中更是為自己挺身而出,阻止這場惡斗的行為點了個贊。
藏虛有些著急地道︰「小方快進去,此事與你無關。」
虞千秋卻是眼中一亮。「此人,似乎與你牽連不小?」
「前輩此言差矣。」柳無方微微搖頭,道︰「我與藏虛前輩相識不過半日,算不上什麼牽連。」
「牽連與否,立馬便知。」虞千秋忽然動手,身形有若鬼魅,瞬間,黃金劍指便抵住柳無方咽喉。
「前輩冷靜點。」柳無方身子一僵,豆粒大的汗珠不停滴落。
「如何,是否願意說出藏靈珠的下落?」虞千秋問道。
藏虛面現兩難之色,顯然內心陷入了糾結。
柳無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忽然又是一亮,道︰「前輩,先前我在觀內也听見了你們的對話。對于前輩要找尋的事物,或許晚輩能提供一些訊息。」
「嗯?」虞千秋聞言,指上用力,柳無方咽喉處頓時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鮮血汨汨而流。
「什麼時候道門機密,你一個儒家之人也能掌握了?」
「前輩別誤會。」柳無方連擺雙手,道︰「我能知道是因為我的師傅乃是紅塵素衣,而且我知道的也並不是直接的藏靈珠下落。」
虞千秋聞言,目光看向了藏虛。
「他確實是柳三變的傳人。」藏虛點了點頭。
「說。」虞千秋收回了劍指。
柳無方松了一口氣,而後湊近虞千秋耳旁,耳語了一翻。
「好了,這就是我掌握的訊息了。」柳無方說道。
虞千秋狐疑地看了柳無方一眼,道︰「因為柳三變,我相信你一次。但願你沒有欺騙我,否則我將親手抹平深柳讀書堂。」
虞千秋說完,不等答話,便再次負起冰棺,緩緩離去。
藏虛收起天星劍走了過來,問道︰「你跟他說了什麼?」
「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柳無方微微一笑,而後好奇的問道︰「虞千秋,不是道宗一代強人麼,為何會落到如今田地?」
「秀恩愛,死的快啊。」藏虛幽幽一嘆。
柳無方點了點頭,道︰「南武林之事,我了解的也不多。但是從他的言行舉止看來,他的道心還沒有泯滅,希望他打開心中執念之後,能回歸正途。」
「哎,走吧。先去深柳讀書堂為你續上斷臂。」藏虛說道。
「有勞。」柳無方點了點頭,兩人快速離開了觀星觀。
…………
亂石穿雲,驚濤拍岸,激蕩萬千白花。滾滾長河盡送殘陽余暉。
一道孤傲的身影,沿著長河,一路前行。
「誅仙海所在雖然神秘,武林中眾說紛壇,但最為可信的便是沿著這曲水一直向東,便能到達。」
李裔文邊行邊思索。誅仙海總部所在太過虛幻,以至于他們在武林興風作浪數十年仍舊未被剿滅,迫得正道人士不得不與之簽訂互不侵擾的合約。
期間也並非沒有暗中巡查的人,但這些人不是無功而返便是從此失蹤。
一切,都讓誅仙海的存在更加撲朔迷離。
正想著,李裔文腳步一頓,而後翻身一躍,緊趴著石壁不動。
十數個黑衣人匆匆而過。
「實力不差,形跡可疑。跟上。」李裔文暗道一聲,躍身上岸,悄然跟在黑衣人身後。
黑衣人身法上乘,速度快而鬼魅。李裔文緊隨其後,漸行,竟是越見荒涼,不知不覺已是遠離了曲水。
突然,在闖進一片密林中,李裔文失去了黑衣人的身影。
「跟丟了?」李裔文皺眉,卻徒然听見一道不陰不陽的聲音傳入耳中。
「朋友,跟了我們一路,也該停下了吧。」
話音落下,原本消失不見的黑衣人再次出現,將李裔文圍困當中。
「你們行跡鬼祟,有什麼目的。」
「我等行跡與你何干?現在為你的莽撞付出代價吧。」為首的黑衣人一聲冷笑,翻手,便是赤色長劍上手。
「朱劍!」
李裔文瞳孔一縮,飛凶劍鏘然一聲,同樣在握。
「你的劍,還有你的聲音,讓我有了不好的想法。」李裔文說道。
「那麼,帶著你的疑惑,下地獄吧。殺!」
一聲殺,頓起干戈。黑衣人起手上招,毫不留情。一時間,劍芒沖霄。
左近林木,不堪摧折,落葉紛紛,卻不及落地又被劍芒攪碎。
李裔文見狀,飛凶倒握,一旋身,便是輕生劍法上手。
「輕身一劍!」
飛凶劍上,利芒大作,黑衣人攻勢被阻,身形也為之一滯。李裔文乘此機會,劍上加力,將眾黑衣人擊退。
就在此刻,持朱劍之人驀然欺身上前,劍上紅光一閃而過。
李裔文匆忙回身一擋,卻因為功體未全,不敵這股劍勁,仰天吐血,連連倒退。
黑衣人朱劍再震,攻勢如驚濤駭浪,連綿而強勁。
李裔文勉力應付,更捉住黑衣人瞬間的破綻,指掌如爪,扯下了黑衣人面罩。
登時,一朵煙雲刺青,浮現在李裔文眼中。
「該死!」
黑衣人惱喝一聲,劍勢加劇,李裔文身上再添數處新紅。
然而就在李裔文即將落敗之時,一聲輕嘯忽然傳來。
黑衣人面色驀然一變,竟是舍了李裔文,匆匆退去。
李裔文柱劍而立,歇了許久才緩過氣來。
「消失許久的煙都之人竟然再現了,此事嚴重,先去深柳讀書堂。」
李裔文負起飛凶,匆匆而去。
…………
風蕭蕭,木也蕭蕭。被風旋起的落葉,翻卷著肅殺的韻律。
異相狂鋒橫持杖中劍,狂然阻路。
「哈哈哈,小和尚,倒是挺會跑的啊。」
釋論疏心下沉重,卻也果斷出手,欲奪先機。當下只見他念珠轉動,袈裟狂舞,一抬
手,便是極招。
「大梵聖掌!」
巨大的金色掌印透體而出,破開陰陽混沌,直壓異相狂鋒。
「哈哈哈,御鬼驅神!」
異相狂鋒癲狂一笑,極招同出,頓時,鬼蜮再現!
金色瞬間被破,無數幽綠色的幽魂瞬間穿過釋論疏身體。
「哼。」
釋論疏面色一白,口溢朱紅。
「下一招,佛鄉五子,除名其一。」意癲狂杖中劍再納風雲,欲取釋論疏首級。
釋論疏盤膝而坐,口誦經文,一道金色光罩驀然浮現。
意癲狂劍勢如虹,遇上這淡淡金罩,竟也攻之不破。
見狀,他冷哼一聲,倒持杖中劍,提元納氣,一時間,鬼哭之聲越發淒厲。
然而就在他極招將成之際,卻突然感應到有人接近,不由得面色一變,急忙收招後退。
一位身軀修長羸弱,穿著軍綠色布衣,背竹簍,持長鑷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戰場邊緣。
「閣下何人?無關之事還請莫管,否則徒惹禍患!」意癲狂沉聲喝道。
男子不答,清秀的臉龐上,一雙湛藍的眸子定定地注視著意癲狂。
「此人修為不弱,我連番大戰,損耗不小,恐怕不是此人敵手。」
意癲狂心中計較一翻後,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後,收劍離去。
釋論疏見狀,散去了金色光罩,繼而又嘔出幾口鮮血,才起身走向男子。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釋論疏行了一個佛禮。
男子目光轉向釋論疏,原本清澈的湛藍眸子落在釋論疏眼中,卻透著種種神秘。
「可惜了這一身佛骨。」男子忽然開口,聲音一如他面容般清秀。
釋論疏一愣,正要追問,卻發現男子已經轉身離去,只留下數句悵然詞句。
「措身物外謝時名,著眼閑中看世情。人算不如天算巧,機心爭似道心平。」
釋論疏望著離去的男子,滿月復疑問。
「這人好奇怪,而且實力偏又強大,江湖之中果然臥虎藏龍。」
釋論疏沒有繼續停留,拖著傷體匆匆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