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窗外雨聲嘩嘩。
林杰從夢中醒來。
看著手機上的時間。
還差三分鐘該起床鍛煉了。
‘再咪一小會吧。’林杰昨晚來了一出豬八戒背媳婦，早晨醒來，翻個身都覺得骨頭酸軟，肌肉乏力。
鈴鈴鈴……
沒一會兒。
鬧鐘就定時響起了。
他還是選擇過自律的生活，忍著肌肉的酸痛，爬起來，洗簌，換上運動休閑服，穿上白球鞋。
扭扭腰身，做做伸展運動，雙腳跳了跳，預熱一下，防止等下跑起來，不小心扯到蛋。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他帶上房卡，將房門關上。
走過知恩和樸室長房間的時候，他頓了頓。
之前這個時候。
知恩也會打開房門，要一塊出去跑步。
興許是玩累了，還在休息吧，睡眠不足是女人的天敵，就不要打擾她了。
林杰跑到了大堂門口，外面雨勢漸大。
這場雨來得猝不及防。
他也是沒想到。
照這樣下去。
估計排水系統又要癱瘓了。
到時候，往路上丟一個澡盆子，再帶一個搓衣板當槳，就可以白衣渡江了。
他清楚地記得，當年龍王台風降臨之時，整座城市，就變成了水晶宮。
到處都可以開船。
‘看來，今天是跑不了了。’林杰搖搖頭，他只好選擇另一種方式。
改跑樓梯。
他渾身冒汗，氣喘吁吁，一口氣上了十五層，感覺渾身都快散架了。
好像兩只腳都不听使喚了。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路過知恩和樸室長的房間。
他頓了頓。
還是趕緊回房去，沖一沖身上的汗水。
此時。
酒店的廚房被樸室長事先租了一小部分下來。
偌大的酒店，早晨也有點業務，自然不可能全部出租。
不過，也足夠知恩和樸室長，兩人在其中偷師學藝。
再說。
兩人也不是商業間喋來刺探招牌菜的。
只是幾道家常菜。
一位中年胖廚師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樸室長給知恩翻譯了關于魚丸湯的做法，「先煲一鍋雞湯作為湯底，然後把事先做好的魚丸丟進去，撒上點蔥花和姜，就可以出鍋了。」
「這麼簡單？」知恩聞言頗為訝異，她還以為做魚丸會很麻煩呢，抹掉了睡懶覺和林杰跑步的機會，一大早就來廚房忙碌。
樸室長盤著手，「當然了，魚丸才是關鍵，不過，做魚丸，可不簡單，油菜心4棵，魚蓉350克，鹽少許，胡椒粉適量，雞精若干……」
知恩听到後面，越听越湖涂，「怎麼食材突然變這麼多？還有那個少許若干適量，具體多少啊？」
樸室長翻譯道，「具體就是看魚丸量的多少而定，沒有一個確定標準。」
知恩捂著額頭，「看來我不適合做魚丸。」
「那換清炒芥菜，」樸室長繼續念廚師給她的食材事項，「300克芥菜，油適量，鹽適量，味精少許，糖若干……」
知恩忙打斷樸室長，「怎麼做這個菜也這麼難啊，就沒有簡單一點的嗎？」
樸室長寵溺地看著她，「知恩，人家是專業廚師，自然在調味料的比例控制上很嚴格，才能做出好吃的菜。一字記之曰心。」
知恩努努嘴，「我只能做炒雞蛋了不成？」
「炒雞蛋，也有，雞蛋兩顆，味極鮮一勺到三勺，視口味而定……」
「打住，打住，」知恩連忙喊停，「我不是來學當大廚的，只要教我一般的方法就好，能把兩道菜端上除夕夜的飯桌就行。」
樸室長盤著手，悠悠道，「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讓廚師幫你把魚丸做好，你再下個鍋煮一煮，就好了，雖然有點偷答桉的嫌疑，不過，知恩也算親手下廚了，不是嗎？」
知恩努努嘴，這算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她從來沒做過，而且听廚師所說，這里面的調料還非常有講究，不是一般人能掌握得來的。
作弊固然好使。
總感覺，心意這東西，就降了份量。
她不願這麼做。
一旁默不作聲地廚師，就跟樸室長說了幾句。
樸室長嗯嗯點頭，扭頭對知恩說道，「這位廚師說了，餡料可以幫我們準備好，廚房里也有特殊模具，只要跟著捏，很容易就學會的，雖然說，比不上他們的手藝，捏得又大又圓，但也能成形。」
知恩聞言點點頭，釋然一笑，「如此甚好。」
樸室長嘖嘖搖頭，「瞧你樂的，過去了這麼久，說不定，那小子已經起床跑步了，這會問我們要不要吃早餐了。」
說完。
她就拿出手機來，遞給知恩看，「你的手機。」
知恩接過來，看了看，果然有林杰的留言。
「我們在一樓的酒店廚房。」知恩立刻給他回復。
樸室長建議道，「既然他在，就叫他一塊過來做魚丸，豈不是正好？」
「他已經在路上了。」知恩把手機收了起來，抿嘴淺笑著，臉頰兩側的酒窩若隱若現。
「我去接他過來。」樸室長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領著林杰進了廚房。
來到了知恩面前。
「早，知恩姐。」林杰沖她微笑點頭。
「早。」知恩落落大方地說道，「我來這里，是想學做一道魚丸湯和清炒芥菜。」
「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盡管吩咐。」
「好。」
林杰說完，把那個胖廚師拉到一旁，低聲問他，「大叔，請教一下，你們年夜飯有沒有做白粿湯？」
「白粿湯？」胖廚師有點納悶，從沒听過這道菜，不過，從他言語之中，腦海里浮現出了另一道菜的名字，「你是說，年糕湯嗎？」
林杰也納悶，「白粿湯不就是年糕湯嗎？」
胖廚師笑了笑，「白粿是粳米做的，年糕是由糯米做的，口感是不一樣的，做出來的味道也是不一樣的。」
林杰追問道，「其實，我想問的是，你們能不能做寒式的年糕湯。」
「寒式的？」胖廚師點點頭，伸出手來，「我們這邊也有做寒式料理的廚師，我可以幫你預約一下，不過，這大過年的……」
「好說，好說。」林杰咂巴咂巴嘴，回頭給他包一個紅包，就妥了，除夕夜還要給廚師發紅包討個喜慶。
話說回來。
前輩找後輩要壓歲錢，不怕折壽嗎？
林杰回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樸室長，正以灼熱而期待的目光盯著他看。
林杰一下子就後悔了，做年糕湯，找樸室長不就行了嗎？
何須再找個廚子。
紅包省了。
等廚師把餡料弄好，再和好。
林杰就按照廚師的引導，對知恩說道，「現在魚丸可以開始捏形狀，只要抓起一把，握拳，一擠，就可以搓出一個接近圓型的丸子。」
廚師一邊說一邊上手給他們示範。
知恩按林杰說的那樣，並依照廚師的動作，撈起一些，小手一擠。
一塊條形狀魚丸搓好了。
「好像麻花一樣。」林杰忍不住笑道。
知恩看著自己捏出來的變形魚丸，也撲哧笑了出來，「看大叔好像捏得有模有樣，自己上手卻沒那麼容易。」
林杰也試了一下，看著手里的魚丸，他感慨地說道，「我忽然想起來，火影忍者里面也有一招搓魚丸的功夫，叫螺旋丸。」
「怎麼搓的？」知恩好奇地問道。
「是這樣的，」林杰回憶了一下，立馬扎個不算穩的馬步，「要面對著朝陽，伸出右手手掌，想象著掌心有一顆無形的小球在跳動，然後，來回搓著。」
知恩皺了皺眉，「氣功嗎？」
「這叫查克拉，也叫人體能量，」林杰解釋道，「然後，就會有一種略微干燥的感覺，同時，你也會感覺到掌心和氣體的摩擦力在增大，這個時候，氣沉丹田，手指改搓為揉，用力減輕。」
知恩看他說得有模有樣的，手上的動作和形體都挺像那麼一回事的，好奇地追問，「然後呢？」
林杰就以那些餡料為例，放一些在左手掌心，「然後，用右手的掌心去搭左手的掌心，不要過于用力，輕輕地搓，循序漸進，當速度迫近音速的時候，會有音爆聲。」
「這個時候，搓出來的是空氣斬。繼續加速到第一宇宙速度，就會感覺到自己身形飄忽，快要身合煙霞，繼續加速，直到超過光速，就是超人光波了……」
知恩莞爾，听他越說越離譜，手上的動作，倒是一點也沒有落下，「怎麼變超人了？」
「這就是螺旋丸。」林杰搓得手掌都要卡禿嚕皮了，哪還有魚丸的樣子，同樣是一塊長條形狀的物體。
知恩故作驚訝地說道，「好厲害，原來這就是火影忍者流傳下來的螺旋丸，那他們一定死不瞑目。」
搓過了螺旋丸。
學了炒芥菜。
早飯還沒吃呢。
正好。
吃魚丸，配炒芥菜。
知恩，樸室長，林杰三人把一早上搓出來的魚丸，全部都吃下去。
雖然形狀各異，但餡料是廚師親手調配的，味道和口感都是在線的。
倒也吃的有趣。
林杰私底下找了樸室長，請教了年糕湯的做法。
接下來。
一整天。
外面都下著大雨，三人也沒有出去，都呆在酒店內休息。
直到傍晚，雨勢漸微。
林杰，知恩，樸室長三人找了一間包房，叫上一桌年夜飯，開吃。
林杰把事先準備好的一小鍋年糕湯給她們送上，「兩位姐姐，除夕已至，歲歲平安。」
知恩頗為意外，她沒有想到，林杰居然會做一鍋寒式的年糕湯出來。
能夠教他的始作俑者，除了樸室長，不會有別人了。
她細細品嘗了一口，「嗯，味道正宗，不像是廚師教出來的。」
樸室長自豪地說道，「那是，我親自在一旁監督的，絕對正宗。」
吃過年夜飯。
外面的雨終于停了。
知恩好奇地問道，「這邊除夕夜還有其他活動嗎，不是說，有舞龍舞獅看嗎？」
林杰想了想，「那是明天了，今晚十二點的時候有煙火看，在這之前，可以去看花燈展。」
「花燈展？」知恩雙眸清亮，「我們現在就去吧。」
林杰只好帶她們再次回到南後街。
粉牆黛瓦石板路，正陽門外琉璃廠，衣錦坊前南後街。
比起下午的人煙稀少，晚上，可以說是接踵摩肩。
浩浩蕩蕩，老老少少，青年男女，結伴而行。
整條古街掛滿了大紅燈籠，「福」的字樣，筆走龍蛇，蒼勁有力，各種字體都有。
林杰一身羽絨服，休閑裝出門。
樸室長也一改往日西裝革履的打扮，換上了寬松的羽絨服，略施粉黛，美魔女的本色絲毫不減。
知恩披著一件淺米色的風衣，搭配一件保暖白色羊毛衫，和一條束身牛仔褲。
白球鞋，在短白襪的上面，微微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
看似隨意的穿搭，她也能當時尚界的弄潮兒。
或許，這就是老天賞飯吃的一種表現吧。
三人跟著人群，走入了南後街，來到一處販賣小型花燈的攤位面前。
攤位上，擺著各式各樣的花燈，有恰比兔子，有芭比，還有豬八戒和孫悟空的面具。
知恩看到那只恰比兔子，感覺內心被俘獲了，拿起來把玩一下，把臉貼著它，「這兔子很可愛，對不對？」
林杰看到知恩這樣。
忽然想起了一個故事。
一個學長，帶一個學妹去美特斯邦威買衣服。
學妹穿上心儀的澹黃長裙，站在鏡子面前，開心地笑了笑，高興得都快認不得自己了。
可惜。
錢沒有帶夠。
學長就幫她墊了錢。
她走到學長面前，轉了一圈，得意地說道，「好看嗎？這是我男朋友給我買的。」
學長當時就不高興，給了她一個大嘴巴子，「你是不是不想還錢給我了？」
林杰搖搖頭，清掉腦海里紛雜的念頭，轉頭向旁邊的老板問價，掏錢買了下來。
知恩按下了頭頂的開關，一閃一閃的，五顏六色，頗為漂亮。
樸室長看到知恩開心，也露出寵溺的微笑，把她拉到一旁，悄聲告訴她，「你知道，在本地人習俗里面，送花燈意味著什麼嗎？」
「一個燈而已，還有什麼說法嗎？」知恩好奇地問道。
樸室長搖搖頭，耐心地跟她解釋，「送燈意為添丁，這邊的語言里，燈與丁的發音相同，意為早生貴子。」
「啊？」知恩的桃花眸子立刻睜圓了，難道說，林杰他知道這個習俗，故意這麼做的，不太像，「不會吧？」
樸室長聳聳肩，「誰知道呢？或許他忘記了，或許，他知道了，沒有說，或許他故意這麼做，或許……無數種可能，你可以頭腦風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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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恩小嘴微都，側頭看了看人群之中，「你看，還有男的送男的呢，那樣也能添丁？」
樸室長寬慰道，「好了，既然是他買的，你就收下吧，雖然這禮物有點幼稚，但也算他送你的第一份禮物。」
知恩努努嘴，傳承香火的禮物，沒這麼淺薄吧。
不管樸室長信不信，反正她是不信。
「我們接著往前走吧。」林杰回過頭來說道。
「好。」
接著。
三人繼續往前走。
來到了一處販賣油紙傘的攤位面前，琳瑯滿目的紙傘，令人眼花繚亂。
林杰耐心地解釋道，「這是本地的三寶之一，油紙傘，還有另外兩種是月兌胎漆器和牛角梳。」
知恩看著路面還濕答答的，「我們買三把傘備用吧，萬一等下再下雨了，就有傘用了。」
「好。」林杰掏錢，隨便買走三把油紙傘。
知恩看著林杰遞過來的油紙傘，上面畫著兩只鴨子浮在水面上，她第一次見到這邊的傘，仿佛整條古街都充滿著新鮮感。
樸室長看她開心的樣子，握著雨傘，湊到她耳畔，「油紙傘在這邊的含義代表花好月圓，傘這個字，也有多子多福的意思，再看看你傘面上畫著的……」
「兩只鴨子有什麼特別的？」知恩好奇地問。
「這叫鴛鴦，結婚的時候，討喜慶，都會把新人的枕頭被褥織上鴛鴦，意為和和美美。」樸室長耐心地解釋道。
知恩的小手緊緊地攥著雨傘，囁嚅道，「不會吧，樸室長，怎麼買個東西，都有這麼豐富的寓意，我看那兩個男的也買傘了……」
樸室長嘿嘿一笑，「在立本的話，說傘，就是指魚水之歡咯……」
「咕冬……」知恩听樸室長越解釋，喉嚨就越干澀，忍不住吞一口唾沫，「不會吧，不會吧，我不相信他會想這麼多。」
樸室長繼續道，「話說還有一個坊間傳聞，叫《白蛇傳》，講一對男女，在橋上相遇，以傘為媒，結下了千古奇緣。」
知恩剜了她一眼，「就你會腦補，話說回來，樸室長，你居然這麼了解本地文化，我都懷疑你是本地人了。」
樸室長得意地說道，「哼，我可是專業的，在來之前，就做足了功課，每晚還不忘惡補文化知識。」
知恩輕嗔一句，「知道了，回頭給你漲工錢。」
「嘻嘻，這話听得順耳。」樸室長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明天我們就要回首爾，你跟他說過了嗎？」
知恩愣了一下，「嗯，等下跟他說吧。」
沿著古街小巷，彎彎繞。
靠近廊橋，岸邊垂柳，小河細流，燈火倒映在其中，色彩斑斕。
知恩和林杰倚著欄桿，樸室長默默站在一旁，給他們騰出空間來。
「我們明天要回首爾了。」知恩終于還是開口了。
「嗯。」林杰點點頭。
「這趟出來，見識到挺多風土人情，收獲蠻多的。」知恩話音漸轉輕柔，「我外婆叫我回去，事業再忙也得抽空回去。」
「應該的，」林杰仍舊點頭，「我明天也回基地吧，一個人在這里，感覺也挺孤單，還是回去投入訓練吧。」
「要不，你來我家，看一看我們春節是怎麼過的？」知恩試探地問道。
「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