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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沒有一個省油的燈,那些家伙可都是坐過牢的,若是被余小鳳鼓動起來,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過,你也不要擔心,天塌下來也有我這個老爺們頂著是不。他余家的人敢來鬧事,我也不是吃素的。」王天孝安慰著情緒低沉的妻子。

李雅麗覺莫著自家男人好像這次回來有點不一樣了,但具體是哪里不同,也一下子說不出個所以然。

只是覺得之前丈夫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如今呢,好像變得有了主意,嘴油滑一些了,做事也果斷很多。

人都會改變吧,她想了想,覺得這種改變不算糟糕。

起碼讓她安心許多,也敢在家人面前給自己出頭,不像之前,只能被家里欺負,回到房間里唉聲嘆氣。

王天孝翻出兩個蛇皮袋子綁在腰上,又小心地將以前剩下的火藥和鐵砂裝進小桶,提著出了門。

他先是來到老五和老六大窯洞外面喊了聲老五,將他偷偷喊出來。

他不想帶王天信過去。

雖然知道現在的王天信只是個孩子,心里還沒有什麼惡意,但上輩子因為他導致的半生苦難,讓他始終無法以善意面對王天信。

或許以後會放下,或許不會。

但那是後面考慮的事情,至少不是現在。

現在這個家,除了母親外,他只在意王天誠。

王天誠一直在等著他喊呢,听到喊聲,連忙從里面出來,身上的軍大衣都穿好了。

軍大衣是王天忠當兵時發的,沒舍得穿,拿回來每個弟弟一件。

當然王天孝沒有,理由是他當時在隔壁縣城不在家,但實際上就是不想給。

王天忠自從王天孝娶了李雅麗回家後,對他就沒什麼好臉色,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一直貫穿整個人生,臨死都沒有改變。

「老六睡了?」王天孝手指著里面。

「嗯,一讓他學習,他就困。」

「剛好,省的他要跟著來。」王天孝點點頭,將手中的小桶交給王天誠提著,兩個人趁著夜色,悄悄離開了家。

說是靠著山腳下,但望山跑死馬。

兄弟倆踩著腳下格嘰格嘰的積雪,迎面吹著呼呼的北風,慢悠悠地朝楊子嶺而去。

西北的天氣晝夜溫差極大,白日里有太陽,在陽光下還有十幾度,但是晚上溫度就能降到零下十幾度,可謂是冰火兩重天。

幸虧兩人都穿得很厚實。

王天誠是部隊發的羊毛軍大衣,而王天孝則是林場發的抗寒勞保服,比起軍大衣絲毫不差。

兩人腳上都穿著很厚的長腰棉皮靴,靴口用繩子纏得很緊,即使風卷起來雪花,也不會灌入鞋子里,更防止一腳踩入雪穴里。

西北的冷和南方的冷有著本質的區別。

俗話就說北方的冷一堵牆,南方的冷咯吱窩里沒處藏。

就是說,北方再冷,你只要穿足夠的衣服,做好保護,寒氣不要接觸身體就不會冷。但南方的冷是陰冷,一旦感覺冷,就彷佛滲透到骨髓里的冷。

保護身體,首先就要保護腳的暖和。

只要腳下暖和,人全身就不會太冷,若是腳冷,那全身就會冷得要死。

王天孝上學的時候,冬天在零下二十多度,窗戶玻璃碎得一片片的教室里上課,學生們的腳都凍得發麻,只好拼命跺腳,常常一個冬天下來,腳凍的不成樣子。

晚上在火熱的炕上消了,特別癢,白天又凍個結實,又很疼,晚上繼續癢……

想想,就是很難過的往事。

他上輩子就沒過幾天好日子,一生勞累,為父母,為孩子,為孫子,唯獨沒有想太多自己。

王天孝抬眼望著前方,月光灑在雪地上,泛著白白的銀色光澤,他再次堅定信念,這輩子一定要活得開開心心,不受人欺負,不看人眼色,讓妻子和孩子,一切對自己好的人,都能過上幸福富裕的生活。

自己也要活出個人樣來。

要拼命再拼命!

大約走了一個小時,村子已經遠遠被拋在身後,因為背著槍,兩人特意繞開前面的村子,繞遠路沿著一條人很少走的野地朝山腳下進發。

王家村不算離山最近的村莊,村里也有幾戶人家會在農閑時在楊子嶺的外圍打點小野物,但都是白天,絕對不敢夜晚出來。

人們都迷信群山的夜晚屬于山里的野獸。

王天孝卻絲毫沒有這個顧慮,他幾乎每個晚上都要和同事們在山里巡邏,大山的氣息他很熟悉,白天晚上沒有任何影響。

這個時候楊子嶺沒有被全部封管起來,子午嶺林場只管轄核心區域的重點樹木和保護動物,楊子嶺在最外圍,還是允許附近百姓去山里討點東西。

若是直接不讓百姓們進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山這麼大,又不能圍著山建個長城出來。

何況,林場和附近的村莊本都是互惠互利的關系,也不會將關系搞得特備僵。

又過半個小時,兩人終于來到山腳下。

望著雪白色的山峰,從沒經歷這種場合的王天誠有點緊張,「哥,我們是要進山里面去嗎?」

王天孝搖搖頭,笑著說︰「我們只是搞點小野物,還用不到進山里面,這山外圍逛逛就夠了。」

王天誠不解地望著王天孝。

覺得這個平日里默默老實的哥哥,一旦接近大山,突然就變得很活潑,眼神也靈動起來。

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又彷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沒見識過吧,今晚就讓你開開眼界。」

王天孝也很久沒有在夜晚抓兔子了。

說實話,心里還微微有些擔憂,看似說給王天誠听,但實際上也在鼓勵自己。

從背上取下老土槍,扳開,將火藥和鐵砂加了少許進去,加好後,晃晃槍,又重新打開,倒出一部分出來。

「為什麼要倒掉火藥?」王天誠不解地問。

「走,邊走邊說,注意看著旁邊,有大草堆或者樹枝的垛就告訴我。」

「好唻。」

「嗖!」

忽然,月光下一道黑影嗖地下從前面掠過,王天誠驚得抓住哥哥手臂,喊道︰「什麼,什麼,快看是什麼。」

王天孝掃了眼,笑道︰「黃鼠狼。」

「這麼大的黃鼠狼啊,我看都和狗一樣了。」王天誠心有余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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