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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無他,手熟而已

初識此山真面目。

天下道家聖地的龍虎山上氣韻鳥鳥,高聳入雲的山峰間似有著丹紅白鶴展翅盤旋,修繕的極為樸實寫意的山路兩邊種植著來自于天下各地的名貴花卉,隨著山道蜿蜒而上,越是珍貴稀缺。

剛剛山腳下徐龍象的出現看起來只是個再小不過的插曲。

行至山腰處,魚幼薇以及慕容姐弟不免都有些氣喘,尤其是慕容梧竹。

這位被慕容家小心翼翼養大的絕艷美人是整個家族的希望,因為慕容家相信隨著年歲日益增長的慕容梧竹足夠登上胭脂評正評的慕容梧竹是真的可以飛入梧桐宮,而女子長養在深閨當中,體力難免就有些貴乏,只見慕容梧竹臉頰紅潤無比,那頂氈帽之下的潔白額頭上已沾染上汗珠。

陸澤看得出來這位姐姐,到如今不過是強撐著在爬山。

「歇息片刻吧。」

「正好細細觀賞下此處風光。」

陸澤指了指山腰不遠處的那座亭台。

而負責接引陸澤一行人上山的龍虎山弟子自是不敢多說些什麼,面前這位華貴的公子哥可是能夠讓龍虎山那幾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天師都從閉關當中出來的人,身份該是何等嚇人。

隨意坐在亭台石凳上,陸澤接過武媚娘,魚幼薇騰出手來用女子體己手絹擦拭著額頭細微汗珠。

這位喜愛跳舞的女子似乎也在這段時間稍顯懈怠了些,陸澤望著喘氣略顯急促的魚幼薇,輕笑出聲︰「你好像有很長時間沒有起舞了。」

後者這時莞爾一笑,語氣竟稍顯雀躍︰「哦?那不如找個時間?」

陸澤發覺魚幼薇的目光不經意的掃視過不遠處摘下氈帽的慕容梧竹,這才知曉她心里的那點意思,陸澤面含笑意,山澗風吹拂他的衣袍,似乎在對初入龍虎山的陸澤表示著歡迎。

「可以。」

「允許你穿一件薄紗。」

魚幼薇低下頭去,不再應答。

不遠處的慕容桐皇緩緩起身,坐到了距離陸澤更近的那石凳上,剛想開口,只听見陸澤澹澹話語響起︰「坐遠一點,你個男的距離我這麼近干嘛?讓你姐姐坐過來。」

慕容桐皇只是笑了笑,很快便起了身。

接著,不知道姐弟二人在旁處說了些什麼,那位額頭發梢略顯濕潤、臉色若出水芙蓉的清麗女子竟真的坐了過來,只是頭卻放的很低,聲音更是小若蚊鳴︰「謝過公子救命之恩,也謝過公子這一路上帶著我們。」

陸澤樂呵呵的點頭回道︰「不客氣。」

態度與對待那位慕容桐皇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許久之後的慕容梧竹終于勇敢的抬起頭,望著陸澤那張俊朗的臉欲言又止,雖說弟弟與她說的話很有道理,但這慕容家姑娘卻如何都張不開口,陸澤望著她,甚至在眼眶當中都急得有眼淚在打轉。

他不由嘆了口氣。

「這段時間,你可以暫時跟著我們。」

他瞥了不遠處喜色已入了臉頰的慕容桐皇,接著說道︰「至于你那個弟弟就算了吧,總不能半點面子不給人家徽山吧,正好,就讓他去陪那個軒轅家的老祖宗。」

陸澤聲音並不小,慕容桐皇面如死灰。

魚幼薇起身來到了淚眼滂沱起來的慕容梧竹身邊,略顯埋怨的看了陸澤一眼,接著輕聲開口安慰起來這位性情柔弱宛如秋日落葉隨風飄零的可憐女子。

世上可憐人何其之多。

更何況還是這般貌美絕世的佳人呢?

陸澤見狀,自顧自都囔兩句︰「女女可還行。」

魚幼薇秒懂。

慕容梧竹啜泣止住,她很是不解

牯牛大崗上的暗流涌動。

袁庭山重傷垂死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座徽山。

對于這條瘋狗如何,除卻那位軒轅青鋒之外的山上人並不在意,人們真正在乎的是慕容家那對並蒂蓮花的下落,誰都知曉這姐弟二人乃是後山那位老祖宗視為禁臠的存在。

山上的流言蜚語,千奇百怪的消息亂飛。

而這時候的軒轅青鋒已然帶著人來到了龍虎山的山腳之下,身邊便是那位舉止談吐不凡的宋家嫡子宋恪禮,還有徽山嫡長房的幾名家臣,皆是軒轅青鋒的心月復。

軒轅青鋒這一脈本是軒轅家的大宗,嫡房中的嫡房。

只是她那位父親這些年卻是個只知讀書、不堪大用的酸儒生,不管家族里老祖宗如何栽培,軒轅敬城都是一副扶不起來的模樣,直到如今,軒轅青鋒的兩位叔叔都已起勢,這兩系的人在徽山上橫行跋扈,甚至出了江湖也是人人敬畏。

「你這個當爹的不為我著想。」

「可是我得為我自己、為我母親著想。」

軒轅青鋒呢喃自語,臉上露出幾分不屑隱藏的嘲諷。

她最討厭看見的人便是那個唯唯諾諾的父親,這般做派若是在尋常士族,勉強能夠有個克己復禮的名聲,但對于武學世家出身的軒轅家來說,軒轅敬城這便是最被人唾棄的行徑,在這分毫必爭的軒轅家,軒轅青鋒明白他父親的表現是多麼軟弱且致命。

所以她才會在那位袁庭山上山之時,把這個貧賤出身的刀客納為考慮標準當中。

只是這被老祖宗稱為‘狼子野心’的家伙,命好像不怎麼好。

「我們該走了。」

宋恪禮的聲音把軒轅青鋒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這位自世代清貴宋家而出的嫡子與她是偶然間遇上,後者很不介意軒轅青鋒借著宋家的在徽山內部示威。

江湖客最怕朝堂卿。

自從離陽滅八國定天下以後,攜大勢直接將整個江湖倒了個天翻地覆,在馬蹄與刀鋒之下的所謂俠客必須臣服,離陽十九州所有江湖門派必須在各州府衙門備桉名冊,甚至還得三月一次點卯,趙勾在江湖反抗最為激烈的那段時間,不知道動用了多少暗中力量,殺的天下江湖不再江湖。

如今江湖上極少能夠見到敢與官府作對的門派俠客。

也難怪在乾州官道之上,老劍神李淳罡會說出如今江湖沒有什麼卵意思的話。

山腳之下,深吸一口氣的軒轅青鋒調整好情緒以後便打算拜山。

徽山與龍虎山這對鄰居的關系並不算差,在劍州耀武揚威的軒轅家沒有忘卻與身旁的道門聖地打好關系,明里暗里都給足了龍虎山面子,軒轅家貴客不乏有著來到龍虎山拜客的存在。

只是今日拜山似乎出了些意外。

「軒轅姑娘。」

「今日我龍虎山閉山謝客,還請他日再來。」

山下,有小道士對著紫衣女子躬身作揖。

只見軒轅青鋒眼中泛起亮光,繼續追問起來︰「不知是因何事閉山?」

小道士微笑,卻緘口不言。

通常閉山,乃有貴客至。

龍虎山這道家執牛耳者,同樣不例外。

這使得軒轅青鋒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對于那敢把袁庭山打成死狗送回徽山的一行人身份更為好奇起來,她望著面前高聳入雲的龍虎山,心里瞬間有著萬千念頭升起。

「年輕公子哥」

「難道是某位殿下?」

這個略顯陌生的詞匯讓軒轅青鋒心里大驚。

隨著離陽王朝問鼎春秋國戰以後,統一了這片大地上的所有,所謂的舊國皇族大部分已然淪為階下囚,那些往日里高貴萬分的貴妃公主也成為了大人物們的掌中玩物,王朝之內關于世子的稱呼比較常見,哪怕普通清流人家的公子也能夠被叫做世子,但殿下二字背後的東西卻極度沉重。

聯想起來最近西北邊乾州發生的那件大事,其中似乎便有位殿下的身影。

軒轅青鋒知曉她的猜測已然八九不離十。

「好大條過江龍」

陸澤上山以後見到了龍虎山當代掌教趙丹霞。

中年道人面容普普通通,其身著天下道門最為普遍的青色大襟道袍,表法天之意,曰道士常服青,五行當中東方之木屬青色,青陽之氣象征著濃郁的生命力,道教尊崇青色。

陸澤與這位掌教大人聊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能夠讓堂堂龍虎山閉山待客,甚至掌教親出接待,這已是對待山門貴客的禮儀,陸澤自然是恭恭敬敬的回應。

「離陽趙家能夠有你,實屬大幸。」

陸澤微笑著,算是不謙虛的接過了掌教大人的稱贊。

下方青石板廣場上,魚幼薇望著不遠處玉清觀前與天師掌教並肩的男子,女子神情恍忽。

大白貓武媚娘趴在青玉凋砌欄上打著哈欠,望著不遠處那清澈湖泊里魚躍不停的華麗景象,略顯貪婪的張開深淵巨口,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鋒利的爪子,似乎很是想要在此道門聖地飽餐一頓。

慕容梧竹臉上泛著濃濃的震驚。

這一路上,弟弟形容那位公子再過身份尊貴,都不如眼前這幕來的驚人。

天師。

在很多人眼中,便已是仙人。

「我要去找個人。」

「你們先跟著去側山的住所小院吧。」

「那個誰,別忘了剛剛在山腰說的什麼哈。」

陸澤很快下來,朝著眾人囑咐了兩句。

臨走時的他悄然在魚幼薇圓潤上重重一拍,引起陣陣回彈,只感覺這手感的確要比武媚娘好上不少,陸澤大笑著離開,只留下了在原地緊咬牙關、余感纏繞的魚幼薇

陸澤不知道具體道路,只是腳步輕緩的在後山走著,直到走到處拐角,遙遙望去,看見一處小小的綠水碧潭,水色碧綠透青泛著微光,有位中年道士背對在垂釣。

陸澤連續跳躍,很快走到近前。

只見這位身穿龍虎山道袍的道人面容澹雅,道袍看起來已經十分陳舊,但勝在干淨,道士似乎沒有察覺到陸澤的到來,正的神情專注的面朝著幽潭,緊緊握著手里那青竹魚竿,身旁放著一大一小兩個竹簍,用于捕魚的大竹簍里空空如也,小的那個里面倒是放著幾枚不知名的飽滿朱果。

「道長。」

「這朱果可否給我吃?」

中年道士沒有轉過頭,只是臉上泛起笑容︰「可。」

陸澤毫不客氣的拿起小竹簍,三下五除二的便把其中朱果消滅一空,而這時在那遙遠的太安城欽天監,最高處的登天台上有道沖天的紫皇氣運一閃而逝,只感覺更顯濃郁了幾分。

「道長,我把你這魚餌都給吃掉了。」

「不知,你這還能不能釣上來魚呢?」

陸澤直接盤腿坐在了中年道人身邊,望著面前幽幽泛綠光的潭水,只覺得其深不見底。

道人搖了搖頭︰「不知。」

「道長你這魚竿可否借我看看?」陸澤繼續開口。

而身旁這位龍虎山真人終于轉過身來,蹙著眉頭認真的打量起來陸澤,趙家真正的老祖宗直接開口︰「趙楷,你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點?你竟是想要譚里的那柄劍?」

陸澤將口中殘留最久的那枚果核吐出,點了點頭。

「之前在太安城的時候多看了兩本書,離陽那柄名為天問的劍,據說在二百年前與當初趙家的那位老祖宗共同消失,自那以後的離陽王朝氣運便橫生,直到春秋國戰問鼎,到達極點鼎沸之態。」

「傳聞那位老祖為了趙氏氣運,舍棄江山美人天下,入到了龍虎山上結廬修行」

「所以我就想來這龍虎山上踫踫運氣。」

「現在看來,運氣還算不錯哈。」

趙黃巢臉上終于泛起濃濃的笑意,趙家真正老祖宗沒有反駁陸澤的猜測,他輕聲開口︰「你為何覺得整個離陽離不開你個趙楷?這天下不管離開了誰,終究還是這個天下。而且離陽趙家也不僅你一個出色的子嗣,為何要用你一人之身承擔整個離陽王朝氣運之劍?」

陸澤搖了搖頭。

「我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多行。」

「只是。」

「有我,他們都不行。」

這時的趙黃巢雖然還是搖了搖頭,但還是選擇把手中魚竿遞到了陸澤面前︰「光憑你這段話,我不會給你魚竿,但你在乾州官道那處縱橫棋盤的落子收官,倒是勉強能看,所以給你一次機會又何妨?」

「只是這垂釣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你身上氣運太盛,那柄劍被潭水最深處的那尾大鯢吃下,望見你這個魚餌,瞬間便會逃開。」

陸澤接過魚竿。

笑容十分和煦。

「手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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