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末不聲不響地回到了羅浮山。
此時，誰也不會想到這位平平無奇的獄卒已經咋悄無聲息間踏入【五寸之境】。
要知道，山鬼院副座蕭朝淵也才【三寸之境】，首座紀丹辰也才堪堪達到【五寸之境】而已。
換句話說，以李末如今的實力在羅浮山已經足以比肩一脈首座了。
「小福還睡得厲害，這是踫到寡婦了啊，虧損得如此厲害。」
一大早，馮萬年便都都囔囔，顯然對于洪小福的遭遇深表羨慕。
「別瞎說。」李末隨口道。
「若非寡婦，怎麼會連床都下不了？」馮萬年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道。
「以前松陽鎮有個寡婦就特別厲害，她一開始叫做小文，後來改名叫做小六……就這個過程，不知道讓多少男人折了腰。」
「小文？小六！？」
李末咀嚼著這個名字，捉模了半天方才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這麼厲害嗎？」
馮萬年聞言，笑了︰「一群男人一袋煙，一提寡婦樂翻天……你還是太年輕啊。」
「你有沒有興趣？我有路子……」馮萬年湊到李末身邊，小聲道。
自從燕紫霞離開之後，李末已經閑置好久了，實在太浪費了。
「山下打更的許老頭死了，宋寡婦又單身了，不但家財萬貫，還有車有房有身孕……」
「有身孕！？」李末將其打斷，露出古怪的神情。
「買一送一，時來孕轉……上哪兒找這麼好的事情？」馮萬年給李末指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我謝你全家。」李末澹澹道。
鐺鐺鐺……
就在此時，一陣鐘聲響徹，回蕩在羅浮山的上空。
「今天是九院高層的考核？」李末下意識地問道。
羅浮山每個月不禁考核弟子抓捕的妖鬼數量以及功德，還要對各院的首座以及副座進行考核，按照成績排定名次。
連續三個月倒數的都要接受相應的懲罰。
因此，在羅浮山當高層，不能說壓力巨大，起碼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末了啊……這可是那些高層的修羅場。」馮萬年咧嘴笑道。
這樣的競爭跟他們下面的這些人可以說毫無關系，每天按時上下班，輕松自在得很。
「哪兒哪兒都卷啊。」李末不禁感嘆。
……
論道院。
金色的榜單張貼在院門前，位列榜首的乃是一個叫做【霍千山】的名字。
「霸侯院的首座又是第一名啊。」
遠處，兩名弟子瞥了一眼，不禁心中暗道。
霍千山乃是霸侯院首座，據說剛入門的時候在一眾同門弟子之中天賦普通，甚至還比不上蕭朝淵，趙東城。
這樣的資質，別說霸侯院的首座，就算常年倒一倒二的副座都輪不到他。
然而，近十幾年來，霍千山的修為卻是突飛 進，以不可壓制的速度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大家都說，霍千山屬于大器晚成的那種存在。
刀磨千仞，終有鋒芒畢露之時。
「哈哈哈，老趙，你這回可是當仁不讓，勇奪第一。」
就在此時，蕭朝淵忍不住大笑起來，直接金色榜單的最後，赫然掛著趙東城的名字。
「這不可能。」
趙東城咬著牙，在榜單上尋找著蕭朝淵的名字。
他們自年少開始便相互結識，一同入門，一同修出內息，一同成為三星捉妖師，一同練出道脈靈根，一同成為各院首座。
甚至于，就連蕭朝淵所在的【山鬼院】以及趙東城所在的【吞火院】常年在倒一倒二的名額上相互競爭。
哪怕是這高層考核，他們的名字也總是在最後兩個名額輪流替換。
可是這次，趙東城發揮依舊穩定，可是蕭朝淵卻直接竄升了五個名次。
「老趙，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晚上紅燈樓，我做東。」蕭朝淵拍了拍趙東城的肩膀。
「做你媽。」趙東城額頭青筋暴露，忍不住啐罵道。
怕兄弟受累吃苦，更怕兄弟翻身做主。
蕭朝淵的進步比讓他功力全失還難受啊。
「你踏馬是怎麼做到的？」趙東城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開始行大運了，機緣天降啊。」蕭朝淵怎麼可能告訴他。
這些日子他時不時參悟從後山扒下來的岩壁，甚至還經常與李末切磋，可謂進步神速。
這次閉關，他不禁練成了一門厲害的功法，甚至突破到了【四寸之境】。
「嘿嘿，這回非要給李末一個驚喜。」蕭朝淵心中暗道。
李末的實力確實深不可測，不過他現在也是今非昔比，甚至堪稱進步神速，終于可以壓對方一頭。
「霍首座，恭喜了啊。」
就在此時，眾人圍了上來，對著霍千山恭喜道。
這位九院第一的首座，氣質平和，沒有半點架子，就好似鄰家大叔般陽光溫暖。
「各位承讓了。」霍千山抱拳，謙虛道。
「若說進步，這才叫神速。」蕭朝淵使了個眼色。
十幾年前，霍千山只是個普通弟子，連道脈靈根都沒有修煉出來。
可是近十幾年來，他進步神速，後來居上，如今已是【七寸之境】的高手。
羅浮山上下都說，霍千山極有可能領悟到內息九重之上的境界。
「霍首座是厚積薄發，大巧若拙啊。」趙東城不禁感嘆。
「我听說門內已經授予了他參悟【龍骨天書】的資格。」
龍骨天書，乃是羅浮山祖師從三山之境中獲得的寶物，合在一起，便有玄妙顯現。
據說這上面不禁記載了降魔寶印，甚至還有關于當年被鎮壓的大凶妖鬼的記載等等。
「做人切忌好高騖遠。」蕭朝淵拍了拍趙東城的肩膀，旋即轉身離去。
「你去哪兒？不是吃飯的嗎？」趙東城在身後叫嚷著。
蕭朝淵卻是頭也不回，他如今玄功大成，自然要找李末切磋一下。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這位年輕人驚訝的神情了。
論道院的考核就這樣結束了，可以稱得上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霍千山依舊寵辱不驚，似乎並沒有將這樣的榮譽放在眼中，徑直回到霸侯院，開始閉關苦修。
這樣的作風讓各院弟子都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心境如此，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難怪可以取得這般成就。
端地可以稱得上是大器晚成。
回到居舍，霍千山便擯退左右，閉關不出。
這是他的習慣，練功的時候不喜歡有任何人打擾，畢竟之前出過意外，有弟子無意中靠近，卻被他的功力震傷，最後不治身亡，連遺言都沒有留下。
古舊的花盆里，粘稠腥臭的泥土散發著一陣陣黑煙，在半空中相互交織，竟然浮現出一只烏鴉的模樣。
「霍首座，如今是到了該兌現承諾的時候了。」黑色烏鴉澹澹道。
「我還沒有見到龍骨天書。」霍千山眉頭微皺。
「不要跟我耍花樣，我能將你扶持成一院首座，也能夠將你毀掉。」黑色烏鴉澹澹道。
「龍骨天書上雖然記載了【黑天舍利】的顯現之法，可是沒有降魔寶印，你依舊得不到它。」霍千山沉聲道。
「降魔寶印！？」黑色烏鴉冷笑道。
「你以為我會做完全沒有把握的事情嗎？我已經找到了霸侯的骸骨……」
「什麼？」霍千山神色微變。
霸侯乃是唯一掌握降魔寶印力量的妖鬼，它的骸骨自然非同小可。
「怪不得你敢背叛黑山老妖。」霍千山似乎看穿了黑色烏鴉的底牌。
「我若獲得【黑天舍利】，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別說這小小的三山之境，放眼龍淵府，也再無人可以與我們抗衡。」黑色烏鴉冷冷道。
他一旦成為妖道巨擘，再扶持霍千山登上羅浮山的大位。
黑白兩道，人妖兩境，還有誰敢說半個不字！？
「我明白了……」霍千山點了點頭。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說話間，黑色烏鴉的虛影緩緩散滅，古舊的花盆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無論是人，還是妖，一旦有了便會變得可怕，同時也擁有了弱點啊。」霍千山喃喃輕語。
這是黑山老妖說過的話，當年他如果不是想要急于上位，又豈會被鴉千歲收服，安插在羅浮山中。
對于鴉千歲而言，他這種沒有天賦，沒有背景，又對權利和力量極度渴望的人是最好控制的。
十數年恍然而逝，他已經貴為霸侯院的首座，將來登臨羅浮山掌教之位都有可能。
「還有瘋狂多久呢？」
霍千山喃喃輕語，起身將那古舊的花盆收了起來。
……
後山，空曠的大場坪。
濃烈的煙塵沖天而起，狂風席卷將遠處的茂林壓塌了一片。
蕭朝淵知道，只要來到這後山，十有八九都能找到李末。
乘著這個機會，他當然要出手顯現一下自己可怕的進步。
「蕭副座，你突破了？」
僅僅一個照面，李末便看出了蕭朝淵的變化。
四寸之境，雖然還不穩固，可是這樣雄渾的氣息卻是確認無疑。
「還有更厲害的。」蕭朝淵一聲長嘯，似靈龜抬頭，盎然勃發。
以往對戰，總是李末帶給他無窮的震驚，今天他便要掉個個來。
轟隆隆……
突然，蕭朝淵的右手 地探出，五指分開，似凌厲鉤爪，散發出凶戾的氣息。
這樣的姿態竟然有了三分擒龍手的味道。
李末見狀，不由得輕唔了一聲，不得不說蕭朝淵自從遇見他以後，仿佛開了竅一般，竟然從那岩壁上的痕跡領悟到了這等地步。
「還沒有完。」
「大焚炎手！」
就在此時，蕭朝淵渾身的內息都散入手掌之上，好似一團火焰 地爆發，令得周圍的空氣都隨之扭曲。
這一招【大焚炎手】乃是山鬼院的絕學，歷來少有人能夠練成。
蕭朝淵另闢蹊徑，以擒龍手的拳意，駕馭了這股內息狂暴的變化，使之激蕩生出火焰般的效果。
如此一來，他的【大焚炎手】終于大成。
「小心了。」蕭朝淵意氣風發，深知這門功法的厲害，也怕傷及李末，不由出聲提醒。
這一刻，他的指爪好似被熊熊烈火包裹，向著李末撲殺而至。
「躲開！」蕭朝淵見李末不動，不由大驚失色。
然而如此迅 的攻勢，他想要變招已然來不及了。
恐怖的火光砸落在李末的胸膛處，胸大肌輕輕震蕩，便將那火焰般熾烈的內息盡數彈開。
「怎麼……可能！？」蕭朝淵面色驟變，簡直不敢相信。
以血肉之軀，抵擋自己的【大焚炎手】竟然安然無恙。
這一刻，蕭朝淵看向李末多的眼神變得充滿了古怪，這具身體居然可以無視那內息震蕩產生的高溫火焰，立地不動，盡卸千機！
蕭朝淵卻不知道，李末煉化了【西漠蠍妖】的心髒，能夠免疫絕大多數火法功訣。
這門【大焚炎手】對于別人而來算得上威力巨大，可是對于李末而言，也就是撓撓癢而已。
「不打了。」
蕭朝淵緩緩收手，顯得深受打擊，他引以為傲的進步在李末這里仿佛不值一提。
這個年輕人的提升速度比他想象得還要恐怖，每次再見都跟月兌胎換骨了似的。
他甚至有些懷疑，這個年輕人時不時被妖鬼俯身了。
「蕭副座，你已經很厲害了。」李末不由安慰道。
「我……」
蕭朝淵想要說什麼，可是張了張嘴，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站著不動都打不過，這叫很厲害？
不過蕭朝淵轉念一想，自己是湖涂了嗎？李末可是他的機緣，不是越強越好，越變態越好嗎？
這般想來，蕭朝淵的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臉上竟然是不受控制地流露出狂喜的笑容。
「蕭副座，你沒事吧！？」
「沒事！李末，過些日子，宗門要舉行九院聯合除妖行動，你要不要參加？」
「我就算了，我還有本職工作。」
兩人的聲音在清冷的後山幽幽落下，越來越小，最終消散不見。
……
夜深了。
霸侯院，霍千山的居所。
當他走出來的時候，院子里卻是站著一道身影，雙手負立，舉頭望月。
「那只烏鴉已經準備動手了。」霍千山看著來人，低聲道。
「無論是人，還是妖……只要生在這滾滾紅塵，便會生出啊。」
那清瘦的身影喃喃輕語。
「既然如此，霍首座便成全他吧！！」
月光下，他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張俊朗的臉龐，赫然便是齊羽。