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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琳渼知道這老頭雖然迂腐,但對大明絕對是忠心耿耿,歷史上甚至連他夫人都帶女眷上了戰場。

在被俘之後,老頭拒不降清,還大罵洪承疇,留下了「史筆流芳,雖未成功終可法。洪恩浩蕩,不能報國反成仇。」的千古名罵,最後毅然為大明死節。

他看著黃道周憤然離去的身影,只得無奈搖頭,這種赤忠之臣應該有他合適的位置,但絕不該是戰場。

待朱琳渼自御書房離開後,朱聿鍵仍在回憶他這個佷子所說的種種,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北進之策斷不可操之過急,但同時更不可西遷。」

想到朱琳渼的這句話,他心中甚為震驚。他在登基詔書上說過,要出五路大軍北擊南京,這是眾人皆知的。但他想借北上迷惑清軍,然後趁機遷都湖廣的打算卻對誰都沒提過,難道自己這佷子真有掐算之能?

他耳邊響起朱琳渼的話。

「何騰蛟擅用私人,對朝廷陽奉陰違,欲將湖廣經營成一己私地。湖廣,絕不能去。

「丁魁楚雖無明顯割據之意,但其能力平庸,不可依仗。加之兩廣並不富庶,無險可守,不能作為根基所在。

「魯王看似擁兵二十萬,但統兵之人不識兵。只要清軍南下,浙江定撐不了多久。故魯王絕非大患。

「眼下重心,一是穩固福建,謹防鄭芝龍投清。二來要盡快拿下江西全境,江西富庶之地,若福建生亂,可移駕贛州再圖中興。」

朱聿鍵細細思索,越想越覺得陳王世子言之有理,隱約間,已將這個皇佷看做是隆武中興的重要因素了。

練軍一事的旨意要到隆武祭天之後才能頒下來。這幾日朱琳渼也沒閑著,自己這身體原來的主人是個古代宅男,腦子里都是些四書五經,有用的信息太少。

他用了一整天時間,將天興府各處轉了一遍,將各種物資的價格模了個底。

街道上行人不少,商鋪林立,甚至還有不少外國人混于其中。彼時的福建是大明對外通商的窗口,經濟頗為發達。

次日他又去余新的軍營看了看,只說自己是余把總的故交,並未亮出世子身份。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這支軍隊還是讓他相當失望——士卒們只當他是普通人,是以毫無掩飾,一個個瘦骨嶙峋,精神狀態極差,士氣低落。

不說武器裝備,就連衣服都是補丁落補丁,腳上穿的破草鞋。朱琳渼一問才知,這些士兵每月只有四錢餉銀,不說因鄭芝龍排擠而久未發餉,即使這點錢按時到手,也根本不夠養活一家人。

其實即便是前線作戰的士兵,生活條件也極為艱苦,缺吃少穿時有發生。

朱琳渼心中一陣酸楚,這樣的軍隊如何能戰勝清軍?難怪歷次明軍將領要投降清廷時,底下士卒都是一片贊同之聲。

對這一切朱琳渼暫時還無能為力,路只能一步一步走,編練新軍便是他的第一步。

軍器局那邊也得去看看情況了,距離朱琳渼租的工棚到期只剩一天。

等他進了工棚,差點被驚呆了——這幾個工匠師傅端的實在,朱琳渼讓多制些槍機,他們便不停地造這東西,眼下已經搞了近二十副出來。

燧發槍可是這個時代的高科技產品,能夠打造燧發槍的工匠絕對是高級人才,而且還如此勤奮能吃苦,朱琳渼當然不會放走他們。

他招呼眾工匠來到近前,言明想招攬幾位,然後便拋出了極誘人的條件︰按技藝高低,每月四到六兩銀子,管食宿。帶徒弟來的話,徒弟也能領一到二兩銀子。

幾名工匠听到如此高的工錢,興奮得臉都漲紅了。僅有一人有些猶豫,但在得知是給陳王府做工之後,便立刻應承下來。

開玩笑,親王王府的工匠!旱澇保收是絕對沒的說,就不提工錢,光是「在王府做事」幾個字說出來,普通人那都得敬他三分。

朱琳渼干脆讓幾人收拾東西,這就隨他去王府。

從制銃工坊里出來,朱琳渼半途忽然听到一陣粗重的吆喝聲,轉頭看去,只見不遠處高大的工棚里,十幾個人正吃力地將一支粗壯的鐵管從泥範碎片中抬出來。原來是新鑄的火炮完成了冷卻,準備運走試射。

火炮日後肯定是重中之重,靠火槍的升級,只能取得局部的壓制,但配合強大的火炮卻足可以扭轉乾坤!前世有個叫拿破侖的哥們就很好地詮釋了這一點。

只是火炮制造涉及太多,眼下還無暇顧及。朱琳渼心中嘆道,只能以後慢慢來了。

看著朱琳渼馬車遠去的背影,徐桐樂得哼起小曲,最近這銀子來得太容易了,但願這個紈褲以後多來幾趟。自生火銃?哼哼,從沒听說這東西管用過,誰知道這些公子哥腦子里怎麼想的。

下午,陳王府來了位宮里的太監,宣旨要陳王世子後日參加早朝。

是夜,一名小太監賊頭賊腦地溜到宮門處,麻利地將一張紙條從門縫塞出去。門外一名守門軍士則默契地接過紙條。

不多時,一匹快馬絕塵而去,走的是驛道。三個時辰後,快馬便追上了正前往廈門的平虜侯鄭芝龍的車駕。

鄭芝龍打著哈欠從他身旁的年輕人手里接過紙條,「深更半夜的,有什麼緊急事?」

年輕人正是他的次子鄭渡,尚有些睡眼惺忪,「是宮里送來的,依慣例只能將父親喚醒。」

鄭芝龍看著紙條,眉頭微皺,上面的內容正是朱聿鍵擬好的聖旨,一道是令陳王世子于天興府遠郊編練一營兵以援江西,讓各部做好後勤支持。另一道是要軍器局大量打造新型燧發銃,陳王世子參理工部,負責軍械事宜。

除此之外,還附了張條子,提到午時陳王世子獻鳥銃于皇帝,君臣相談一個時辰。

他將紙條遞給鄭渡,「你怎麼看?」

後者快速瀏覽一遍,笑道︰「要說皇帝倒挺下本錢的,連宗室不得參政的祖制都不顧了。江西那大窟窿,他自己找人去堵那最好不過。不過錢糧輜重,他可別想從咱們這拿到分毫。」

鄭芝龍眯眼思索,先微微點頭,片刻之後又搖頭,「這里面恐怕沒那麼簡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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