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館創立之初,惟有乃是後來增設。
因此,又被稱為先四門,地位奇絕高貴,甚至于歷代館主皆出自先四門之中。
據傳,靈門初代門主有驚世之才,他與玄天館祖師有過命的交情,與神宗陛下更是私交匪淺。
因此,他的叛逆在當時引起轟動,神宗震怒,揮鞭所至,接連剿滅了二十四座山門。
在當時,這二十四座山門可都是堪比武道山的存在,其中不知多少高手飲恨,多少妖鬼葬落。
如此盛怒,余恨難平,以至于神宗陛下晚年都耿耿于懷,不僅在靈門前塑立韓奇跪像,讓玄天館後世子弟人人將其唾罵,甚至命這出經典戲目。
陳王度說,這出戲目已經成為了玄天館的,每逢佳節慶典,必要上演。
除此之外,都會撥下特殊補貼扶持,用以弘揚忠君愛國的思想。
歷代以來,凡是進入玄天館的弟子,每人都要看上個七八遍,事後還要寫思想匯報和感悟心得,優異者還能評獎,收獲先進個人、思想杰出新人等稱號。
「這……這些都是神宗陛下定下的?」李末愕然不已。
他沒有想到神宗陛下如此宏圖遠慮,早在九百多年前就如此重視思想教育,尤其是朝廷中樞機構基層的思想建設。
「唯有神宗陛下的驚世之才,方能有如此設計……」
陳王度眼中噙著敬畏,拱手虛拜。
「每屆新人,若是表現優異,也可以參加這出經典戲目的排演……」陳王度介紹道。
據不完全統計,自從這出戲目問世以來,靈門初代門主「韓奇」已經接受了九萬六千五百七十二名大漢的洗禮。
神宗陛下的意思是,終大乾一朝,都要讓其大漢纏身,不得解月兌。
「神宗陛下……真是特立獨行,讓人心生感佩啊。」李末不由輕語。
對于這位九百年前,便號稱天下第一的無上君主,他似乎又有了新的認識。
「所以你現在知道了吧,靈門從根上就不正常,日後入門,你定要離她們遠一些。」
陳王度再三告戒,顯然他對于年輕時所遭遇的陰影至今記憶猶新。
「前輩,我听說靈門專擅研究,掌握諸多之秘,發掘萬物真理……」李末忍不住道。
典獄司內……這些技術都出自靈門。
因此,李末對于先四門中的「智腦」擔當極為好奇。
「你說得不錯……」
陳王度點了點頭,隨手從懷里逃出一個瓶子,直接拋給了李末。
「這是什麼?」李末打開,一股刺鼻的氣息撲面而來,倒出來一看,卻是朱紅色的小藥丸。
「不醉丹。」
「男人在外,難免應酬……可是在京城,喝酒不騎馬,騎馬不喝酒……」
陳王度介紹道︰「餐前半個時辰服下,即便喝上十斤酒也不會醉,長期服用,還能護肝明目……因此這種在京城上流之中極為盛行。「
根據統計,僅僅這種丹藥,去年便為玄天館掙了八千萬兩的純利。
「好家伙……」
李末看著手中的朱紅色小藥丸,下意識將其揣進了自己的兜里。
「靈門還開發了一種藍色小藥丸……」
說到這里,陳王度掃了李末一眼,旋即搖了搖頭︰「你可能暫時還用不著。」
「對了……上個月,靈門還專門研究出了一種板凳,出門在外,若是奔波勞累,坐上兩個時辰,就不累了……」
「……」
李末聞言,不由愣住了。
「然後呢?」
「這種板凳乃是精工打造,頂級皮革,鎏金工藝,奢華專享……一個凳子只要兩萬三千兩銀子。「
「什麼玩意?」李末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個破凳子要兩萬三千多兩銀子?坐了能成仙嗎?」李末忍不住道。
「這是奢侈品,專供有錢豪門貴族,僅僅便值這個價。」陳王度說道。
自從這種靈門凳問世以來,已經賣出了五百多把。
李末聞言,止不住地搖頭,在他眼中,這種奢侈品簡直就是大怨種套餐。
一個凳子兩萬三,誰買誰是腦血栓。
听了半天,李末算是明白過來,靈門既是玄天館的「智腦」,同樣也是「財庫」,不過想想也對,既然是研究,自然需要耗費大量的財力和資源。
更何況,玄天館號稱天下第一勢力,如此龐然大物運轉起來,如果全都依靠朝廷的財政,那就顯得太不懂事了。
「前輩,听說靈門有一種寶貝,叫做禁鐵……」
李末突然開口詢問,他對于那些奇巧婬物興趣不大,唯有這種涉及核心技術的寶貝才能讓他心癢難當。
「典獄司的妖鬼倒是什麼都跟你說……」陳王度目光微凝,似有深意地看了李末一眼。
李末眼角輕顫,一時沉默不語。
當日,他大鬧典獄司,可是以受害者的身份被蕭雲峰帶走,畢竟作為妖鬼人質,他沒有任何責任。
可是剛剛一句話,便讓陳王度察覺到了一絲端倪。
「不愧是玄天館的老人啊……心思可真是機敏……」李末心中暗道。
陳王度在玄天館基層模爬滾打了二十多年,雖然職階不高,可是見過的人和事太多了,察言觀色早已成為本能,見微知著也是生存的手段。
李末不經意間的言語,便讓他的這位引路人看出異樣。
不過陳王度並未多言,倒是為李末解惑。
「那寶貝來自神宗禁地……當年開采出來的礦藏極為豐富……這種東西鍛造起來極為困難,如今典獄司的牢籠還是當年靈門初代門主親自打造而成。」陳王度沉聲道。
「韓奇!?」
「他既是天才,也是妖孽……當年唯有他掌握鍛造的法子……」陳王度凝聲道。
既然能成靈門之主,必有通天之能,更何況那是開山之祖,有驚神之能。
「九百多年了……靈門應該也研究出點門道來了吧……譬如鍛造兵器?」李末忍不住道。
「若成諸兵之形,必引禁忌厄難……」
陳王度搖了搖頭︰「听說,靈門每個月都會申請死囚的名額,用來研究禁鐵的開發利用……可是這種奇異礦鐵,若是打造兵器,必定會引發不祥……」
說到這里,陳王度卻是戛然而止,眼中透著余季。
他曾經親眼看見,一個死囚被鍛造的禁鐵胚胎融合,變成了一頭大肉蟲,最終鑽入地下不見。
「不過我听說……最近靈門開始改變研究方向了……」
「什麼方向?」李末好奇地問道。
「既然不能打造兵器,打造農具總可以吧……比如釘耙,鋤頭,鐮刀之類的……」
談及于此,陳王度也不得不佩服靈門那些人的鬼才。
「這倒是個新思路啊……」李末若有所思。
他總有一種錯覺,那所謂禁鐵,天生與之有緣。
「好了,走吧,這些事情不是你現在可以隨便打听的。」
陳王度回頭看了靈門方向一眼,旋即催促起來。
今日,他也就是帶李末過來認認門,等到十天後,新人武斗結束,才算是正式成為玄天館的弟子。
叮鈴鈴……
就在此時,一陣悅耳的金鈴聲悠悠響徹,似清泉激蕩,潺潺而至。
李末抬頭望去,便瞧見一隊護衛走來,引著兩位少女,其中一位明眸善睞,紫衣流裙頗有仙姿……
至于旁邊那位,氣質清冷,舉手投足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儀,那絕色的容顏卻是讓李末愣了一下,只覺得似曾相識,仿佛在哪里見過。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突然,那氣質高冷的女子眸光投來,落在了李末的身上,朱唇輕啟,卻是不由停駐了腳步。
「這是……」
陳王度見到來人,吃了一驚,趕忙上前行禮。
「見過少府主。」
「少府主!?」李末心頭微動,終于想了起來。
當日羅浮山中,眼前這個少女曾經出現在過齊羽的身邊。
「趕緊見禮。」
陳王度看著杵在旁邊的李末,趕忙拉了拉他的衣角。
玄天館作為大乾國教,創立之前,天師府便是捉妖師的最高殿堂,就連一直沿用的捉妖師星級評定制度都是天師府所創。
楚念心乃是的掌上明珠,地位之高,堪比公侯嫡系。
即便陳王度見了,都要恭敬行禮,不敢怠慢。
「倒是不必多禮……想來讓這位黑劍傳人向我低頭行禮,也襯不出他這身傲骨。」
就在此時,楚念心開口說話了,平靜的眸光落在李末的身上,便再也沒有移開過半分。
「少府主說笑了……」李末目光微沉,卻是听出了話外之音。
他隱約知道,這位天師府的少府主與齊羽關系匪淺。
「我可沒有心思與你說笑……阿羽死在你手中的時候,我便知道你不簡單……一個羅浮山的獄卒,怎會有這般能耐……」
楚念心唇角輕啟,澹漠的聲音悠然而至。
「羅浮異類,黑劍傳人……你與三百年前那個男人如出一轍……」
話音剛落,那平靜的眸光陡然凝起,似刀兵交錯,鋒芒乍現入電。
「李末……念心,這就是那個羅浮山的弟子?」
就在此時,站在旁邊的紫衣女子說話了。
她眼眸深邃,精芒閃爍著仿佛藏著足以洞穿人心的力量,以至于兩旁的玄天館弟子都紛紛低首,不敢表露出半分的不敬之色。
「姜楚音!?」
陳王度抬頭望去,不由面皮顫動。
既在玄天館行走,他自然認識眼前這位少女。
姜楚音,靈門弟子,之職,位列九等,可論及權責,卻能夠比肩八等官位的王靈策。
最重要的是,此女出身武道山,乃是姜塵的親姐姐。
她與楚念心本就是閨中密友,無論是因為前者,還是因為親弟,自然都听說過李末的名頭。
「你道如何?」楚念心澹澹道。
「你還未正式入門,怎麼能進玄天館?」
姜楚音鳳目流轉,清冷的言語卻如寒霜落地,十里盡封。
「姜科儀,李末早已記名入冊,已經算是玄天館弟子……」
陳王度趕忙上前解釋。
「你是何人?」姜楚音不等他說完,便將其打斷。
「屬下陳王度,現任巡察使一職……」
「一個小小的巡察使,敢在上峰面前竊詞狡辯?」
姜楚音冷冷道︰「凡是拜入館內弟子,皆要通過我靈門審查,嚴防歸墟孽障和妖鬼混入……」
「他的審查通過了嗎?」
「這……」
陳王度面色一緊,露出為難之色。
今天,他不過是帶李末過來認認門而已,正式的流程和手續自然還沒有開始。
「他若真是妖人潛藏,出了紕漏,你擔當得起嗎?」
姜楚音一字一句,佔據大義,言語皆以玄天館的規矩為上,壓得陳王度喘不過氣來。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陳王度的資歷和年紀雖然在對方之上,可是官位卻相差甚遠。
更何況,姜楚音年紀不過二十有余,卻已是住苗境的修為。
可是陳王度四十多歲,堪堪達到初苗境,早已潛能耗盡,兩者的前途和價值,高下立判。
「這位師姐,我听說姜塵,無相這幫人早就已經入了玄天館……他們走完流程了?」
就在此時,李末突然開口道。
「你還跟他們比?」姜楚音冷笑。
「他們出身名門,自有底氣和擔保……你呢?」
說到這里,姜南音看著李末,眸子里不由閃過一抹譏誚之色。
「不要以為抱上了寧國公府的大腿,就可以目中無人,這里可是玄天館。」
話到此處,姜南音一揮手,佇立兩旁的弟子便紛紛散開,將李末圍住。
「按照規矩,你要通過審查才可以入內……」姜南音澹澹道。
「姜科儀……」
陳王度面色驟變,眾目睽睽之下,這位靈門高足竟是要對李末用強!?
如此行徑,便是在以勢壓人,無論李末反抗與否,後果……
「姜楚音,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
就在此時,一陣冰冷的聲音在空曠的廣場上 地乍起。
「我今天便瞧瞧,你能動得了誰?」
此言一出,所有人紛紛變色,不由地抬頭望去,腳步聲隆隆如雷霆大作,衣袍獵獵驟起罡風,虎嘯龍吟的身姿不是馮萬年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