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將自己要提前離開比賽場館的消息報知教練Nofe,教練沒有意見。
林杰就要離開。
「等等。」教練攔住他,還有點話想跟他叨擾。
「怎麼?還有其他媒體要采訪?」
教練搖搖頭,「那倒不是,你要去知恩小姐的公寓看望她的外婆,禮物你準備好了嗎?」
林杰一想到這,撓撓頭,想著早點趕過去,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他跟知恩的外婆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第一次見面倉促趕場,也沒有來得及準備。
第二次見面了,還不給老人家備點什麼,總說不過去。
教練見林杰一副抓耳撓腮,如同吉吉國王的樣子,給他出了個主意,「清潭洞那邊有一家北驚烤鴨,我地址發給你,你等下直接過去,買上一只帶過去。」
「給老人家送烤鴨,這什麼套路?」林杰納悶不解,倒不是錢的問題。
而是烤鴨太油膩,老人家吃了不會高血脂,高血壓,高血糖之類的嗎?
「至于什麼原因,我就先不告訴你了,反正,听不听由你。」教練盤著手,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
「好吧,教練,你信我,我也信你。」
「去吧。」
「嗯。」
說完。
林杰就離開了比賽會場,打了個車,前往清潭洞。
循著教練給的地址,打包了一份烤鴨,再到邊上的花店,買了一捧康乃馨,再打車,前往清潭洞的一處高檔小區。
坐在出租車的後排。
林杰心里忐忑著。
這回知恩的外婆,從鄉下上來,是所為何事啊?
他思緒紛雜。
不由得回想起,之前和知恩,樸室長一塊回鄉下的事。
大年初一。
坐飛機回首爾。
趕在了傍晚,到了鄉下。
農田千頃,山林芬芳。
就是這麼一個小山村。
她外婆住的地方,是一棟雙層的民房,佔地面積很大,看上去像是郊區的別墅。
有個前院,還有個後院,搭一個棚子,種許多瓜果蔬菜。
前院可以曬曬太陽。
後院可以種種莊稼,割割草。
過著悠閑自在的鄉村生活。
然而。
林杰第一次見到知恩外婆的時候,她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年邁。
畢竟。
知恩也23歲了。
她的外婆,至少也應該60多了。
看上去保養很好,身子骨也很硬朗,倒有點像故宮里的慈面老佛爺。
林杰一到她外婆家。
洗個澡。
知恩就讓他先去休息了。
剩下的,就交給她來就行。
按照她們這邊的禮儀,她們還要忙著祭祖之類的事宜。
一到家,知恩沐浴完,就換上傳統的寒服,穿得跟大長今一樣的宮裙,上半身偏米黃色,下半身是大紅色。
一頭披肩長發也卷到腦門後面,看上去有模有樣。
俏麗的臉蛋,玲瓏窈窕的身材,即使是穿這種傳統服飾,令她看上去,也絲毫氣質不減,更有一種本地寒妹的傳統美。
「我這樣會不會跟平時不太一樣?」知恩在走廊過道和林杰踫面的時候,雙手微張,轉了一圈,特意問了他的意見。
「還是很上鏡的。」林杰夸贊道。
知恩淺淺一笑,雙手交疊在小月復前,乖巧地輕移玉步,緩緩向主客廳而去。
林杰本來想應了知恩的要求,回房等著,等她先安排的。
結果。
沒過一會兒。
知恩就過來敲門了。
「我外婆想見你。」
沒辦法。
林杰只好盡量讓自己的形象看上去體面一些。
知恩幫他看了看,上手幫他整理下,衣服的袖口,領口的褶皺,「嗯,好了,沒問題了。」
林杰抿抿嘴,沒有說什麼,跟在知恩身後,由她領著路來到了主客廳。
隔著一扇推拉的木門,里面聲音紛雜,有好多人在議論紛紛。
看來挺熱鬧的。
一看知恩推開了門,里面的人,目光紛紛聚集而來。
林杰頓時感覺自己像被做成了玻片,被放在了顯微鏡下觀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目之所及,擺放著四腳紅木桌,上面鋪著白布,白布上面堆放著許多圓底托盤,托盤上放置著各種瓜果,年糕,炸面等。
最里面,有一張折疊屏風,折疊屏風上面用毛筆寫著中文狂草——‘賞花歸去馬如飛,去馬如飛酒力微,酒力微醒時已暮,醒時已暮賞花歸’。
屏風前面,擺放著一個靈位,兩側有紅木燭台,點著白色的蠟燭。
一群人。
分開來站立。
紛紛對知恩露出了笑容。
林杰看得內心毛毛的,若是旁邊放一些骷髏頭,他都要擔心,自己今天要被他們當成祭品了。
這樣過春節,屬實給他震撼到了。
怪不得,國人吐槽,是有一定道理的。
知恩有出息了,是大明星,親戚們對她的態度,自然就大不一樣了。
就連祭祖這樣的事情,怕她貴人事忙,讓她意思意思就好。
喝完年糕湯。
按照他們的習俗,還依照年齡大小,從年幼到年長,依序飲用屠蘇酒。
走過場之後。
知恩的外婆就把樸室長,林杰,知恩,都帶到了單獨的一間會客室。
樸室長老熟人了,每次知恩回來,樸室長總會跟著她。
不過。
林杰,她是第一次見。
知恩說他是來訪的客人,剛才人多眼雜,就沒有深究。
這會就要單獨拷問拷問了。
知恩她外婆,將茶泡好,沉默片刻,盤坐在類似于榻榻米的地板上,「說說吧,你們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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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恩抿抿嘴,發起撒嬌攻勢,撲到她外婆懷里,「文姬女乃女乃,我不是跟您說了嗎,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就是我之前跟您提過的那個見義勇為的好少年。」
文姬撫模著知恩的腦袋,「現在也混娛樂圈了嗎?那里面水太深,非常不靠譜,我可不同意你找圈內人當男朋友。」
林杰坐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插嘴,先讓知恩探探路吧。
知恩的撒嬌攻勢,似乎沒有奏效,小家雀玩不過老家賊,「我們目前不是那種關系。」
文姬輕嘆一聲,知道知恩貴人事忙,在演藝圈打拼不容易,自然不會苛責她,她也到了該找對象的年紀,從前年開始就一直在催她找了。
既然,她都帶回來一個長相平平無奇,還不是圈內人當男友。
只要人品說得過去,心腸好,家境方面。
算了吧。
知恩現在也有錢,不差錢,他再窮,還能比知恩小時候還窮嗎?
也可以讓他們試試。
不過。
她還要考究一下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品質。
「會玩花牌嗎?」文姬外婆看著林杰問道。
「花牌?」林杰愣了一下,是像《花牌情緣》里面的綾瀨千早,穿著校服,踩著椅子上去到處貼海報的少男少女?
擺一台錄音機,一副寫有緋句的紙牌,速記紙牌,再根據錄音機里讀到的緋句,搶牌?
他印象里的,就是這些。
「GO Stop,一種紙牌游戲。」知恩耐心地給他解釋。
林杰第一次听說這游戲,誠實地搖搖頭,「不會。」
文姬外婆詫異道,「怎麼你連花牌都不會?」
知恩解釋道,「他是胡建人。」
「是福。」林杰糾正道。
「胡建人?」文姬外婆納悶地看著知恩,腦海里同樣想不出這個地方在哪,「寒國有新發現的小島了?」
知恩只好說林杰不是本地人。
文姬外婆頓時皺皺眉頭,「不是本地人,這樣啊,教他玩花牌,或者擲木四。」
「擲木四,要很多人,我們還是玩花牌吧。」知恩只好拾起邊上的花牌,一大堆形形色色的圖樣。
看得林杰眼花繚亂。
復雜的規矩,更是令林杰一個頭兩個大。
知恩花了10分鐘講解,林杰總算理解了。
文姬外婆說道,「那就玩點錢吧。」
「行,听您的。」知恩坐到了林杰旁邊,悄悄對他說,「我外婆好勝心比較強,你不要太認真。」
放水啊。
這我熟。
林杰點點頭,一下子就意會了。
打了10盤紙牌。
林杰把把輸。
分數把把墊底。
輸了一大堆的錢(知恩的)。
文姬外婆雙手放在膝蓋上,「知恩啊,你們是不是覺得我輸不起啊?」
知恩笑道,「哪里的話,外婆,我們沒那麼想?」
「那我每把都贏,看那小子手上牌都很好,把把分數都這麼低,說不過去了。你不是說這個孩子很誠實嗎?」文姬外婆突然問道。
這下。
林杰面露難色,「實在是我的牌技太爛,請見諒。」
「我沒怪你。」文姬外婆擺擺手,「時間有點晚了,我也乏了,知恩,帶他回客房休息吧,好生招待著。」
「知道了。」知恩乖巧得像一只溫順的綿羊。
一夜無話。
第二天。
知恩隨著她爸媽,兄弟姐妹,一塊去走親戚。
留下樸室長,文姬外婆在家。
樸室長可以幫忙照應著。
林杰簡單用過年糕湯當早餐之後,樸室長就領著他來到了後院的菜園子。
文姬外婆拎著一把小鋤頭,戴著個斗笠,脖子上掛著一罐泡好的綠茶,像是要去鋤草。
「行了,樸室長,你先到里面呆著吧。」文姬外婆說道。
「好的。」樸室長回到了屋子里。
留下林杰一個人。
文姬外婆拿起鋤頭,在菜園子內翻來翻去,「小伙子,干得了農活嗎?」
林杰徐徐點頭,接過鋤頭,「我可以試試。」
文姬外婆見他如此熱心腸,就坐在旁邊一張搖椅上,摘下斗笠扇風,悠哉悠哉地說道,「馬上春天了,給這片菜園子翻翻土吧。」
林杰放眼望去,這塊菜園子還真不小,起碼有半個操場那麼大。
他就握著一把鋤頭,頂著還不算太熱的日頭開始翻土。
文姬外婆見他干活還挺積極的,自己就一個人在那邊嘮叨,「話說回來,你和知恩算是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啊?」
林杰愣了一下,一邊翻土,一邊回答,「嗯,我們還不是那種關系。」
文姬外婆未置可否,「你怎麼想,我是不清楚,但我很清楚,知恩的想法,她這孩子,想做一件事,就會非常認真而又執著地去做。」
「上初中那會兒,她發現自己有唱歌方面的天賦,不顧我們的反對,也要去參加選拔,失敗了20多次,還不肯放棄。」
「就連親戚朋友,都勸她收收心,回去繼續深造學業。」
林杰支稜一句,「她的事業心是挺強的。」
文姬外婆搖搖頭,「看來,你還不夠了解她啊。」
「我跟她認識的時間,不算久。」
文姬外婆詫異道,「認識時間不久,知恩就看上你了?」
「這個?我也是受寵若驚。」林杰當著長輩的面,還是坦誠地交代。
文姬外婆繼續問道,「就當我這個老人家多嘴一句好了,你喜不喜歡她呢?」
林杰坦白地說道,「她太優秀,又有錢,我收入不如她,而且,也不如她優秀,我沒有足夠的自信。」
「怕人家說你吃軟飯?」文姬外婆樂呵呵地笑著,「時代不同了,不要有這種心理負擔,別人的眼光也好,六眼飛魚也好,遵從自己的本心,比什麼都好。」
林杰緩緩停下手頭的動作,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您看我還有機會嗎?」
文姬外婆搖搖頭,「目前為止,我對你的好感度,還是為零。」
「您既然對我沒好感度,干嘛跟我講這麼多關于知恩的事?」林杰也好奇。
文姬外婆指著那片如同狗啃過的菜地,「你干活都干不利索,我一個老太婆都不能指望你干點活,你說呢?」
林杰撓撓頭,「抱歉,業務不精。」
「慢慢來吧,」文姬外婆取下脖子上掛著的綠茶,喝了一口,「先把菜園子整理好,說不定會提升點好感。」
林杰莞爾。
遠離都市的喧囂,回到雞犬相聞的鄉下,干點農活,還是很有趣的。
沒過一會兒。
文姬外婆忽然想到什麼,就捂著額頭,「哎喲,我的頭有點疼,頭痛欲裂。」
林杰連忙放下手中的鋤頭,過來看看情況,「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只是人老了,太陽曬太久了,有點不適應。」文姬外婆搖搖頭。
「那我扶您回房吧。」
「不行,我頭有點暈。」
「我背您回去。」林杰彎下了腰。
文姬外婆靠了上來,林杰背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在菜園子的小路之中。
腳底一滑。
一個趔趄,整個人往前栽了下去。
林杰差點吃了滿臉的春泥。
「哎喲……」文姬外婆翻滾了一下,「看著干活挺有力氣的,怎麼這麼不靠譜啊?」
林杰再背起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客廳。
樸室長看到林杰背著文姬外婆,連忙過來,「這怎麼了?」
林杰無奈地說道,「到里面再說吧。」
安置好了文姬外婆。
她也醒轉過來,撓撓頭,撢撢身上的泥土,「樸室長,我沒事。」
樸室長立刻眼神會意,走了出去。
林杰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端坐在她面前。
「幸好我這身老骨頭硬朗,不然,你和知恩的事,就徹底黃了。」文姬外婆故作生氣地說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林杰自覺理虧,聲音壓得也低了。
「每年首爾發生多少起車禍,那些司機也不是故意的,律法也沒饒恕他們,不是嗎?」
林杰撓撓頭,沒話可說,看上去,老人家真的生氣了。
這可如何是好。
且不說他和知恩的事成不成。
如果因為這事,知恩怪罪他了,以後克扣他工資怎麼辦。
他一個漂泊海外的打工仔,人生地不熟,基本上告無門啊。
文姬外婆看到林杰快要自慚形穢,把頭埋到地縫里去了,忙寬慰道,「行了,孩子,給外婆唱首歌吧。」
「啊,唱歌?」林杰撓撓頭,他天生和江戶川柯南一樣五音不全。
唱得跟胖虎一樣好听就算了,萬一,把老人家給嚇得高血壓,等下又當如何?
這個文姬外婆,可真是有活力啊。
「怎麼,不願意?」文姬外婆見林杰一副羞于啟齒的樣子,「哎喲,我的頭又疼了。」
「行,行,行,我唱,我唱,不過,我唱得不好,您可別見怪。」林杰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對方,免得等下心髒承受不住。
文姬外婆一听這話,立刻來精神了,沖著門外喊一句,「樸室長,把卡啦OK房的設備調一下。」
林杰頗為詫異,「您家里還有這東西呢?」
「知恩剛出道那會,我們家里也買了一套,方便她以後回來的時候,唱歌給親戚朋友們听。」文姬外婆頓覺渾身有勁,一口氣都能上六樓。
背回來的時候,只剩半條命。
現在,又生龍活虎了。
林杰也模不清對方什麼意思了。
只好跟著去K房。
鼓噪的音箱,已經響起了。
天花板上還有旋轉彩燈。
室內十分寬敞,可以容納二十幾個人。
樸室長把麥克風交給林杰,「去吧,給老人家唱幾首。」
林杰接過來,「那您想听什麼?」
文姬外婆思忖一會兒,「你是胡建人,有沒有當地的民謠?」
「有是有,不過,這邊,應該搜不到吧。」林杰無奈地說道。
樸室長是萬能的。
輕而易舉就辦到了。
立刻就檢索到閩南民謠的伴奏,接上。
林杰嘖嘖贊嘆,「樸室長,你真是個人才。」
樸室長溫婉地笑了笑,坐在文姬外婆的旁邊,「快點唱吧。」
「三分歸元氣,七分靠打拼……」
「……」
「嗯,唱得不錯。」
樸室長和文姬外婆還是昧著良心,給予高度的評價。
文姬外婆點點頭,「會唱這邊的歌曲嗎?」
「您想听哪一首?」
「簡單一點的兒歌吧,就《三只熊》吧,跟著原唱唱也行。」
林杰沒有推月兌,跟著唱了,「有三只熊啊,住在一起,熊爸爸,熊媽媽,熊寶寶……」
唱著唱著,林杰也嗨起來,忍不住跟著熒幕一塊起舞。
唱到最後一句。
K房的門被推開了。
一對中年夫婦站在了門口,看到林杰在起舞,氣氛頓時陷入了尷尬之中。
「啪啪啪……」其中的中年男子,面色冷澹地鼓起了掌。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知恩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