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腦海中急速運轉……
未等想明白,忍著身上的劇痛就飛身下了城牆。
在見著那些抱頭鼠竄的白衣書生實在是忍無可忍,暴怒出聲︰「廢物!」
也顧不得他們了,周啟拾起地上的柴火就搭上了架子,而後又從離城牆較近的商鋪中拉過大鍋,即刻生火!
那群白衣書生都看傻了,這人打著打著戰咋跑下來搭灶生火了?
「愣著干什麼!城樓已危!趕緊幫忙!」
此話一出,這群書生更是嚇得褲襠濕了一片,但也有反應過來的書生哆嗦著牙齒開口︰「周掌櫃此言有理,城樓已危,要死也不做餓死鬼!」
周啟楞了一下,還未解釋,見著百姓拎著恭桶跑來,他一把將人攔下!
……
城外的敵軍,大帥伍遲還在跟副手看著好戲,笑得好不快活!
「哈哈哈!這群殘廢抵抗不了多久了!破了這祁州城!南臨金峰縣!我們以此為據點!這里的物資豐饒,到時候能搶多少東西就搶多少東西!再上京城把那小皇帝的頭砍下來掛在城牆!對了!西邊好像還有個西莒國,那里的女人……」
「大帥說的是!哈哈哈!這中原是個養人的好地方,無論是祁州城還是那西莒國,這里的女人都是水做的!到時候抓幾個女敕的!我們享受一番,等大王到的時候獻給大王暖被窩!」
一匹戰馬飛奔過來……
回報的達旱士兵頂著幾支弩箭,捂著血淋淋的手臂連滾帶爬地跪在地上。
「報告大帥!圍攻的八百士兵被這群中原人堵在了城門!死傷慘重!」
「你說什麼!?死傷慘重!?」
伍遲和副手都懷疑自己听錯了,明明見著這城牆上的都是老弱婦孺,連守城兵器也沒幾架,而他們鐵甲焊刀,怎麼可能死傷慘重!?
還是副手仍算清醒,著急問道︰「怎麼回事?!」
「回大帥,這群中原人不知道從哪弄了一種武器,那箭鏃十連十連的發,朝著我們就是一頓亂掃!」
「這還沒什麼!這群人完全不按套路!熬煮金汁往下潑!嗎的嗎的!受傷的士兵沾到這個金汁立馬就痛的起不來身!」
「金汁?」
伍遲捏著鼻子,很是嫌棄的瞅了眼將士,見他身上也有沾了些許,惡心得差點吐出來,大聲喝道︰「滾滾滾!」
再往己方看去,帶來的千余人馬已經折損大半有余,現在趕著回來的士兵也都缺了點部件,躺在地上哀嚎漫天!……
伍遲怒發沖冠暴跳而起,急得揪著戰馬直直打轉。
「大帥不急!祁州城這些殘廢也只能抵擋這千人兵馬了,等宣海關休整的三萬兵馬到齊,任他們有什麼花招也使不出來……」
城外的敵軍,在發動了三輪進攻後,總算是停下。
城牆下方許久沒了動靜,趴在垛口處的村民也好,士兵也好,這一場戰他們打的是異常艱辛且味道濃厚,這時候終于是忍不住地哇哇吐了起來!
扯了身上的布條條堵住了鼻子的周啟倒是還好,他是真的沒法了,這達旱來的急,他完全就沒有準備,只能是就地取材!……
雖然惡心是惡心了些,但是好歹,這第一輪的守衛戰,就靠著這三四百的人頭,抵擋下來了!……
戰爭過後,就是休整。
此時已是黑夜。
街道上有些商鋪,直接被一群自主救人的城中大夫給佔了過去。
但是傷亡過半,此時能自覺站出來的大夫有限,大部分人都是關好了自家的門窗,躲得比誰都快!
幸好金峰縣的大夫郎中藥師趕了過來……
周啟也在傷民的行列里,此時他的肩膀背部早就已經不成人樣,橫著的豎著的滿滿的刀傷,在他的身側就是山合村的村民。
他們的衣裳被染得血紅,個個攤倒在地上有氣無力。
「周貴子,清點過了,我們的村民都還活著!」
一瘸一拐的周叔走過來,說完這話就往地上跌坐下去。
而周啟也算是放了心。
目光往前撇去,正好看到大夫從水桶里拿出一塊棉布給傷民清理傷口。
這樣肯定是不行,特別是那些傷口上沾到了金汁的,細菌感染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不好好處理,不用多久就得喪命!這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別弄不好成了瘟疫……
「這傷口不能用水清洗。」
周啟開了口,城中大夫都茫然地看了過來︰「不用清水用什麼?」
「用酒!用烈酒!沾到了金汁的還要挖去傷口表面的腐肉!」
周啟此話一出,大夫都驚呆了,還有其他受傷的衙役粗漢等,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烈酒清洗傷口?還要挖肉?」
「不等達旱人打進來,我們都要先活活疼死!」
但是山合村的村民好似想到了什麼。
其中有幾個青壯男子往腿上一拍,直說道︰「對了!早先我們被豺狼咬了腿!幸好是用了烈酒還有挖去腐肉這才了下來!」
「我說你們,別墨跡了,听周貴子的!」
但是大夫就只搖了搖頭,嗤笑了聲繼續干起手中的活,甚至還有不知哪來的人不屑地道︰「鄉下狗腿子!懂個屁!大夫快!來幫我這里看看!」
村民一听就不樂意了,要不是大家伙身上都帶著點傷,只怕要當場打起來。
周啟也咬著牙,就連金峰縣來的幾個制作牙膏的藥師,听到這話心里都不爽的很,連忙招呼道︰「烈酒清理傷口的往這邊站!」
「周掌櫃,可是現在也沒有烈酒啊?」有位藥師說道。
周啟無奈的扶起了身子,這還得找上官員們,但是此刻他才發現,柳縣令、柳司辰、鹽運使以及吳之桃甚至那名知府都不在此處!
大批人頭從城樓上下來各自找坑,不知怎的也沒個組織的人!
他們早就已經走散了……
周啟心里咯 了聲!
其他幾人就算了,吳之桃!
一介女流在戰場前線,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幸好等他拖著殘敗的身軀到達祁州府衙時,滿身是血的吳之桃就跪在府衙門前大哭大鬧……
「我要去找周大哥!爹爹你放開我!……」
「我要去找我的郎君啊!他肯定不會死的!柳公子肯定是騙人的!……」
渾身痛的不行的周啟在看到這幕時,還是忍不住地扯了抹笑容,往前走去。
「放心吧!我還活著!」
不等吳之桃過來,周啟就罵了一聲︰「柳司辰那貨說我死了?」
院中的柳司辰听到門外的喊聲,拖著條受傷的腿一跳一跳地蹦了出來,在看到周啟的那刻,頓時眼眶泛紅嗚呼道︰「周兄!你去哪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嗚嗚嗚……」
一個七尺男兒,就在周啟的面前流下熱淚,與他平時的作風完全不一。
來不及觸動,府衙院中就有名大夫跑了出來,著急忙慌地說道︰「柳公子!知府大人情況很不好!怕是撐不過今晚了!……」
幾人連忙往院中奔走。
但是不知在何時吳之桃的小手就拉了上來。
周啟將她的手握緊,再往正堂看去……
只見一具面目全非的人躺在地上,手也斷了腳也斷了,要不是身穿官服,只怕是沒人能認得出來!
周啟大手往吳之桃眼楮上一蒙,自己也撇過了頭,這八成是沒救了……
難怪沒人組織戰後的事宜,這祁州城內最高的官員都這樣了,誰還能顧著別人?……
府衙後院。
衙役粗漢倒了一片,其中也還有不少書生。
滿滿的人頭,都擠在這小小的府衙院子里,傷亡慘重!
也是,幾百個沒經過絲毫訓練的人頭,而且還是在基本上沒有兵器的情況下,抵御這上千的兵馬,還死守住了這座城,沒點傷亡,怎麼可能?
還不知前方達旱敵軍到底人數幾何,他並不覺得能攻破宣海關的達旱兵馬,就只有這千人!
只怕下次的進攻不會太遠,甚至是更為凶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