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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一章 豪格的“血海深仇”

「你太高看南明了。」翁茂這位伯父乃是原弘光朝通政司左通政翁亦堂,聞言立刻不屑道,「崇禎朝,松山十三萬明軍被先皇三萬人馬殺得丟盔棄甲。弘光朝,史可法統江北四鎮二十萬兵馬,幾乎一觸即潰。南京八丈堅城,未發一炮便降。

「如今南明小朝廷至多不過五六萬兵,而置于長江一線的更是僅不到六成。只要朝廷謹慎以對,莫如博洛、勒克德渾那般輕敵冒進,以建州兵之善戰,明軍敗績乃早晚之事。」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轉望向翁茂,聲音低了幾分,「況且,如今朝局,多鐸大軍若是敗了,對我們卻不一定是壞事兒。反倒是他在江南大捷的話,你想想誰人得利?」

翁茂倒是一點即透,「豫親王乃攝政王最大依仗,他若得勝,首先攝政王權勢必將更穩。

「而攝政王寵信馮銓、劉正宗等北黨奸佞,任其對我們這些原江南籍朝臣肆意打壓……」

他皺眉說出結論,「故而此時江南告捷,卻是最助北黨氣焰。」

一年前,南黨御史吳達、李森先,太常寺少卿龔鼎孳等彈劾北黨首腦馮銓貪污、放縱子弟行凶等罪。結果多爾袞卻枉顧證據,公開支持馮銓,將李森先革職並申飭了龔鼎孳等人。從此之後,北黨便與南黨結下死仇,開始瘋狂反噬,並一直穩穩處在上風。

翁亦堂欣然頷首,心說三弟這個兒子不愧是翁家最有資質的後輩,此番自己用盡了人情並花費近半家財為他討來這個差事果然沒錯!只盼這次能助肅親王得勢,翁茂便得進諫大功。自己現已卸任,往後翁家門廳就要靠翁茂來撐了。

「我們南方朝臣之所以斗不過北黨那些奸宦余孽,皆因仰仗的靠山譚拜太弱。」翁亦堂繼續道,「只要多爾袞還在高位一天,我們就很難扳倒北黨奸賊。而眼下的良機正可扶多爾袞最大的政敵肅親王上位。

「我們在肅親王尚未得勢之際投效,又為他出謀劃策擊敗多爾袞這個死對頭,日後他定能助我們掃滅北黨。」

他說著微微一笑,那意思是,北黨即滅,朝廷那還不是我們南黨的天下?

又兩日後,翁氏叔佷已至西安府境。翁亦堂未到西安城便叫停了車馬,吩咐翁茂繼續南下,而自己卻換了車子欲轉往鳳翔府而去。

鳳翔府在西安西偏北方向,後世更名為寶雞。

「大伯難道不與我同去漢中?」翁茂詫異道,「有您坐鎮,我這心里才更踏實啊。」

翁亦堂默然搖頭,「該囑咐的都已囑咐多次,後面就看你自己的了。」

「這,卻是為何?」

「萬一大事未成,多爾袞必凶猛反撲。老夫乃是翁家族長,若牽涉此事,翁家舉族都難逃干系。而你此去漢中,乃是「肆意擅為」,與翁家無半點關聯……」翁亦堂嘆口氣,拍了拍翁茂的肩膀,「肅親王為人優柔寡斷,此次事關重大,你須多做打算,切不可心急。」

「大伯放心,佷兒絕不會令您和在京的諸位大人失望!」

……

漢中清軍大營。

豪格听說是北京來「議大事」之人,立刻便屏退左右,請他進賬,而此刻卻望著這名三十多歲的微胖男子,半天也沒想起是誰。

「下官通政司經歷翁茂,拜見肅親王殿下。」

「起來吧。」豪格皺了皺眉,「陳名夏、錢謙益呢?怎遣了個七品小吏而來?」

翁茂卻面不改色道︰「無名小卒方才不至打草驚蛇。」

豪格愣了愣,點頭道︰「陳名夏令趙誠來信說有要事,究竟何事?」

翁茂忙將一只木匣呈給豪格。後者從里面取出一方錦緞展開,剛掃了一眼,登時便露出喜色錦布上話語不多,大概就是一個意思,眾臣皆認為如今只有肅親王主持朝政,才有止住頹勢的可能,大家都盼著肅親王回京。而後面的簽名足有近四十個,其中包括吏部尚書陳名夏、禮部侍郎錢謙益、刑部侍郎龔鼎孳等朝廷大員以及數名帶兵武將。

而陳名夏等人帶頭簽署,這就意味著龐大的南黨對自己的支持!豪格按下激動之情,故作淡然道︰「攝政王主政多時,朝局穩定,頗有建樹,你們這是何意?」

「肅親王此言差矣。」翁茂立刻表情沉痛道,「多爾袞連番大舉用兵,卻落得四處皆敗!

「南邊,博洛、勒克德渾先後被南明擊敗,損失近二十萬大軍!浙江、江南等要地盡失,就連南京都重陷南明手中。朝廷因此銳減四成以上賦稅,並丟了江南糧倉!

「漠北,多爾袞詐稱擊敗蘇尼特部及喀爾喀聯軍,實則多鐸在草原上死傷近三萬人馬。他不得不承認喀爾喀部乃是蒙古之主,並割土默特北上百里,這才穩住了喀爾喀人,撤回多鐸殘部。

「此外,山東、山西各地亂軍驟起,攪得民不聊生。

「如今朝廷上下人心惶惶,皆盼大能高才拯救危局、力挽狂瀾,而止多爾袞之禍!」

豪格聞言雙目一瞪,猛地站起身來,「一派胡言!你誹謗攝政王,妄議朝政,是想造反不成?!」

翁茂心中暗笑,裝得倒像,你若真怒我逆言,為何不直接喚侍衛將我拿下?

他立刻換作「憤慨」狀,沉聲道︰「朝中忠臣都在為殿下鳴不平啊!

「殿下作為先帝皇長子,文韜武略,加戰功顯赫,當年實乃眾望所歸之聖主!蓋因多爾袞為一己私欲,勾結朋黨橫加阻攔,硬生生地奪了您的大位!」

他舊事重提,果見豪格眉間現出怒意,立刻趁熱打鐵道︰「若非您擔心大清陷入內斗,最終忍辱負重,哪兒有多爾袞此時囂張?而他兄弟卻不思您大義,反拿您言語歧義屢屢羞辱,實在欺人太甚!」

豪格立刻想起當年先帝駕崩,卻未定太子,于是眾王商議由誰繼承大統之事。當時兩黃旗、兩白旗都是站在他這邊,推舉他繼位。出于慣例,他便謙虛了一句,「這如何使得,我福少德薄,恐難承高位。」

誰料多鐸竟大咧咧地接了句,「就是,肅親王福少德薄,立之不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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