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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仙觀新築冠羊城(九)

當年胡一刀與苗人鳳決斗,閻基下毒暗害這些事,平阿四只怕胡斐年少氣盛,不肯放過,平白送了性命,除了跌打大夫閻基實在是胡斐仇人之外,都說得語焉不詳。

然而今日胡斐听著魏野從十八年前,苗人鳳之父失蹤在關外,天龍門廣發英雄帖說起。直說到胡一刀與苗人鳳決斗,有人暗中布置毒計,偷下劇毒暗算諸事。

他臉上還顯得鎮定,實則身子坐在亭中石墩上,已經渾身微抖,只覺得一身勁力無處可去。

饒是他天性機敏,聞一知十,听著魏野說道胡一刀受了小人暗害,便明白這大仇人里,下毒的閻基算是一個。但是魏野卻只是避開胡一刀與苗人鳳決斗詳情,只談論那毒物線索,終究按捺不住,猛地抓住魏野手腕催促道︰「魏大哥,我知道你見多識廣,消息靈通,又說是留意我們胡家這樁大仇,我便請你實話講,我爹爹媽媽,當初究竟是怎麼被害死的?」

被胡斐抓住了手腕,魏野心中暗嘆一聲,胡苗兩家這一場孽債,終究是個麻煩,當年胡一刀與苗人鳳那一場刀劍武爭,到了胡斐這里,也始終是要了結清楚。畢竟,下毒的小人之外,促成胡一刀身死、胡夫人自刎的,還是苗人鳳,于情于理,都得有個交代。

心思一轉之間,魏野按了按胡斐的手說道︰「當年令尊胡大俠與苗人鳳這一場刀劍之爭,大家英雄相惜,光明磊落,白天各憑本事,殺得是不分勝負,晚上卻是同榻抵足而眠,當初觀戰的武林中人,哪個不說這場英雄盛會,百年難得一見?真是一對天下難得的好英雄,好漢子。他兩人直斗到最後一日,彼此依然奈何不了對方,于是二人議定,彼此交換了兵刃,由令尊使苗家劍,苗人鳳使胡家刀……」

胡斐初听不解,轉念一想方道︰「爹爹與苗人鳳這般安排,卻是為了尊重對方起見,這樣便是一人輸了,也是自己初學乍練,無一不精,不算辱沒了對方的家傳武功。」

魏野見他沉思,等了片刻,方才繼續說道︰「最後這一戰,令尊踢中了苗人鳳的京門穴,苗人鳳也用刀劃傷了令尊手臂。只因那柄單刀便被那跌打大夫閻基喂了劇毒,胡大俠尚不及運功抵抗,便先中毒身死。令堂見著胡大俠身死,又見著這來的許多武林人,要麼是居心叵測,要麼是衣冠禽獸,剩下的也都是起哄看熱鬧的小角色,只有苗人鳳武功最高,人又極為俠義,便請苗人鳳代為照料胡家遺孤,得了苗人鳳允諾之後,便自刎而死,追隨胡大俠于地下了。只是隨著胡大俠身死,場面混亂不堪,等苗人鳳去尋胡家遺孤之時,卻沒有找到人,只留下了滿地血跡。當時武林中都說,是令尊的仇人害死了他的遺孤,這件事鬧了許久,終究沒有一個說法,也就被一班江湖人忘了個干淨。」

胡斐終究按捺不住,虎目含淚,騰地站了起來道︰「閻基、苗人鳳都是我的殺父仇人,我媽媽也因他們而死,這一筆不共戴天的血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魏野知道這個時候勸也無法,等了片刻,待胡斐呼吸平緩寫了,方才將頭點了一點說道︰「如今胡兄弟的仇人有三個,一個是跌打大夫閻基,一個是金面佛苗人鳳,還有一個,則是自毒手神梟處取得劇毒的陰險小人。若走月兌了任何一個,都算不得是報仇雪恨。這件事情,魏某既然查了個開頭,便當見證它的結尾。胡兄弟且不要急,等過幾日,魏某主持了開山大典之後,便為你查一查那第三人的跟腳來歷。」

……

………

安撫了胡斐之後,獨自一人的仙術士手持丹天流珠旗,緩步走入鳳府後園中那聯通著地下深湖的靈穴之中。

原本陰暗、潮濕的貝殼甬道里,一幅幅向邪神致敬的彩貝瓖嵌畫,此刻卻是統統籠罩在了熊熊烈火之中。正是魏野以靈穴地氣為陣基,千百道九鳳破穢符為靈引,排下了一座五方烈火陣,引動洞陽離火晝夜不息地煉化著地穴中的一應陰邪氣息。

原本瓖嵌在石壁上不知其數的彩貝,在洞陽離火煉化之下,卻是與石壁融成一體,泛出五色玉一般的光感,這樣的高溫之下,若是活人走入進來,只怕瞬息之間就要化為一堆細碎的碳化結晶。

仗著青溪道服闢御水火之能,仙術士走在這條火焰甬道之中,卻是絲毫不覺熱氣。他環顧著陣勢運轉情勢,一只手不斷地從袖中取出一粒粒其色朱紅、大如雀卵的玉珠,向著石壁上各處陣勢結點投去。

玉珠一觸著石壁,隨即便與石壁融成一體,一粒粒玉珠散如蓮蕾初綻,化作一朵朵映日芙蓉赤如火,一株株流珠丹樹雲里栽,兼有千百火雀穿梭花樹之間,恍若活物。

而在竹簡式終端上,則響著封岳一個個報賬的聲音︰「第六百七十八顆、第六百七十九顆……第三千六百四十九顆、第三千六百五十顆……沒錯,人客官你一共用去了三千六百五十顆扶余國特產的火玉丹珠,這是賬單請過目!」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人客官,火玉丹珠不過是天生宿有一絲離火之氣,可以作為施行低能級火術的觸媒靈引而已,說起來拿它用來當環保暖手寶和魚缸加熱棒的人,還相對更多一些。比起火玉髓、燧人圭這些真正的火象寶玉,它可是差了好幾個能級的,人客官您真的不考慮換點更高大上的寶材嗎?」

「封店長,難道魏某的臉上寫著‘冤大頭’三個字嗎?這里時空能級本來就算不上太高,拿燧人圭和火玉髓是要做啥?這個等級的火象寶玉都可以單獨祭煉出一件價性比不錯的火象法器出來,哪是用來布置地氣陣法的素材?尋常仙道門派的守山大陣,用到這個等級的通靈寶玉還差不多。」

一面和封岳扯閑篇,仙術士一面走出了改建完畢的火玉甬道,直走入了那一片石筍林之中。

這片石筍林如今也是被魏野的暴力改建方式整修一新,石筍、石鐘乳就被強行連接起來,熔煉成了一座座質地恍若赤玉的石柱,瑩瑩生光的石柱內部,依稀能見著一頭頭九色丹凰簇擁著九首神鳳,露出將翱將翔的模樣,只是還差一絲靈動之意,看著還是個死物。

這些草草煉就的炎鳳赤玉柱,便是加固靈穴、安鎮地脈的最後一道保險鎖,也是五方烈火陣的陣眼所在。

雖然如今這些赤玉柱連咒具級的能級都算不上,可隨著地氣往來淬煉,日積月累之下,足以將其質地轉化為天材地寶一流。到那時,再將之重新祭煉一番,便是一套上品的布陣法器。

只是照著這靈穴中的地氣估算,只怕不花個一甲子功夫,這些赤玉柱是淬煉不到那個級數的。

事實上,魏野下到這靈穴之中,也不是為了祭煉這些炎鳳赤玉柱而來。

與封岳的風月堂聯系訂購中,除了方才那些論斤賣的火玉丹珠之外,仙術士訂購的重頭貨色乃是一方早已被高人裁切過的無瑕玉璞,通體青碧一色,隱隱有靈機泛起,與靈穴之中匯聚而來的山川毓秀之氣相呼應。

這一方玉璞,名為靈壽青瑯,也不知道風月堂是從哪個時空的仙道門派那里收購來的,也是一類特殊的天材地寶。在它經人祭煉之前,與尋常軟玉沒有什麼區別,然而一經祭煉之後,便至堅至剛,等閑不能磨損,而且只能容納與祭煉之人源出一脈的法力烙印其上。

因為這個特性,靈壽青瑯往往被開山立派的仙道中人取來,作為宗門傳承的宗譜玉牒使用。

而魏野要祭煉的,便是這樣一件道海宗源的傳承之器「青簡丹篇」。

這類器物,不論仙道宗門還是武林門派皆會設立,名目也是各種各樣,但總的說來,基本不月兌金冊玉書的形式。

若是那類大宗門傳承的金冊玉書,自然是怎麼氣派怎麼來,幾百斤重的金版譜冊都只能算是寒磣,專設下大殿供奉幾十丈高的玉書宗譜也只道平常。

這等仙家富貴,魏野沒心思去學它,只是將一枚枚裁切好的靈壽青瑯放在掌心,調轉洞陽離火之氣,將靈壽青瑯的材質進一步提純。

這一步工作是個枯燥的活,每一片靈壽青瑯祭煉起來,都要純淨無滓,上面留下的洞陽離火之氣更要渾然一體,不能有分毫差異。否則組成青簡丹篇的每一片靈壽青瑯便不能將氣機連成一氣,做不到這一點,則青簡丹篇不能最後成器,只能當成是尋常記錄道法的玉瞳簡之類道術U盤使用。

這對魏野而言,也是一個考校他的耐心與御火之術操作細微處的過程,仙術士在地下閉關祭煉青簡丹篇,一過就是三日三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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